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被渣后,前任上司寵我成癮 > 第五百零六章 柳暗花明
  蕭聰讓鴻翔將一些沒經過處理的生肉烤出油并用小碗收起,以此作為炒菜的鍋油,然后拿出一只簸箕大的缽體玄器打算用來做炒菜的鍋子,這件玄器并非出自于鐘離秋之手,而是一處已經湮滅在歷史中的古教的圣器遺物,具體有什么奇異之處蕭聰也不知道,只知道這件銀缽當年是用來盛裝他們所謂的圣水用的,把這么一件圣器作為炒菜的鍋子,蕭聰也不知道該說自己奢侈還是敗家,反正暴殄天物是毋庸置疑的。

  就這樣,幾十個鍋起鍋落間蕭聰完成了一通行云流水的操作,各種誘人的香味慢慢彌漫了這片稀疏的雨林,搞得大家還沒開席就開始食指大動。

  星流云這一次倒是真勤快,在蕭聰烹調菜肴的時候,他瞧著還缺張像樣的桌子,稍作思索后陡生一計,于是便帶著一向被用作苦力的再農和霍鬧在駐地不遠處打掃出一片干凈的空地來,并在更遠處挖來大量的泥土,在這片干凈的空地上砌起一圓柱狀的臺子,臺子高約四尺一二,方圓約莫七尺二三,大抵是用作桌子,完全可以讓入席的眾人寬松坐下,他們還在大臺子周圍砌了十幾個小臺子,尺寸與平日里所坐的圓凳差不多,就是形狀簡單了些。

  為了將這件事情做得更好,星流云又將歐陽尋撿來的柴禾折成一段一段后均勻地放置在圓桌與圓凳之間的空擋里,燃起只比圓桌高一點的火焰,企圖在開席前能將他們烘干,就算不能完全烘干也沒關系,但至少得讓他們硬一點,不然承重太大可能就要被壓塌了。

  就在蕭聰的第一道菜被端上圓桌之前,歐陽尋注意到星流云這邊的動向,眼珠子轉了半轉,而后從彌芥中取出一張黃色的方布鋪在桌子上,方布質地不錯,整面看上去渾然一體,仔細看也找不見紡織的痕跡,像蟬翼一般的輕薄,又像蠶絲緞子一般柔軟,鋪在桌子上可以完全顯出桌沿的每一處細節,垂下來的褶皺也甚是好看。

  鋪完桌子他又來鋪凳子,凳子上鋪的雖然也是布料,但材質跟桌布比起來明顯有天壤之別,又厚又粗糙,卻極易定型,歐陽尋將他們鋪在圓凳上,然后用手使勁一捆,他們就能牢牢地套在上面,這種布料名叫“紙帛”,是尋常布料經過某些比較特殊的工序加工而成,不易磨損,不易彎折,卻又有極高的可塑性,用處不大,一般也就是記錄一些比較重要的信息用,再就是被一些民間野道士用作招魂的媒介,他們將紙帛折成人畜的樣子,使一些下三濫的手段,那些孤魂野鬼們就會附著在上面為他們所用,雖算不上是什么極好的東西,可一般的大戶人家也沒有像歐陽尋這么糟蹋的。

  待蕭聰這邊燒好菜肴,歐陽尋和鴻翔那邊烤好肉排,幽女將菜肴端上圓桌,星流云擺上酒具,既然是正規場合,那該傳統的地方就得力求傳統,桌子、凳子、筷子可以現做,盤子、碟子可以用樹葉湊活,但這酒具就不能像之前那樣用碗來代替了。

  蕭聰這一次拿出來的酒具絕對夠面兒,怎么著也是收藏多年的老物件,這套酒具里沒有尋常所用酒壺、酒盅那幾樣,而是由一尊、三爵、十五角組成,都是白玉質地,尊是異獸首尊,敞口、高頸、圈足,三面各雕著不同的三個異獸頭顱,雖看不出具體什么品種,但大致上分別跟獅子、老虎、豺狼多有相似之處;爵是三足爵,造型別致,爵體上有祥云紋飾;角是圓底角,上下粗,中間細,帶有把手,口處引出一角形流道,角體上刻的古篆,倒是為它增添了幾分瑰美質感。

