對于徐淵,左道奇了解的并不是很多,只知道他是當今天下最會用槍的人,又是公孫用的師傅。

  雖然他境界實力更強,但左道奇并不覺得他比公孫用更會殺人,但在這一刻,這種想法頃刻間煙消云散。

  明明他說的讓左道奇來殺他,隨即他向前一步,確實左道奇這個‘殺人者’,不自覺的向后微微退出一步,察覺到自己的行為,左道奇未免有些尷尬。

  徐淵對此毫無表示,只是繼續向前。“老夫問你,會不會殺人?!”

  聲音并不高亢,落在左道奇耳中,卻是一種異常沉重的感覺,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像是心頭蒙上了一層血淋淋的肉泥。

  左道奇喘著氣,他非常的清醒,切實的感覺到自己的所思所想,所在位置,但卻在這一刻,忽然迸發出一道殺意,沖著徐淵的殺意!

  他明白這是徐淵引導出來的,于是并不抗拒,反而是瞬間手中微動,以極快的速度捏造法決。

  他從未有過這么一刻,想要這么迫切的殺掉一個人。

  徐淵微微點頭,似乎對左道奇的反應很是滿意。

  人影動,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驟然沖出。

  火蓮出,人自蓮中拔出一劍,三錢劍覆蓋雷火之氣。

  段秋桃引以為傲的劍法,雖然不算什么名家劍法,但男人對劍的渴望,幾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東西,左道奇舍不得丟棄,哪怕秋桃劍看起來真的很賤。

  在他之前只有風聲,勐然間天地亂顫。

  轟~

  混亂的天地驟然一清。

  一只略顯枯瘦的手臂兩指捏住了劍身,無論是雷光、火光甚至于左道奇在間不容發間甩出的龍門,皆消失不見。

  左道奇從不覺得自己是弱者,無論是什么時候,但強與弱,永遠是相對的詞語。

  徐淵手指微微用力,左道奇手中三錢劍飛了出去。

  “你自詡天驕,看得出來,你歷經了不少的生死之戰,想來在你看來,殺人是件很簡單的事情。”

  他向前一步,左道奇不得不再次后退。

  “你一路廝殺,覺得你做的如何?”

  左道奇微微沉默,對于自己的廝殺過往,他其實是有些自傲的,越境殺敵不知幾何,以弱勝強更是數不勝數…

  徐淵面上閃過一抹嚴肅,繼而渾身氣息勐然下落,整個人的境界在這一刻,竟然回落到初入登樓,“現在,你覺得能勝過我嗎?”

  左道奇自然覺得可以,于是他低沉頭顱,微微點頭。

  “那就來!殺我!”

  這次左道奇并未倉促而行,而是決定以最強手段,讓眼前這個自傲的老頭付出代價。

  劍出!

  寒光乍現!

  一巴掌,初入登樓的一巴掌,將左道奇所有的自傲全部粉碎!

  這一掌,他看的清清楚楚,只有登樓初境,無論是法力還是氣血!

  “這就是你的劍嗎?這般孱弱?怎么殺人?”

  “雷?雷是這樣的嗎?見過天雷嗎?”

  他反手又是一巴掌,將空中火蓮轟碎。

  “堂堂雷法,你用來當雷槍砸人?掄大錘還是展現你對雷的控制?”

  他后撤一步,左肩微沉,平平無奇的招數,卻讓左道奇眼中浮現驚恐。

  在他的眼中,徐淵整個人已經華為一道赤紅色的雷霆。

  他原本以為,面對登樓初境的徐淵,自己或許會敗,但也是敗在徐淵豐富到讓人驚懼的經驗與技巧上,從未想過,徐淵會以他的手段,正面轟退明面上更強的他!

  交手之后,他不得不服。

  在徐淵摒棄了以他的手段擊退他的想法后,變開始展現那戰斗技巧上的絕對碾壓,這是一種全方位的落后。

  甚至于左道奇覺得,趁徐淵全神貫注時,他召出道墟,都無法撼動的那種。

  是的,是撼動,并非擊敗!

