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女徒弟們個個都想殺我 > 三百五十四章 可是,姐姐就是動情了啊。
  倒懸天。

  雷電同火焰不斷地在蒼穹之上交織著,逆流之河上,一塊兒破舊的木板上飄著兩個人。

  蘇北緊緊地擁著女子纖細的腰肢,他的動作如此輕柔,如在午后抱住了一只嬌慵的貓。

  兩枚印章將他們的身體籠罩了起來,在男人的周身不斷地漂浮著,散發著微弱的光,不斷地從他的身上汲取著混沌之氣。

  而同時,作為反饋,一股股靈氣溝通著蘇北的各大經脈強藏著的生命之能,很快讓他的整個身體沐浴在絢爛的霞輝中,崩裂的血管與接續破碎的皮肉在不斷地愈合。

  斷裂地骨骼在重組……

  身上的皮膚閃爍著點點的霞光,同天機子一戰身上所沾滿的疤痕,被這一道道奇異的靈氣所修補的彷若浴火重生一般,光滑細膩。

  昏迷的兩人就這么飄蕩著,兩枚印章卻裹挾著兩人不斷地改變著航向,隨著逆流一直奔騰進了一處平坦的冰川,而后兩人逐漸地擱淺在了一處地面上。

  氣溫越發地低迷,這不是尋常的低溫,而是那一種深入骨髓的,無法抵御的寒冷。

  蘇北的意識在途中斷斷續續的恢復過幾次,但都因為經脈與骨骼的重組導致的劇痛而再次昏迷了過去,他也不知道究竟要飄到哪兒,身體的疲憊與痛楚已經讓他連動一動手指頭都無法做到。

  一直到最后的力竭,他終于迷湖的望見了這個冰川。

  水洗碧空,這是在倒懸天幾乎看不見的艷陽天。

  沒有絲毫的雜質,如同一塊巨大地寶石離大地是如此之近,給人無限自然之感,宛若是鑲嵌上的一塊兒珍碧。

  一條夾著這懸冰的溪流宛若玉帶一般蜿蜒穿過這片被凍結的土地,發出叮冬的泉水之聲。

  恍忽之間,蘇北記得自己來過這個地方。

  那是自己第一次遇見荒妃的地方,似乎就在這條入目可見的冰川深處,終于再也撐不住自身的疲憊,重重地倒了下去。

  「好冷啊......師姐。」

  這是他倒下去后的最后一句話。

  ......

  蘇北的劍匣中的長劍發出嗡鳴,很快兩人倒在的冰水面之上便是震出了漣漪。

  刺骨的冰冷讓一直被蘇北緊緊背在身后的魚紅袖蹙了蹙眉頭,緩緩地睜開了近乎被凍結在了一起的眸子。

  她望著身下的男人,怔怔地望著不遠處,下意識地緊了緊衣衫,眼眸之中閃過一絲迷茫。

  「這是哪兒?」

  她的朱唇吐出了帶著冰霜的哈氣,身軀輕輕顫抖著,攔腰抱起了身下的這個男子,而后將他從這條河流之中小心的扶了出來。

  睫毛之上沾滿了冰霜,那是水汽凝結在了她的眼簾之上。

  那雙童孔之中滿是溫情之色,相比于以往的萬種風情而言,她努力的讓自己擺出一絲溫柔的微笑:

  「我的小男人啊,姐姐真沒用。」

  「在你的身邊只是一個拖油瓶呢......」

  她換上的黑袍早已經破碎,那一件南姬的白裙子穿在她的身上,青絲拂亂,修長的玉腿膝蓋處由于磕碰起了幾處淤青,在裙擺間交錯,山巒般起伏的身軀被艷陽勾勒明亮。

  她依舊是那個二十一州風云綽綽的女子,一顰一笑皆是美的驚魂動魄,只是在這個倒懸天,她所賴以依存的情報并不能為她提供庇護。

  魚紅袖將蘇北緩緩地放在了一個平坦的地方,拂在他的身上,感受著他身上的冰冷。

  他的白發滄桑的像是一團枯草,嘴角干燥的沒有一絲水潤,身上的水珠已經凝結成了冰晶,將他的身體同他死死的凍結在了一起。

  望著蘇北蒼白的臉,魚紅袖伸出手試探性地摸著他的脈搏。

  令她感到驚奇的是,并沒有她所想的那般糟糕,反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秩序。

  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個漩渦一般不斷地吸收著周遭的靈氣,但這靈氣并沒有充盈他的靈海,反而是不斷地朝著他的經脈融去......

  「——所以他才會依舊是這副虛弱的樣子嗎?」

  她不敢貿然打斷蘇北的這種奇妙的狀態,但又不得不在意他的身體狀況,若是靈海內不能及時的補充足夠的靈氣,在這種極度的低溫之下,他是會被凍死的。

  她吞下了幾顆回氣丹,盡管力量并沒有恢復,但卻也足夠用。

  那兩枚印章在兩人的不遠處閃閃發亮,魚紅袖將它們撿起,摸著上面的紋路,苦笑道: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們啊。」

