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街上，亂哄哄的都是喪尸吼叫聲，宋墨聽不清在講什么，卻輕松聽出是成波。
他的嗓音尤為特殊，低低沉沉的，偏冷質感。
擋在前面的成波，身高一米八七左右，站在尸群中堪稱居高臨下。
橫劈直砍，刀鋒極速顫抖，反射出刺目的寒光，然后便是抬腿，踢腿，收刀，再砍向喪尸。
宋墨發自內心地笑了下，眼角的弧度驚艷而燦爛，她手肘向外打開，狠狠將斧頭砸進喪尸的腦門。
須臾，二人殺出一條重圍。
“走！”
成波當機立斷地拽著宋墨的手腕，沿著街道，踩著焦黑的尸體，飛一樣地奔跑。
迎面而來的風吹在臉上，涼颼颼的，空氣里只剩下兩人粗重的呼吸聲。
掠過熙熙攘攘的主街，來到一條狹窄的單行道，路邊種植的紅杉年歲久遠，遮天蔽日。
接著，他們又穿過木門，籬笆，圓形花圃，小巷，七拐八繞地，來到一處僻靜的空地。
殘陽將息，天邊泛著晦暗的紫紅，在茫茫的草地上，赫然停著一輛熟悉的藍色重卡。
“滴滴滴！”
一陣鳴笛聲突兀地響起。
旋即，就見車門被人從里向外推開。
魏一霸板著張臉，邊走邊聳聳肩，眼里久別重逢的雀躍一閃而過，故作冷淡克制：“好久不見。”
宋墨笑而不語。
滿打滿算，也就分開四五天吧。
何來…好久不見？
不過，小姑娘擰巴別扭的樣子還蠻可愛。
過了一個小時，解揚、吳新新、橘馥郁，以及湯心緣陸陸續續地返回，見到宋墨，皆是喜出望外，眉開眼笑。
這幾天，他們把鹿鳴鄉包括附近整整搜過兩遍，多少有些心灰意冷，要不是成波、吳新新和解揚三人堅持，可能要和宋墨就此錯過了。
眾人席地而坐，圍成一圈，互相訴說著近況。
談到那天百年難遇的泥石流，就為之色變，絕望，恐怖，如影如隨，姚曉慧那支隊伍幾乎全軍覆滅，只剩沈飛這個光桿兒，而森森一家三口躲過了泥石流，卻沒躲過怪物的獵殺，就連孫獻也死在喪尸口中，尸骨無存……
事情雖然過去了好幾天，但大家想起時仍覺得心有余悸，每一幕似乎都歷歷在目，記憶猶深。
輪到宋墨時，她先是三言兩語把加油站發生的種種講述出來，而后又提起鄧竹子為了女兒報仇，怎樣大鬧學校，屠殺村民，又是如何手刃仇人的。
對于這個驚天反轉，眾人難以置信，一時聽得詫異連連，感慨萬千，淚點低的如湯心緣，不經意間，眼眶濕潤發紅。
一番敘舊后，外面差不多也到臨近天黑的時候，叢林里簌簌發出幾只蜩螗底聲音。
車上的食物還有一些，開了幾盒罐頭，架起鍋煮了點湯，又用油炸了點午餐肉，夾在面包里，勉強就算低配版的漢堡包。
在分食物時，成波還額外遞給宋墨一杯用溫水泡開的感冒靈。
宋墨裹緊衣服，很快接了過來，仰頭，幾口就灌完。
“苦嗎？”
不等她回答，成波就直起身，在衣服口袋里摸了半天，翻出一塊黑巧克力丟給她。
“嘖嘖嘖，”吳新新不知從哪躥了過來，擠眉弄眼，作出怪樣：“波哥，我也想吃巧克力～～”
“讓解揚找去唄。”橘馥郁伸了個懶腰，打著嗝插了一句。
“我突然…又不想吃了。”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也是沒誰了。
見吳新新吃癟，橘馥郁心情很好的笑了一通，但剛轉身，差點沒把她嚇個半死。
解揚那小子，一動不動地靠在車邊，融于黑暗，正陰惻惻地盯著她。
得，就她孤家寡人一個唄。
——
一夜，風平浪靜，平安度過。
當第一縷晨光透過密密匝匝的樹冠，射到水塘時，卡車就向著東方出發了。
這次的目的地是大興市。
之所以這么決定，是因為鹿鳴鄉物資匱乏，吃的喝的總共就那么一點，想要過完一個冬天，困難重重，無異于癡人說夢。
唯一感到可惜的就是糧倉，那日不可避免的，也慘遭泥石流的霍霍。
坐在車斗里，湯心緣瞧了一會遠處風景，神色凝重：
“這次進城，還不知會發生什么？幾人能活著回來？總感覺變異者是越來越厲害了。”
“管他呢，這個鬼世界多活一天算賺的。”吳新新大大咧咧地回答。
這個世界太讓人絕望。
底層生存者誰不是在苦苦掙扎，如今多少人抱著只要吃飽喝足就行。
管他明天是死是活，沒那承受能力的、脆弱的，早早就自殺了。
“前方就是絲水塘了，全員警戒。”駕駛室的玻璃窗打開，成波朝車斗里吆喝一聲。
絲水塘是離鹿鳴鄉最近的一個小鎮，破敗的街道上沒有一點人氣。
廢棄的車輛胡亂停在街上，塑料袋被風刮的呼啦啦響，偶爾還能看見躺在地上的腐爛尸體以及森森白骨。
車行駛的很穩，但轟鳴聲必然會招來禍患，本來空蕩蕩的街上，鉆出男女老少，面目猙獰地向車圍攏而來。
成波開始加速，卡車的好處此時就體現出來了，馬力足，車身大，任喪尸反復折騰，也夠不著他們。
特別是卡車在小姑娘前后兩次改造下，保險杠、擋風玻璃、車胎都釘上了防護欄，顯得堅固無比，特別抗造。
就是吃油的厲害，時不時就得加油。
十分鐘后，卡車駛過絲水塘，來到一座垮湖大橋邊。
湖面清風徐徐，撩起枝條蕩動，拂著水面波光粼粼。
刻著橋名的牌子，已嚴重磨損至無法辯識，橋長六米，不僅只容一輛汽車通過，還設了限高，如卡車、貨車一類的大型車，均不允許經過。
這還不是最麻煩的，更惡心的是橋上聚滿了喪尸。
少說也有七八十個，風吹日曬，早已潰爛到看不清臉的地步，搖搖晃晃地在橋邊徘徊。
時不時還會“噗通”擠走一個，掉入湖中，發出沉悶的聲音。
“下車，清理喪尸。”
成波停車熄火，拉開車門，頭一個跳了下去。
“可就算…殺完又能怎樣？”湯心緣暼了眼攔在橋中央的障礙物，說著心中困惑，“車還是過不去。”
“那就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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