  很快,在左道奇氣喘吁吁中,徐淵停了下來。

  左道奇也見到了另外兩位,他們的境遇似乎比自己更慘,就像他面對的是登樓初境的徐淵,這兩位極有可能面對的是登樓巔峰的徐淵。

  他也見到了兩人的兵器,不得不說,反差都挺大的,讓他有些驚訝。

  一臉邪異的姬正乾,正靠在一尊方鼎上,這鼎四方四正,看起來堂皇正氣,與姬正乾的本人的氣質反差挺大。

  而張九齡的兵器,就更是讓人震驚。

  其人身側躺著的,豁然是兩道巨大猙獰的方木亮銀錘,錘上充滿了沉重的感覺,每只巨錘的直徑,竟然幾乎與‘身材嬌小’的張九齡等身。

  有些離譜。

  左道奇神情微動,忍不住想到,若是不用劍,自己的法器是鎖妖塔,毫無疑問也是重器,這樣算下來,這代替朝廷出戰的三人,兵器倒都是堂堂正正的重器,這是預示朝廷堂堂之威?

  真是巧合。

  正當左道奇正在深受徐淵‘折磨’的時候。

  京中自然也發生了很多事情。

  日前。

  含元殿。

  正明皇帝姬靈雋緩步走進殿中,身后跟著幾乎寸步不離的劉喜。

  大晉并無什么山呼萬歲的習俗,于是在正明皇帝進來后,百官只是微微低頭,恭敬喊道。

  “臣等見過陛下!”

  姬靈雋輕輕點頭,繼而不等百官上奏,便開口說道,“朕自登基以來,夙興夜寐,從未有一日懶政,算算日子…”

  “蘇尚書,朕登基多久了?”

  已經從戶部尚書平遷至吏部尚書的蘇笑聞言,毫不猶豫的上前一步,清晰說道,“已有兩年余三個月。”

  姬靈雋微笑點頭,“是啊,兩年,不過兩年…朕卻遇到了父皇一生中都未遇到的事情,竟然能夠在宮中遇到刺殺,你們說好不好笑?”

  張維正微微蹙眉,繼而舒緩。

  他能夠感覺到,姬靈雋這些話,是沖著他來的。

  或者說,是沖著權力來的。

  但朝中眾臣,在聽到正明皇帝此番突然的發難后,卻是面色一緊,刺殺之事雖未蓋棺定論,但該解決的人都已經解決,罪首普慈已經伏誅,如今正明皇帝再度提及此事,未免有些借題發揮的意味。

  于是百官沉默,久久不言。

  姬靈雋面上笑意消失,唯留眸中冰冷,“蔡恕、韋思出身何地?”

  依舊是蘇笑,身為先帝心腹,新君登基,自然是第一個靠近的,也是朝中姬靈雋少有施以信任的重臣。

  “蔡恕出身徐州,韋思出身越州,但在昌州長大!”

  “徐州、昌州…”姬靈雋重復這兩個地點,繼而看向張維正,“朕以為,兩賊既起于這兩地,是否其中還有賊寇尚不可知,這兩地官員的奏報,日后直接送入含元殿,朕要看看,這兩地到底還是不是我大晉的天下!”

  “張相,你意下如何?”

  很明顯的分權,百官瞬時明白,姬靈雋今日的發難,是沖著張維正去的,于是太多人的面色瞬間變得古怪起來。

  按律歷,各地奏報皆入尚書府,由府中篩選適合文書,上請皇帝批閱。

  而姬靈雋要的是直接越過尚書府,顯然是在分張維正的權。

  張維正蒼老畢現的面上沒有一絲表情,很是從容的頷首,“臣謹遵陛下令。”

  卻沒想到,人群中忽然有個鏗鏘有力的聲音傳出。

  “臣戶部昌州清吏主事方言謹奏,陛下萬金之軀,國之重體,當以天下為主,豈能為一己私欲,隨意清查一地官員!圣人昔日云:立天子以為天下,非立天下以為天子也!請陛下慎行!”

  一個面容方正,收拾的一絲不茍的官員走出,聲音沉穩有力,直視皇帝目光,絲毫沒有退避的意思。

  一時間,朝中所有官員皆面露古怪,看向這位方言。

  這是哪里來的愣頭青?

  張相都認了,你不認還出來懟皇帝?

  還搬出圣人的話…

  兩側官員腳步微微移動,遠離方言。

  姬靈雋面色也瞬間冷了下來,看都不看方言,繼續說道,“既然張相沒有意見,那徐卿,往后的日子便將昌州與徐州的文書給朕送到含元殿吧。”

  方言還要說話,卻見姬靈雋驀然回首,用一雙極度冰寒的眸子,冷冷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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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愛卿!朕只是看看文書,何曾泄私欲了?朕看不出來,滿朝文武也看不出來,唯獨卿看了出來,莫非…”

  “卿以為,這百官之中,唯獨你是忠臣、良臣?其余之人,皆碌碌之輩?”

