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悅巧笑嫣然的看著朱紅顏,面雖帶笑,但眼底卻略有冷意。闌
直到她身側傳來傳音。
“公主,此人是十二重樓,且氣息圓融,有將破鏡契機。”
安心悅面色不變,但眼底的冷意逐漸消失。
竟還是個即將陰神的女人。
陰神到底是與之前的修士截然不同的層次,哪怕她貴為山海妖國公主,面對這樣的人物,她內心也終究掀起幾分不平靜。
“姐姐是打算去到哪里呢?”
朱紅顏目光平靜,“與你何干?”闌
略顯冰冷的話語,她對眼前看似柔弱的女子并沒有什么好感。
安心悅依舊笑著,她以質子身份入大晉京都城,早已習慣了這種帶著敵意的目光。
“姐姐不要這么戒備嗎,人家只是想要幫你,那負心郎……”
她說著,輕輕撫摸不見顯懷的肚子。
一絲不言而喻。
朱紅顏眼神終于浮現一抹波動,聲音帶著些許沙啞,“這是他的孩子?”
安心悅面上露出楚楚可憐,頗為幽怨的說道,“正是那負心郎的。”闌
朱紅顏面上戒備之色稍減,“那你找我有何事。”
“只是來瞧瞧姐姐,同病相憐。”
安心悅很會騙人。
朱紅顏自然不會這么簡單就會相信,于是她看著安心悅,似在等待她的誠意。
果然,安心悅上前一步,面上帶著幾分親昵,“這次來,除了與姐姐相識,還有一件事情。”
“那負心郎女人太多,別的不說,宮中昌邑、西苑兩位公主就與他不清不楚。”
她說著,發出一聲冷哼。闌
這話也引起了朱紅顏的回憶,她與姬靈舒的交鋒并不愉快。
那會兒她畢竟是重傷之身,對姬靈舒并不算太服氣。
安心悅似看出她眼底的神情,心中微微猜測,看來朱紅顏已經與姬靈舒發生過摩擦了。
“看來姐姐已經與那兩位公主見過了,那昌邑公主倒是無需在意,但那個西苑公主…”
朱紅顏目光微微平移,落在心悅身上。
“她與梧州太皇山關系匪淺,出宮間有真人護道,可不是個簡單人物。”
安心悅輕飄飄說道。闌
頓了頓,她又道,“不過姐姐無需擔心,我乃山海妖國狐族公主,拼背景,我也不會怕了她!”
朱紅顏面上浮現幾分凝重,心道左道奇那負心郎還真是會招惹,不但招惹了大晉的公主,連山海妖國的狐媚子也不放過。
只是見心悅這般傲嬌的神色,略顯譏諷的道,“但這里是人族的地盤。”
“所以我需要姐姐來幫我啊。”
心悅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撫摸肚皮。
但朱紅顏心中已經有了與左道奇一刀兩斷的心思,于是只是掃了安心悅一眼,紅袍輕舞。
“不必了,我與那人再無關系。”闌
她一步跨出,竟跨越數十丈之遠。
安心悅站在原地,瞇了瞇眼睛,輕哼一聲。
“不識好歹!”
她目光掃過黑暗,輕聲問道,“那負心郎現在在哪里?”
“靈縣爵府。”
“哼!”
-----------------闌
昌邑一臉興奮,似要去捉奸一般,讓左道奇看的不禁有些惡寒。
“這岳樓不過五品起居郎,竟然有如此豪宅,這院子,比本宮送你的還要大。”
所以,你到底在表達岳樓的有錢還是想表達你的大方啊。
看著昌邑興奮的模樣,左道奇心中無語。
姬靈舒面色平澹從容,與昌邑那一副江洋大盜的鬼鬼祟祟相比,簡直像是在春游,一副愜意姿態。
她終究比昌邑有見識的多。
“左卿,你說岳樓弄這么大的宅子,想要隱藏什么樣的秘密啊?該不會是…”闌
昌邑勐然吸了口氣,“該不會是要金屋藏嬌吧?”
金屋藏嬌就金屋藏嬌,你那么大反應做什么?
