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宋檀記事 > 第206章 第206 春闈結束
  “北辰兄,你有點倒霉。”

  “原本狀元已是北辰兄的囊中之物,沒想到梵行會參加春闈。”

  太學院外的茶莊上,幾名士子坐在一起,原是討論文章結果,卻不知道怎的就說到梵行身上。

  北辰漠的神情跟他的名字正好相反,滿臉笑容道:“南離第一公子參加科舉,在下覺得并非壞事,反而能激發我等上進之心,在考場上發揮更大的潛力。”

  “在下來參加科舉,只為見呂序小姐一面。”

  “怎么,參加科舉就能見到你們日思夜相的呂序小姐?”北辰漠不解地問。

  “恐怕不能。”一名涼州來的士子道:“據聞呂序小姐在閉關,不知何日結束,今年怕是沒有機會見到。”

  “聽你們這么一說,在下倒好奇這位呂序小姐,到底有什么過人之處,值得你們為她努力至此。”北辰漠只聽說過呂序顏色無雙,但僅憑美貌絕不能讓這些人為她如此狂熱。

  “呂序小姐長得極美,初見都會為她的美貌所惑,但一經接觸你會漸漸忘記她的美貌,只會被她的才華折服。”

  “才華折服。”北辰漠滿臉笑容道:“兄臺一言,在下也對這位呂序小姐充滿了好奇,不知道她有何才能,竟讓諸位忘記她的美貌容顏?”

  “呂序小姐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很多我們只能用鬼神解釋的事情,在她那都可以在現實中找到答案。”

  “比如呢?”

  北辰漠自然不會輕信。

  涼州來的士子道:“比如說常見的鬼火,我們一直以為是鬼魂在作祟,呂序小姐卻告訴我等,是因為人類的身體里含有一種叫磷的東西,磷的燃點很低,在自然環境中無須點火也能自燃,她還用雞蛋殼給我們演示了一回鬼火呢。”

  “還有嗎?”

  “制造能帶人飛的紙鳶。”

  “還會用很簡單的辦法,做出煙花炮竹所需的火藥。”

  “哦對了一種透明的墨水,寫的時候明明能清楚看到黑色字體,但干了以后卻只留下一張白紙。”

  “呂序小姐會的東西太多了,總之她的才能比她容貌更吸引人。”又一名涼州士子開口,說完又嘆氣道:“此番沒見到呂序小姐,在下還是會好好參加科舉,能留在京都總有機會見面,到底是同窗嘛。”

  “以呂序小姐如今的身份,怕是不會見你們。”北辰漠唇邊掛著溫柔的笑容:“右相大人的獨女,其身份何其尊貴,豈爾等想見便能見。”

  “呂序小姐不是那種人,若是便不值我等追崇。”

  “好了,大家別爭,明天開考,我們還是聊聊正經事情,免得明天進了考場一個字都弊不出。”

  生怕眾人會吵起來,組局者馬上打圓場,重新把眾人拉回正題:“其實題目來來回回就那些,只要我們背熟,再加上些個人的想法,中舉問題不大。”

  “周兄說得……”

  ****

  翌日。

  春闈開始。

  貢院全是士子來赴考的馬車。

  當然也有閑庭信步而至的人,比如說梵行便是其中一員。

  梵行撐著一把綠底描著梨花的傘,悠然漫步在前往貢院的路上,道路兩旁邊開滿了梨花。

  本來步行也沒什么,直到一輛馬車從他們身邊飛馳而過,由于是四月一直在下雨,泥漿水差點濺到梵行身上,古七忍無可忍地小聲抱怨:

  “公子為何不坐馬,還特意穿一身半新不舊的衣裳。”

  “欣賞一下赴考沿途的風景。”

  梵行悠然邁著腳步,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地上的積水根本沾在他衣裳上。

  路上碰到相識同時歩行的士子,也相互拱手問安,一起步行前往貢院,沒走多遠就看到方才那輛,差點濺了梵行一身泥水,非常氣派的馬車被堵在半道上。

  古七看到這一幕恍然大悟:“原來公子早知道路上會堵,才特意沒有坐馬車。“

  梵行抿唇一笑道:“去年就堵得不可開交,范辰也早早提醒過,別坐馬車去貢院,還說步行能遇上不少好風景。”

  好風景?