  這話,說的有些重了,尤其方言不過四品官員。

  但他竟然面不改色,依舊直勾勾盯著皇帝。

  “臣不敢!”

  “朕看你沒什么不敢的!”

  “蘇愛卿,方卿諫言有功,文采斐然,當大用,前些日子朕召鄭赤霄回京,他不是上奏說北地缺吏員嗎?讓方卿過去,他年富力強,朕看干五十年都沒一點問題!”姬靈雋面容平澹,說出的話,確實讓整個朝堂震驚。

  發配北地五十年,對一個修行儒道的文官而言,已經基本判定了其一生。

  張維正默默看著這一幕,并未做出絲毫阻攔。

  天下官員,太久沒有尊重過皇帝了,哪怕方言無論從什么方面看,都是個好官。

  發生在含元殿中的事情,絲毫影響不到后宮的喜氣洋洋。

  太皇太后生辰將至,陛下特令要大辦,如今整個后宮都在為此事忙碌,又不知引起后宮女人多少妒忌之心。

  須知,身處后宮完事無奈,別說如此大動干戈的操辦壽禮,便是在自己宮殿中慶祝一下,都須奏報含元殿,由皇帝親自批閱同意。

  紫蘊仙不過‘未廢之后’,卻一步步走上如今這太皇太后之位,更因皇帝無后,整個中宮、后宮都在其人手中。

  當然,她們也都能認清她們與紫蘊仙之間的差距。

  別的不說,其人乃燕地紫家嫡系,在整個大晉,紫家在世家中的地位有幾個能夠比得上?

  又有八王爺橫空出世,一劍橫空引得天下具驚,誰人不知?

  身為八王爺如今在宮中唯一的牽掛,紫蘊仙如今有此地位,可以想象。

  花容站在殿前,指揮著宮女侍從布置準備,雖生辰宴還有十日有余,但畢竟是為皇家辦事,有太多的東西需要提前準備。

  一切似乎都欣欣向榮。

  就如左道奇此刻的心情。

  徐淵連續三日的折磨終于結束,更讓他開心的,還是太后的生辰將至,他倒是又能借機進宮,到時候…

  想到這里,左道奇心中微微一動,這次太后過壽,可得做些準備,之前的禮物雖然珍貴,但多少有些敷衍。

  這次不需那般珍貴,但要真心。

  他面上浮現一抹笑容,回到府中便將自己關起來,取出一根奇怪的木頭,這是長青木,傳言若是常駐其旁,能夠青春永駐,很好的寓意。

  恰好這幾日被徐淵折磨,別的不說,他對手中兵器的掌控,早已上了不知不少個臺階,凋個東西,自然是手到擒來。

  不消片刻,一個面容精致,形體優美的木凋在手中栩栩如生。

  ‘好一顆真心!’

  左道奇心中暗贊,悄然看了一眼鎖妖塔中依舊在昏迷的朱紅顏,還是沒醒來的跡象,可別待會進宮了醒來了。

  他有些擔心翻車,不過仔細觀察了朱紅顏的傷勢,微微放心。

  算了,先入宮吧。

  昌邑的牌子還在他手中,入宮倒是不難,輕易的便來到了玉晨殿前。

  讓他有些驚訝的是,今日的玉晨殿看起來熱鬧非凡,人來人往,這才知道,前幾日陛下下令,要為太皇太后辦個宏大的生辰宴,這些人便是都在準備。

  玉晨殿的樣子從內到外煥然一新,但左道奇的心情卻好不起來。

  人太多了,今日顯然是沒辦法和太后一起打牌了,心中未免有些遺憾,不過對于姬靈雋愿意如此‘孝順’太后,還是感到很滿意的。

  “內臣左道奇求見太皇太后!”

  正站在梯子上指揮侍從的花容第一個回頭,面上瞬間浮現極度燦爛的笑容,用力的揮手,“左先生!”

  太后自然是愿意見左道奇的,但花容帶路的過程中,不斷的回頭去看左道奇手中那個巨大的木匣子,有些好奇里面是什么禮物。

  左道奇面對她探尋的目光,只是神秘一笑,卻是不愿告訴她。

  片刻后,走進了玉晨殿主殿之中,也見到了太后。

  她今日的打扮,倒是端莊無比,顯得很是從容。

  左道奇手中的那個木匣子未免太過引人注目,太后也有些好奇,于是也懶得施展那些‘御下’手段,只是看向左道奇身后的大箱子,伸出纖纖玉手,“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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