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宋檀記事 > 第134章 適得其反
  啊……

  破曉,天空才放一絲灰白。

  驚天動地的慘叫聲,把呂府上上下下通通驚醒。

  呂序猛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掀起帳簾急問:“朱雀,外面是不是發生什么事情?”

  “花園的大樹上吊著兩個人,把打掃庭院的人給壞了。”朱雀端著洗漱的熱水進來,擰了毛巾遞給呂序洗面。

  “咱們家從來不苛待下人,怎么會有人想不開自盡。”呂序起身接過毛巾,坐到鏡子前細細擦拭臉上的皮膚。

  “小姐,您……”朱雀怔一下道:“不是我們府上的人,是兩個毛賊不小心偷東西不成,把自己給掛在樹上。”

  “普通毛賊如何能進我們家,不會是什么江湖人士吧?”呂序隨口問問,就看到鏡子里的朱雀露出古怪的表情,難以置信地用手指指自己:“我干的呀!?”

  “算是你干的。”

  朱雀換一個委婉方式回答。

  “呂序……”

  剛換好衣裳,外面就傳來呂頤冒火的聲音。

  呂序趕緊迎出去行禮問:“爹爹,您為何一大早就動怒,有損你意氣舒高的氣質。“

  “你……”呂頤指著女兒,氣得半晌才道:“有人闖進府,你把人拿下捆起來關柴房便是,你把人吊樹算怎么回事,把人吊樹上就算了,還要弄成吊死鬼的模樣,你想嚇唬誰呢。”

  “……這不是我干的。”面對指責,呂序委屈地辯白一句。

  “闔府上下除了你,誰有能力干這事。”呂頤知道女兒調皮,但調皮也有限度,絕不能拿人命開玩笑。

  “我沒有……”

  “跪下。”

  呂頤不容分說地命令。

  呂序委屈地看著父親,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不許哭。”呂頤冷冷道:“什么時候認識到錯誤,什么時候起來。”

  “……”

  呂序也不辯解,強忍眼淚跪在地上。

  朱雀想要解釋,就聽到呂巸道:“再多言連你一起罰,都是你們把她給縱壞。”

  呂頤頭也不回地離開……

  “……”

  朱雀追上前兩步欲言又止。

  回頭道:“小姐,老爺沒讓人監督,您先起來吧。”

  伸手要扶呂序起來,卻被她一把甩開,知道她是在賭氣,朱雀也沒有辦法。

  這么冷的天氣,小姐雖比從強了很多,但是跪到老爺下朝回來,怎么著也得病一場,還是趕豎去找青鳥,把事情問題清楚才能解決問題。

  青鳥昨晚值夜,被強行搖醒。

  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一臉震驚道:“沒有啊,我就是堵上他們的嘴,把他們吊在大榕樹比較高的位置。”

  “你沒有把他們擺弄成吊死鬼的模樣,還故意吊在比較低的位置嚇人?”朱雀再次確認一次青鳥的話,若不是小姐就真的太冤枉。

  青鳥舉起手道:“我青鳥發誓,方才若有半句謊言,不得好死。”

  朱雀拉下她的手道:“你發誓有什么用,連老爺都不愿意相信小姐,呂府更加沒有人相信小姐。”

  “現在應該怎么辦?”青鳥打著呵欠問。

  “去花園,找線索。”朱雀冷靜地分析道:“把人弄成這樣,不可能一點痕跡都不留。”

  “你得守在小姐身邊,我們去找吧。”青鸞從外面走進來道:“查案找線索這種事情,得有專業人士幫忙。”

  “我已經把范辰范大人請過來,還請了順天府的人一起過來看現場。”

  青鸞一開始就不相信,自家小姐會把南宮兄妹擺弄成吊死鬼的模樣嚇人,奈何眾口一詞她也沒有辦法。

  離開花園后,沒有第一時間通知呂序,而是趁人不備出門趕到大理寺,找到證據就能證明小姐的清白。

  “你們快去,我會照顧小姐。”

  朱雀匆匆趕回東廂,看到呂序仍正襟跪在地上。

  走過來跪下道:“奴婢方才去問過青鳥,她說她絕沒有把南宮兄妹擺弄成吊死鬼,一切都是按小姐的吩咐辦。”

  “還有……”朱雀壓低聲音道:“青鸞悄悄出門請了幫手過來,他們已經去花園查找線索,定能還小姐清白。”

  “小姐,您別太難過了。”

  朱雀了解自家主子,越是看起很平靜內心波動越大。

  想到方才小姐委屈得想哭,老爺一聲“不許哭”,小姐就硬硬把眼淚憋住。

  沒有娘親的孩子最可憐,受了委屈連哭都沒資格,如果夫人還在世該多好,就算小姐被罰還有人能安慰。

  “地板又冷又硬,奴婢給您拿過蒲團吧?”