  標準來說,尊是用來盛酒的,爵是用來溫酒的,角才是用來喝酒的,蕭聰這套酒具搭配得也算巧妙,玉尊的三個異獸頭顱,正好對應三只玉爵,當把玉爵放在異獸頭顱下面時,酒就會通過異獸頭顱從玉尊流到玉爵里去,然后在玉爵中溫一會兒后再用勺子舀到玉角里,雖然大熱的天氣下喝酒不需要溫,但四個人共用一只玉爵要比一桌人共用一只酒壺強得多,況且這一桌子加上紫翼云鵠才十四個人,綽綽有余。

  眾人遲遲沒有入席,因為蕭聰跟贏沛去請紫翼云鵠族長去了。

  兩人沒有直接去找紫翼云鵠族長,而是先找到了那只接引他們而來的藍冠紫翼云鵠,讓藍冠紫翼云鵠去幫他們向族長通報一聲,藍冠紫翼云鵠態度恭敬,回道:

  “二位貴客稍等,我去去就來。”

  蕭聰微笑點頭,

  “勞煩前輩了。”

  “應該的應該的。”

  不時片刻,藍冠紫翼云鵠飛回落在蕭聰身前,恭謹道:

  “二位貴客先回去吧,族長他馬上就到。”

  蕭聰跟贏沛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眼神中讀到了跟自己同樣的意思,蕭聰笑笑道:

  “那好,我們就先回去了。”

  “慢走。”

  蕭聰和贏沛轉身往回走,感覺藍冠紫翼云鵠的氣息往上遠離后,贏沛才歉笑道:

  “尊上莫要放在心上,紫翼云鵠族長并沒有要冒犯您的意思,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風俗規矩,或許他們這邊就是這樣吧。”

  蕭聰笑起來,看上去滿不在乎,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小心眼?這種小事我怎么會放在心上,我只是在想,紫翼云鵠的族長將會以怎樣的形式出場。”

  贏沛聽著納悶,

  “尊上何出此言?”

  “你想啊,咱們的布置是專門為人形生靈設計的,到時候他若還是鳥身,怎么看怎么別扭嘛,而且整個晚宴上就他一個不是人形,那多尷尬。”

  “他既然決定應邀,便應該是以人形入席,否則就是尊上所說的那樣,豬鼻子插蔥,裝象裝得太過了。”

  蕭聰笑得更放肆了幾分,

  “以人形入席,他給我的這個面子是不是還挺大的?”

  贏沛暢然陪笑,

  “想想還真是,反正據我所知,他在我們家賢牧面前都不曾顯化過人形。”

  “那你們家賢牧肯定沒請他吃過飯,要不然這面子早就給了。”

  蕭聰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于說笑中走回暫時營地,見圓桌上酒饌滿滿,卻還是沒有一人入席,蕭聰覺得有點尷尬,再過一會兒菜就該涼了,主角本來就不是紫翼云鵠族長,讓伽音和贏族兄弟就這么等著,實在是有點過意不去,他清清嗓子,剛想說點什么,卻聽見身后傳來一陣爽朗笑聲,聽這聲音,應該是紫翼云鵠族長來了,嚇得蕭聰趕緊把就要脫口而出渾話化成一口唾沫咽了回去。

  “真不好意思,讓各位久等了,這本應是我該盡的地主之誼,卻反而讓各位大費周章,失禮失禮。”

  蕭聰轉過身,見迎面正有一身材頎長勻稱的男子緩步走來,他身著紫緞錦袍,腳蹬米黃色的長靴,一頭閃閃發光的金發自然而然地垂至肩膀,襯著那張本就英俊的面龐更加好看——刀眉鳳眼,高鼻薄唇,眸子深處泛著淺淺的紫色,面色白皙一點皺紋都沒有,整個人看上去,竟找不到半點歲月的痕跡。

  眾人跟著蕭聰作揖而拜,蕭聰笑道:

  “前輩這話說得可就有點遠了,一頓飯而已,誰來操辦不一樣?”