  古七不以為然。

  同行的一名士子道:“以梵兄的才能,即便不參加科舉,皇上也一樣重用。”

  梵行笑笑道:“但沒有經歷過春闈那種緊張氛圍,在下心里多少會有些遺憾,且參加了春闈以后還能說一句:你我乃同榜進士。”

  此言把同行的士子都逗笑,紛紛拱手道:“托先生的福!”

  到了貢院外面,梵行接過書箱道:“橫豎要考三天,考場內我會盯著,考場外面你也盯一盯。”

  古七全都一一應下道:“公子在考場內也要小心些,據說太子殿下也參與出題,小心他故意給您挖坑,若答錯了殿下肯定會一輩子取笑您。”

  “烏鴉嘴。”

  梵行說了一句便進場。

  把書箱給審查的人檢查過后,領了房間號牌,在考官指引找到自己的房間。

  再核查過個人信息后才走進房間,里面文房四寶具已經準備好,梵行便坐在案前閉目養神,直到所有考生都進場才緩緩睜開眼睛。

  咣……

  開考鐘響。

  “薄氏。”

  鐘聲一落,空中馬上傳來墨燼離的聲音。

  薄氏兩個字一落,梵行愣了一下,馬上明白這就是今年春闈的考題。

  僥是梵行涵養極高,驟然聽到墨燼離出的考題,仍然心里罵一句:“墨燼離,我艸你祖宗十八代。”

  梵行是真的氣得不輕,不然不會忘記他跟墨燼離一個祖宗。

  以薄氏為題目,就是要考生以薄氏一族的興衰,寫一篇詩賦,一篇經議以及一篇策論。

  古七說得對,墨燼離就是在坑他,答不好會失去向序兒提親的機會,答好了估計會被家中長輩輪毆,怎么說梵氏、墨氏的血脈里蘊含薄氏血脈。

  梵行很頭痛啊。

  無論怎么作答,他都免不了一頓揍。

  當然頭痛的不止他一人,考場內哀嚎聲四起,可見題目出得是極為刁鉆。

  墨燼離是直接傳聲出題,整個京都的人都聽得到,太后那無須等里面的人送題目出來,卻比送考題出來更困難。

  “這考題出得夠絕。”

  劉姑姑感嘆一番,出題竟打破了歷來習慣。

  詩賦并不難寫,難的是要立意要新才機會出采,還不能走前人的老路,光這點就讓許多人無從下筆。

  太后靠在榻上,閉著眼睛道:“哀家已經盡力了,剩下的只能看他們各自的本領,讓那些幕僚們也一起作答,有好的立意可以送進考場。”

  “是,太后。”

  劉姑姑馬上去命人去傳話。

  梵行心里把墨燼離問候十八遍,才開始考慮如何立意才能創新。

  時間稍縱好逝,梵行心里一橫:算了,挨打就挨打,算是給各大世家一個警醒,別重蹈薄家的覆轍。

  薄家覆滅是他們太依賴血脈傳承,而忽略了自身的努力,卻不知道血脈傳承也不過僅僅是一套功法。

  想僅憑強大的武力立足天下不夠,還需要足夠的智慧,就像先祖驚華公主也不僅修為高,還要有過人的膽識和智慧,若不然誰敢把天域之城那樣的險地定為國都。

  自古描寫薄氏的詩賦,盡是挑那些驚才艷絕之輩夸贊,卻鮮少有寫那些顏色好,卻資質平庸者的下場。

  梵行在心里陣陣構思一番,終于在草稿紙上寫近五百字的內容,經過反復斟酌確認無誤,才把內容謄錄到考卷上面,檢查沒有錯字、別字后才擱下筆休息。

  門外傳來叩門聲,梵行才想起,已經到了休息用午膳的時間。

  每年春闈為了兼顧寒門二子,考場內的膳食是統一發放,以保證大家都擁有充足的體力。

  門上留下的窗口大小,恰好能把托盤送進來,飯菜十分簡單:主食有一碗米飯、兩個饅頭,菜有牛肉,時蔬擺在一個盤內,另外還一在碗人參雞湯。

  梵行飲食向來精致,但眼下也只好將就,打算草草吃完便打座養神,準備下午把經義寫完。

  正要動筷時忽然傳來一陣摔盤子的聲音,隔壁房間的人大聲抱怨道:“狗都不吃的東西竟敢送到本公子面前,堂堂京都天子腳下,春闈會試竟給貢生們吃這些玩兒,讓人怎么寫得出好文章。”