男人嘛,金屋藏嬌又怎么了?說不定過些日子,本爵爺也得金屋藏嬌了。
左道奇心中發緊,思緒亂飛,小心翼翼的看了昌邑一眼,她倒是沒什么反應。
倒是一旁的姬靈舒,兩人目光有一剎那的交匯,但少女眸中的戲謔清晰可見。
左道奇避開她的目光,見周圍四下無人,低聲說道,“進去吧。”
說完,他當先翻過高墻,落在地面。闌
又抬頭看向昌邑和姬靈舒。
“你們跳下來吧,我接著。”
姬靈舒二話不說,也不動用法力,直接跳下。
左道奇身形微動,本不想去接,畢竟當著昌邑的面還是要避諱些,不過見姬靈舒這般姿態,張開雙臂將少女抱在懷中。
姬靈舒嬌軀柔軟,隔著有些發硬的宮裝長裙,依舊能夠感受到少女凹凸有致的身形。
左道奇還想要體驗。
就聽耳邊傳來聲音。闌
“叔父,軟嗎?”
左道奇老臉一紅,若無其事的將她松開,關切的問道,“沒摔到吧?”
姬靈舒淺笑著。
“左卿,你在下面嗎?要接住本宮啊,好高啊。”
昌邑一驚一乍的聲音從高墻上響起,不斷訴說著,卻不見跳下。
“放心吧,公主,臣就在下面。”
“那你可一定要接住本宮啊。”闌
“好。”
“你發誓。”
左道奇:……
“我發誓,一定接住美麗動人的昌邑公主。”
“別動啊,本宮要跳下來了噢。”
左道奇翻了翻白眼,與正在偷笑的姬靈舒對視一眼。
這戲精。闌
終于,破空聲響起,左道奇微微跳起,迎向昌邑,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
她今日來時穿的不算正式,衣服十分柔軟,于是這種很親密的接觸,終究讓左道奇微微體驗到少女的美妙。
呼~
耳邊微風吹過,昌邑直勾勾看著左道奇,竟不知道早已落地。
直到姬靈舒實在看不過去了,輕咳一聲。
昌邑慌亂的推開左道奇,“還不快進去。”
這院子根本沒有住人,如此深夜,自然是漆黑一片,昌邑有些怕黑,但因為方才的些許旖旎,又不愿靠左道奇太近,于是便牢牢的抱著姬靈舒的一條胳膊。闌
昌邑正拖著姬靈舒行走,卻忽然頓住,有些詫異的看向左道奇兩人。
“你們怎么都停下了。”
左道奇眼神瞇了瞇,與姬靈舒對視一眼。
“有些不對勁,這處院子有人來打理過。”
姬靈舒點點頭,看向院中縫隙。
此刻正值春日,若是早已無人,院中野草定然繁雜茂盛,又怎會如眼前這般修整的如此整齊。
左道奇停下腳步,面上露出幾分警惕神色,低聲說道。闌
“靈舒,你帶著靈容在這里等待,我先去看看。”
姬靈舒點點頭。
昌邑看出兩人的嚴肅,倒是也沒弄出什么幺蛾子,只是用有些擔憂的神情看了左道奇一眼。
左道奇沖她笑了笑,隨即向院子摸索,穿過院子,走進內堂,有摸索許久,確定這就是個很尋常的院子,并沒有太過于珍貴的東西。
離開內堂后,終于在后院的犄角旮旯處發現一處有些奇怪的小院子。
很不起眼,甚至就修建在茅廁邊上。
左道奇閉氣入內,面色忍不住抽動起來。闌
里面供奉的,是一道道靈牌。
尼瑪的,誰家把祠堂建在茅廁邊上,真尼瑪有病。
他心中暗罵著,復而又微微抬頭,去看靈牌上的名字。
只是在見到第一個靈牌,他便面色微變。
大晉元吉妙德孝皇帝——姬昊應!
怎么供奉的…是皇帝?
左道奇面色凝重,抬頭去看所有牌位上的名字。闌
大晉乾元敬文烈皇帝——姬榮妁!
大晉清平…
大晉延慶…
左道奇一一對應,竟發現這些牌位,囊括了自大晉建國以來,所有的皇帝牌位,甚至全到連只當了六天的皇帝有位列其上!
岳樓…在做什么?
他立這些牌位在這里做什么?
片刻后,姬靈舒與昌邑站在小小的祠堂中,昌邑從腰包中取出一捧香灰,灑在屋中。闌
“岳樓真是好大的膽子,將我大晉的歷代皇帝供奉在茅廁邊上,真是好大的狗膽!”
昌邑義憤填膺,不住的怒斥,發揮著自己‘皇家第一才女’的文學造詣。
姬靈舒一言不發,眸中透著思索。
“靈舒你覺得岳樓的目的是什么?將祠堂立在茅廁邊上,是有什么不太一樣的講究嗎?”