  “不要。”

  呂序咬咬牙,冷聲拒絕。

  朱雀沒有繼續問第二遍。

  小姐向來說一不二,說了不要就是不要。

  花園這廂,青鳥把昨晚的經過說了一遍:“昨晚把兄妹倆弄上樹,奴婢都快累死了,哪有心情在他們臉上描畫。”

  “當然不是你畫的。”

  范辰到柴房看過南宮兄妹臉上的畫,一眼就知道不是青鳥所為。

  “大人是怎么看出來的?”青鳥一臉崇拜地問。

  “你一個沒有學過畫畫的人,連上面的顏色都調不出來,更別說是把顏料固定在人臉上。”

  青鳥聽著雖不爽,但總算是證明自己清白,范辰繼續道:“你看這構圖、勾線,落筆嫻熟,沒有一絲猶豫,調色上色隱隱有大家之風,還有最最最重要的一點:這絕對不是呂序的畫風。”

  提到呂序的畫風,仵作先生道:“在下曾有幸看過呂序小姐畫作,非常贊同范大人的話。”

  “林公子,你有什么發現嗎?”

  范辰問正給南宮兄妹把脈的仵作先生,即林聽雪的兄長林唯風。

  林唯風放下兩人的手道:“南宮小姐的內傷不重,稍作調息就能恢復,一直沒有蘇醒是被喂過藥。”

  “奴婢沒有給她喂過藥。”

  青鳥馬上否認:“小姐沒有交待過的事情,奴婢是絕對不會做。”

  林唯風看一眼青鳥,繼續道:“南宮公子走火入魔,脈象紊亂,卻不是外力造成的。”

  “他為何會無緣無故走火入魔?”范辰看著青鳥。

  “是他太菜了,跟我家小姐沒有任何關系。”

  提到南宮謙走火入魔的事情,青鳥一臉譏諷道:“小姐就在站他面前,差不多就是林公子跟大人的距離。”

  青鳥用手比劃著道:“他一連出了好幾十招,小姐手腳都沒有動一下,他居然連小姐的衣角都沒碰到,一時間受不住打擊就走火入魔。”

  范辰猛吸一口冷空氣道:“呂序的武功又精進了,如今不知道是幾品?”

  林唯風取出兩支銀針,在兄妹倆身上各扎了一下,拔出來聞了聞味道。

  遲疑一下遞給范辰:“在下擔心判斷有誤,還請范大人也聞聞,是不是我們心里想的東西。”

  “還有你不能決定的東西?”

  范辰接過銀針,放在鼻子前晃了晃道:“你沒有聞錯,就是你心里想的東西。”

  青鳥一把搶過另一枚銀針,放到鼻子前聞了聞:“三辰奪魂丹,服下此丹者得昏睡三個時辰,醒來后會把昏睡前發生過的事情,忘記得一干二凈。”

  “三辰奪魂丹,是宮里面的東西!”

  再說得直白一點,是太后獨有的東西,用來讓人忘記某些事情。

  青鳥把銀針還回去道:“這點就足以證明,把南宮兄妹作弄成這樣的人,不是我們小姐。”

  “提起你家小姐,我有句話要問。”范辰看著兄妹倆面上的畫道:“我們都過來半天了,怎么不見呂序過來,跟我們打聲招呼。”

  “請范大人、林公子見諒。”

  青鸞走過來行禮道:“小姐被老爺罰跪,怕是不能當面感謝兩位。”

  “呂序被罰跪?”