  梵行聽到啞然失笑,果然考場內什么人都有,不知是哪里來的考子如此猖狂,估計很快就會名滿京都。

  過了一會兒就有人抽泣道:“本以為皇上破例增充科考,有機會光宗耀祖,沒想題目竟出得如此刁難。”

  “爹、娘,孩兒不孝。”

  話音方落就聽到開門的聲音,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人棄孝。

  梵行搖搖頭覺得墨燼離做得有些過了,只顧刁難他卻忘記考慮旁人,如此增設科舉考試有什么意思。

  飯菜確實不是很好,梵行還是匆匆吃下完便開始打坐,一個時辰后開始寫經議,親歷了南離國薄家衰敗,早看出薄家的問題,有些制作該廢便廢掉吧。

  休息夠后,針對薄家的傳承制度寫了一遍義,但愿能給各大世家提醒吧。

  至于策論卻不獨寫薄家,而是取題為《世家論》,論不只是薄家的興亡,而是各大世家的興亡。

  出生在神州大陸最頂尖的家族,自然明白個中的原由,洋洋灑灑近六百字,寫完時已經是傍晚,用過晚膳后簡單洗漱過便躺在榻上休息。

  四月天氣尚寒,但這點寒氣對于梵行而言不算什么,卻擔心呂序閉關中會不會也畏寒。

  呂序的身子終歸是太弱了,就算寒毒清了仍然畏寒,好在有雪寶、橘王他們寒在身邊,被窩里總是暖暖的,就怕它們夜里在被窩里打架,一時失了準頭誤傷序兒。

  忽然屋頂上傳來極輕有動靜,梵行按約定沒有妄動,而是凝神聆聽著這些人最終落在哪些房間。

  某個較僻靜的房間內,黑衣人遞上一卷紙軸道:“太后說考題出得太刁鉆,幕僚們各盡所能,僅有為數不多的十多篇能拿得出手,請公子先過目,能用便用,不能用便拿來上如廁。”

  “知道了,退下吧。”

  “是。”

  黑衣人又悄然離開貢院。

  梵行聽了一會兒,原來是要作弊,看來是一心想當官。

  把消息傳給墨燼離,墨燼離回復了四個字——多此一舉,梵行也贊同他的說法。

  朝堂上本來就有太后黨,何須再安排一批人,到底這些中舉后未必能留在京都,就算留在京都官職也不會太高,于太后一黨并無相應助益。

  想到這里,梵行馬上把想法告訴墨燼離。

  墨燼離好一會兒才回復:“是域外強者想往朝堂安插眼線,他們找上了太后,條件是復活定親王。”

  “殿下如何知曉?”梵行傳音問。

  “保密。”

  墨燼離傳完音后,就像切斷所有聯系。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結束鐘聲一響監考的官員觀上過來收到試卷。

  梵行交完卷收拾一下走出房間,恰好旁邊房間人也出來,長得倒也是相貌堂堂、人品風流,衣著搭配相當考究。

  目光有神全無疲憊之色,想來并沒有被題目難倒,想來也是有才學之輩。

  想到他摔飯菜的事情,梵行就覺得沒有深交的必要,僅是微微點一下頭就往外面走,不知序兒這三天過得怎么樣。

  北辰漠看到梵行時一怔,回過神時梵行已經走遠,喃喃道:“想不到京都竟這樣的人物,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竟生得如此清塵脫俗,若有機會定然要與之結交為友。”

  梵行走出貢院大門。

  古七馬上迎上,接過書箱道:“公子辛苦了,快上馬車吧。”

  梵行坐上馬車,古七進來放好書箱道:“點心已經備好,水也煮好,就等公子出來沖泡。”

  “你不知道考場里的菜都偏咸,喝清水都不能解喝,就想著出來喝杯茶。”梵行吐完苦水,提起銅壺往茶里注滿水,順便朝外面掃一眼,發現貢院門外沒多少人走動。

  “這會子坐馬車,不擔心會堵嗎?”

  “公子放心,今天不會堵在路上。”

  “為何?”

  “主要是考題太難了。”

  古七如實道:“開考第一天就有不少人棄考,第二就更多了,堅持到最后估計只有半數。”

  梵行也沒想到棄考的人數竟有這么多,墨燼離怕是要后悔死,不應該出這樣難的題目,以至朝堂招攬不到幾個人才,皇上免不了要數落他一頓。

  “小心!”

  忽然一聲提醒,梵行趕緊運轉真氣護住茶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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