  紫翼云鵠族長笑了幾聲,

  “該進到的禮儀終究還是要盡到的,可這一次既然已經準備妥當,那我便只能等到下一次了,叢公子可得給個機會啊。”

  在蕭聰和贏沛的擁簇下,紫翼云鵠族長在副賓位上坐下——也就是圓桌最東邊的座位,因為一直往西走過了古周平原便是大荒,所以古周平原有自古以來的規矩,以東為尊,本來按贏沛的意思,是想把他安排在主位上的,可紫翼云鵠族長執意不肯,此事也就作罷,紫翼云鵠族長坐下后,其他人才紛紛入席,贏族子弟沒一個愿意坐在主位上,他們讓蕭聰坐在主位上,蕭聰亦是不肯,最后在蕭聰的“懇請”下,伽音勉為其難地坐在了主位上,而對此,紫翼云鵠族長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從蕭聰開始逆時針數,席上依次坐的是歐陽尋、幽女、星流云,再農、霍鬧、尹諾、鴻翔,贏拓、贏小影、紫翼云鵠族長、伽音、贏沛和贏哲,蕭聰半真半假地說了幾句可有可無的寒暄之后,大家同時舉起玉角走了一個,這酒蕭聰那天晚上提過一句,是他們從落仙府洗劫而來最好喝的酒,酒香不是特別濃烈,黏性也沒那晚喝的酒大,酒色清澈一眼見底,輕輕抿上一口,我的天,清冽爽辣的感覺同時挑逗舌尖和喉頭,順勢滑下的過程中伴隨著揮發,一股溫和的感覺慢慢涌向全身,從里向外,最后帶著一些身體里的雜質從毛孔升騰而出,讓人感覺全身上下通透極了。

  打小窮奢極欲的歐陽尋此時也被這杯仙釀整傻了眼,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手中的玉角,伸出舌頭緩緩地舔了一圈肥厚的嘴唇,星流云更是情不自禁地爆了一句極其難聽的粗口,

  “我日了個仙人,這他么是上供給神仙喝得吧。”

  連紫翼云鵠族長都是微皺著眉頭細細品了片刻,而后才眉開眼笑道:

  “拿這樣的好東西招待朋友,叢公子為人還真是大氣,怪不得身邊能有這么多高手追隨。”

  星流云猛不丁來了一句,

  “光憑大氣怎么可能聚得起人來,我們頭兒靠的可不是什么大氣,是仗義!”

  歐陽尋跟著犯糊涂,不合時宜地嘟囔了一句,

  “就你話多。”

  紫翼云鵠族長的反應倒也出乎大家的預料,只見這名英俊的青年男子爽笑幾聲,

  “這話說的有理,可不能算是多余,可惜不能與叢公子同行,見識不到叢公子的仗義了。”

  蕭聰略覺尷尬,訕笑幾聲道:

  “前輩這可就取笑晚輩了,您活到這么大歲數,什么沒見識過,曾經滄海難為水,要真跟我通行,倒是怕讓您失望了。”

  緊接著話鋒一轉,

  “來來來,吃菜吃菜,都說好酒配好菜,哪有光喝酒不吃菜的,都緊緊筷子,不然一會兒該涼了。”

  歐陽尋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弧度,就近夾了塊蘿卜放進嘴里細細咀嚼,鴻翔夾了塊青菜放進嘴里,嚼了幾下詫異地對身邊的尹諾小聲道:

  “咦,竟然跟剛端上來的一樣。”

  然后下意識地看向歐陽尋,發現后者嘴角那得意的弧度揚的更高了。

  雖然一開始蕭聰沒注意到桌子上的貓膩,但以他的見識,此時再仔細打量一眼,就看出了這桌布是什么材質,由囚焰蠶吐出來的絲加上鐵心棉織成布帛,蕭聰也不知道是什么名字,只是知道這東西經過處理后可以跟與之接觸的東西分享熱量,熱量多少是根據環境溫度而定的,所以將這些菜肴和烤肉擺在上面可以將溫度保持在剛端上去時那樣。

  蕭聰慶幸這一桌子上沒什么涼菜,要不然可就要被歐陽尋坑慘了,可歐陽尋是多聰明的人啊,他要是看見桌子上有涼菜,肯定就不用這東西了。

  喝酒、吃菜、扯皮,席上推杯換盞其樂融融,雖然剛見面時覺得這紫翼云鵠族長有點裝,但深入接觸之后卻又覺得比想象中平易近人多了,講正經的也好,開玩笑也罷,竟然都能接得住,話里話外還有那么幾分難得的幽默感,如此歡愉的氣氛,便讓星流云他們幾個越來越放得開,對于蕭聰,星流云從來不會客氣,估計是嫌玉爵太小盛得太少,便索性直接將蕭聰堆放在旁邊的酒一次性搬來好幾壇,分發給尹諾他們,鴻翔伸著小手也想跟星流云要一壇,卻被星流云嚴詞拒絕,理由是年齡尚小不宜多飲,可把鴻翔氣得夠嗆——這不明顯看不起人嘛!