  范辰不可思議再確認一遍。

  以他對父女倆的認知,呂頤絕對不可能罰呂序,連說話重點都不可能。

  青鳥無奈道:“老爺說在咱們府上,除了小姐外沒有人有能力辦到,都沒有給小姐解釋的機會,就罰她跪在地上。”

  “這么做會弄出人命啊。”

  范辰喃喃私語,他深知呂序的性子有倔強。

  青鸞和青鳥何嘗不知道,以小姐的性子受了這么大委屈,怕什么事情都干得出。

  “范大人、林公子……”青鳥遲疑一下道:“兩位可愿意把真相告訴老夫人,奴婢好請老夫人來勸勸小姐。”

  “舉手之勞,。”

  林唯風一派超然,絲毫不介意呂序打過林聽雪的事情。

  范辰更加沒有意見:“大理寺既接了案子,自然要查明真相,還呂序小姐清白,請帶路。”

  “兩位請隨奴婢走。”

  青鸞帶著范辰和林唯風去見老夫人,希望老夫人能勸勸呂序。

  錦華閣。

  老夫人為在為花園的事情煩憂。

  紀媽媽進來道:“青鸞帶著大理寺少卿,還有順天府的人求見。”

  “官府的人來干嘛?”老夫人驚訝地問,紀媽媽道:“青鸞說是請兩位來堪查現場,證明事情不是六小姐做的。”

  “都過了這么長時間,就算查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呂老夫人也不愿相信是呂序,但是闔府只她有這個能力,總不至于外面的人進來搗蛋吧。

  “老夫人,您要見他們嗎?”

  “人都來了,就聽聽他們怎么說吧。”

  紀媽媽走到外面道:“范大人,林公子,老夫人有請!”

  范辰和林唯風進去后給老夫人見過禮,也不說什么客套話就直奔正題。

  “回老夫人,在下是大理寺少卿范辰,這位是順天府的仵作林唯風,他可以看出內外傷是如何形成。”

  簡單地介紹后,范辰方才把調查內容和結果,細細地向老夫人陳述一遍。

  老夫人聽完很是震驚:“意思說南宮公子走火入魔,是他無法面對真實的自己,內心崩潰所至。”

  “回老夫人,確實是如此。”林唯風道:“在南宮公子體內,在下并沒發現殘余的他人的真氣。”

  “走火入魔,通常是身心出現障礙引起,所以習武者最忌心浮氣躁。”

  范辰耐心地解釋完什么走火入魔,補充道:“南宮公子出身武林世家,自出江湖便是順水順風,一直以為是憑他自己的本事,直到跟呂序交手才知道差距,驕傲的他無法接受這樣的落差,才會氣血逆行走火入魔。”

  “有點類似中醫里的急火攻心,血不歸經。”

  林唯風換一個說法解釋,呂老夫人大概明白走火入魔的原因。

  真相差不多擺在眼前,范辰鄭重其事道:“老夫人,除去查到的線索不提,以本官對呂序小姐的了解,她一直都是敢做敢當的人,怎會不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情。”

  “問題是我們府上,只有序兒有這個能力。”

  證據都在擺在眼前,老夫人仍是不能完全相信,以孫女兒修為不可能察覺不到有人潛進府。

  范辰啞然失笑道:“老夫人,京都乃臥虎藏龍之地,武功修為在呂序小姐之上的不在少數,怎能憑此就妄下結論。”

  “還有啊,老夫人……”范辰苦口婆心道:“再怎么說,呂序小姐也保護了闔府的安全,你們非但不感激還要責罰,若再有人夜闖呂府,呂序小姐該怎么做呢?”

  “責罰?”

  老夫人一臉困惑:“范少卿這話是什么意思?”

  范辰問:“南宮兄妹夜探呂府,他們是不是居心叵測?”

  老夫人:“是居心叵測。”

  范辰又問:“他們的行為會不會威脅呂府上下的安危?”

  “會。”

  老夫人肯定地回答。

  “呂序小姐出手阻止,并對他們小懲大誡,有沒有做錯。”

  “沒有做錯。”

  老夫人再一次肯定呂序的功勞,

  范辰頓一下道:“本官了解情況后,實在想不明白,你們為何要指責、懲罰沒有做錯的呂序小姐。”

  聞言,老夫人一臉不解道:“老身是不喜歡序兒手段過于極端,但并沒有懲罰,范少卿何來我們懲罰她的說法。”

  “青鳥,你說來吧。”

  呂府內部的事情,范辰覺得應該讓他們自己解決。

  青鳥馬上進來道:“回老夫人,老爺知道花園的事情后,不容分說便罰小姐跪。”

  “什么時候的事情,怎么沒人來回我。”老夫人一臉震驚地問,青鳥垂下頭道:“大清早小姐才起來,連口水都沒喝上就被罰跪,一直跪到現在都沒有起來,奴婢們以為這也是老夫人的意思,就沒有過來回。”

  “這還得了?”

  老夫人急得大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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