左道奇低聲詢問。
姬靈舒這段日子研究新道,看書很多,或許對此有所了解。
只見少女微微搖頭,目光冷澹的掃過一道道靈牌,面上沒有一絲情緒。闌
左道奇正打算回去后與姜離煙取得聯系,讓其拷問岳沖。
卻聽到姬靈舒再度開口,“叔父你記得咱們來時的環境嗎?”
昌邑搶答道,“有什么記不得的,本宮就沒來過這么臭的地方,京都城中怎么會有這么臭的地方。”
姬靈舒微微點頭,“你也聞到臭味了。”
左道奇有些奇怪,“這里是京都郊外與靈縣連接的地方,郊區本就雜亂,有些臭味,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姬靈舒微微搖頭,“有些關系。”
她徑直走向供奉諸多皇帝靈牌的靈臺,指向供奉在兩側的猩紅色蠟燭。闌
“此物雖未點燃,但我能夠察覺到,這是以天外異鬼之血所鑄,常人若是以此燭照明,時間一久必然深陷異化。”
左道奇神情微動,不由的靠近那燭臺,閉目緩緩辨析。
這才發現,自紅燭上散發出來的微弱異化之氣。
若非姬靈舒開口,他倒是真要忽略了,這蠟燭將異化氣息封存的太過完美,也就是道墟乃是異化產物,他對于這種異化之氣不算陌生。
“靈舒你是怎么分辨出來的?”
姬靈舒淺笑,沒有什么情緒的眸子中忽然散發出濃濃的自信。
“因為我知道此物制作之法與效果!”闌
左道奇不由訝然。
姬靈舒這小姑娘現在這么能的嗎?
她說完這句話,繼續侃侃而談,“此燭一般為驅鬼人所持,驅鬼人捉到足量陰魂,尋一陰氣充沛之地,點燃異化紅燭,引得眾鬼撕咬,又以異化之氣催動鬼物成長,如養蠱一般挑選出最強的陰鬼。”
“此物不詳,有傷天和,驅鬼人這一修行途徑,也為世間不容,晚年常遭天譴,也逐漸被歲月所淘汰。”
左道奇聞言,目光變得凝重起來。
被姬靈舒這么一解釋,左道奇頓時覺得岳樓的目的變得不簡單起來。
“這與方才說的外面的臭味有什么關系?”闌
姬靈舒深深吸了口氣,目光凝重,看著左道奇。
“我懷疑,此地乃京都污穢之地!”
天地分清濁二氣,清氣在天,濁氣在地。
濁氣有害,被諸多修士所疏導引于一地,這種疏導,其實是根據整個天下風水局勢而來,京都為一國中心,引導濁氣自然最是容易。
但京都又是人間貴地,如此污穢顯然與京都神圣屬性相悖。
于是將濁氣假引到京都,卻又泄于京都之外,便是一直以來所行之事。
如今天下大勢千百年來,都以如今的京都為都城首府,濁氣傾泄也是一個比較重要的考量點。闌
左道奇聽完姬靈舒的解釋,一臉奇怪的看著少女。
“靈舒,你這都是在什么書上看到的?”
“《京都由來與變遷》,辰老寫的,挺不錯的。”姬靈舒很是從容的說道。
左道奇不由看向昌邑。
辰觀世的書,怎么也得是國子監學子們該學的吧?
就算不能當個必修,起碼也得是個選修吧?
帶看到昌邑眼中熟悉的迷惑與愚蠢。闌
左道奇避開目光。
果然,這家伙整日想著用歪門邪道去吟詩作對,這正經書你是一本不看啊。
“你確定這里會是京都泄濁氣的污穢之地?”
“叔父你明日去斬妖府問一問便是,若是這里是污穢之地的話…”
姬靈舒喃喃自語。
左道奇接上話茬,“岳樓是想要借助此地污穢,壞掉大晉氣運!”
姬靈舒側目,點頭表示贊同。闌
左道奇念及至此,心中不由微微后悔,那日捉拿岳樓沒有觀看其劇本,倒是忽略了這種比較重要的信息。
不過他隨即搖頭,在朝中混的,每個人都有秘密,若是就因為想要知道這些人內心深處最大的秘密,肆意動用金手指,這以功德為‘食’的金手指,也揮霍不了多少次。
不過壞大晉氣運這一點,怎么這么像某個邪教呢…
再一聯想到那邪教的背后。
左道奇微微抬頭,目光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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