  夜幕剛剛降臨之時,紫翼云鵠族長起身告辭,說他那邊還有一些沒有處理完的事情,所以就先失陪了,還說謝謝蕭聰的款待,假如蕭聰回來時再經過紫翼云鵠領地,他一定好好盡一番地主之誼。

  出于禮貌,贏族子弟和蕭聰小小地挽留了他一下,但大家都知道,這只是走個過場,蕭聰雖然不知道紫翼云鵠族長為何提前離席,但他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出那絲被客氣掩飾下的決然之意,一個人執意要走,那注定是留不下的,多做無謂的挽留,倒讓大家都覺得尷尬,于是紫翼云鵠族長就這樣走了。

  對于紫翼云鵠族長的提前離席,贏族子弟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送走紫翼云鵠族長后,他們陸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臉上帶著真實而燦爛的微笑,整個人看上去比平時放松不少。

  紫翼云鵠族長提前離開,才使得今天晚上屬于他們自己的晚宴正式開始,蕭聰漫不經心地嘟囔了一句,

  “這紫翼云鵠族長怎么想的,酒還沒喝完,人竟然提前走了,酒量小還是怎么,就算不勝酒力,這是他的地盤,他還怕回不去?搞不懂搞不懂。”

  他搖了搖頭,伸手夾了片蓮瓣放進嘴里。

  贏沛莞爾笑道,

  “尊上莫要多心,紫翼云鵠族長提前離開絕對沒有別的意思,說實話,今天他能到這張桌子上來,就已經算是很給您面子了,據我所知,他好像從來不跟其他種族的生靈共進晚餐,之前那些盟友之間的聚會,他老是缺席,就算正好趕上飯點,他也會不留情面地決然離開,今天不光是入了席,還喝了酒說了幾句調侃,反正如此正常的紫翼云鵠族長,我今天是第一次見。”

  歐陽尋嘿嘿笑了幾聲,

  “照你這么說,咱們叢公子的面子確實是頂天大了去了。”

  蕭聰呵呵幾聲假笑,聲音微冷,

  “指不定哪里漏出破綻了。”

  歐陽尋大驚,

  “你是說,我們暴露了?”

  蕭聰不答話,歐陽尋兀自嘟念著,

  “不對啊,咱們這一直以來沒什么露什么破綻啊,怎么會暴露呢?若真是蕭家人的面子,他就這么提前走,倒顯得有點不地道了……哦,不對,他是在故意給我騰地方呢!”

  蕭聰滿不在乎道:

  “管他呢,咱們吃咱們的,今天晚上怎么開心怎么來就是了。”

  星流云手掌拍的響亮,道了一聲,

  “好!”

  然后轉臉向尹諾他們三個,

  “來,走一個!”

  “噯,星少,別不帶上我們啊!”

  贏哲和贏小影還有贏拓忙不迭舉起玉角,與星流云他們碰在一起。

  蕭聰看著,嘴角勾起會心的微笑,轉臉對贏沛和伽音道:

  “咱們也走一個?”

  贏沛捧起玉角,聲音因驚喜而變得豪邁,

  “尊上難得開口,下靈當然要奉陪到底了。”

  伽音也捧起玉角,鄭重道:

  “尊上,我們敬你。”

  這一聲尊上,把蕭聰叫的受寵若驚,這還真是伽音第一次這樣稱呼他。

  “這……哪能……”

  蕭聰話還沒說完,兩人便已經將角中美酒飲盡,如此一來,勉強也算是生米煮成了熟飯,他要是不回敬一杯,倒顯得他這個尊上有點不禮貌了,于是也鄭重其事地捧起玉角,將美酒一飲而盡。

  連蕭聰都放開了,這便是一個不錯的開始,幽女一杯接著一杯,歐陽尋更是海量,酒勁兒一上來,就更不管形象不形象那一套了,也不管對面是誰,反正就是喝,其實大家一起同生共死這么長時間,早該有機會這樣真實地表現一下了,或許在此之前他們在根本意義上已經算是朋友,但今夜之后,他們真正得到彼此心里那份關于真心朋友的認同,有時候,某件看上去很難的事情,缺少的,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細節而已。

  就這樣一直歡鬧到午夜,眾人才相繼睡去,留下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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