  「你看,不過是兩個印章而已,到頭來即便是將你們仍在這兒,也不會有人發現......」

  「......」

  魚紅袖將印章放在了儲物戒之中,而后一把將蘇北背在了身后,望著眼前看不見盡頭的一片白皚,呼吸著刺骨的寒風,邁著蹣跚的步履艱難的前行著。

  艷陽依舊高照,可是卻絲毫不能帶給這一片冰川溫暖,一片平原,甚至于讓魚紅袖想要找一個山洞暫時休整一下都不能。

  只能不斷地向前走,若是停下,這一股風便是會將虛弱的兩人徹底的留在這片冰川之上。

  魚紅袖將戒指中所有的衣衫都拿了出來,苦澀的臉望著面前各色的霓裳裙衫。

  都是二十一州最為名貴奢華的款式,每一件放在二十一州都足以引起萬千女子的追捧,只是在這里甚至不如那張熊皮。

  ——連一件可以阻擋風寒的都沒有。

  「以后一定要多留幾件棉衣放在戒指中......」

  「最好在刻下個什么法陣。」

  她穿上了不知道多少層衣衫,好在她的身軀足夠的纖細,而后緊緊地裹上了那張熊皮。

  這樣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背著人的粽子在冰川之上行走。

  魚紅袖緊緊地咬著已經發紫的朱唇,她將她體內所能夠調動的靈氣全部的護在了蘇北的身上,自己以凡人之軀抵御著這一種刺骨,一邊走著,一邊絮叨著:

  「小男人啊,姐姐我可從來沒有這么在乎一個男人過。」

  「你還是第一個讓姐姐我背著的,嗯,怎么樣姐姐的身上是不是很香很香?」

  「哦,忘記了,我身上裹著熊皮,你聞不到。」

  「不行,那你也必須說香!」

  「......」

  并不是她想要這么絮叨,只是她想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做,這樣子至少她的腦子可以保持清醒,不會那么想要睡下去。

  她的玉足行走在冰川之上,灼熱的體溫可以在冰川上留下一連串的腳印,但很快便是被風吹起的一陣雪迷所遮蓋住了,就連方向都沒有辦法分別。

  她也不知道要朝著哪里走,只是不能停下來而已。

  「小蘇啊,你說我們能不能活下來?」

  「我們不能就這么死了吧?那可不行......」

  「姐姐這輩子被二十一州的人沒少罵,好聽的不好聽的聽了個遍,但所有人都覺得姐姐我啊是個放浪形骸的女人,至少這一點上是公認的沒有什么質疑......」

  「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這輩子我連男人的味兒都沒有嘗到過。」

  「他們憑什么這么說老娘?」

  魚紅袖的牙關凍的顫顫發抖,越說越氣,那鼓起來的腮幫子卻是在為自己憤憤不平。

  伸出手敲了敲蘇北的腦袋。

  「蘇北,老娘知道你都聽得見,別給老娘裝睡。」

  「你倒好,睡得這么沉,老娘都要凍的失禁了......」

  「快給我起開!

  」

  蘇北沉睡的臉隨著她的肩頭晃動著,貼在鬢絲微亂的耳畔,故而也似在對她耳語。

  并沒有如她所期待的那般得到回應,魚紅袖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失落之色,那一直絮叨個不停的朱唇,終于停了下來。

  嘴中不停的吃著回氣丹,在這種情況之下,她的靈氣消耗的無比恐怖。

  終于,最后一顆回氣丹吃掉了,她望著空空如也的荷包,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她走不動了。

  「小蘇,我好困啊。」

  那個粽子倒在了雪地上,連同著背在身上的男人。

  魚紅袖顫顫巍巍的伸出手,鼻息之間的哈氣不斷地向外冒著,她的發上布滿了冰凌,一直垂到鼻尖處,那張傾城的白皙臉頰,如今布滿了血絲,那并不是酡紅。

  「藏天宮到底在哪兒啊?」

  「真好笑,兩個合道的修士沒有死在渡劫手下,反倒是凍死在了這片冰川之上?」

  她伸出手撫摸著蘇北的那張臉,他緊緊閉著眸子,長長的睫毛遮蓋住了眼簾。

  「真好看。」

  「怪不得那么多女子喜歡你。」

  「我的......大劍仙。」

  「姐姐沒有靈氣了呢,護不住你了......」

  魚紅袖的體溫急劇的下降著,沒有了靈氣的庇護,蘇北的臉色也從此前的紅潤變得越發地蒼白了起來。

  望著眼前的這一幕,魚紅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僅剩的靈氣重重地朝著地面上轟了下去。

  一個半丈的雪坑就這么出現在了兩人的身下,或者說并不是雪坑,而是冰坑。

  「怎么這雪都這么硬啊......」

  她順勢的滑在雪坑下,將一頭冰凌的發扎了起來,而后緩緩地脫下身上的熊皮,一件又一件的裙衫。

  身子微彎,秀靨透著微羞的霞紅,寧靜的眼眸里含著水光,那不是淚水,而是凜冽的寒風刺激了她的淚腺。

  終于,她的身上沒有了半件衣衫。

  雪山紅蓮之下,是烏云細月。

  而后她顫抖著雙手將蘇北山上的衣衫緩緩地脫下,緊緊地將他壓在了身下,那一件熊皮蓋在了兩人的身上,隨著她的手一揮,最后靈氣呼來大雪將這個深坑所埋住。

  她身體的熾熱同蘇北的熾熱交織在了一起。

  這是魚紅袖所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她閉著眼眸,不斷地讓熊皮之下的體溫升高。

  她的鼻息灑在了蘇北的唇畔,他比她要高那么一些,自己就這么摟著他的腰,貼在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聲,喃喃道:

  「姐姐是一個愛恨分明的人,其實有些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對于星月宗來說,女子動情是世間最為難熬的一劫。」

  「我們一輩子都在研究著如何去魅惑,這一份真情卻從來無法言述,亦或者說,對于感情,我們無時無刻都在逃避。」

  「我沒有喜歡過一個人的經歷,可是我知道,見到一個人時,眼中會有光,會不自覺地想要靠近他,想要保護他,在毫無保留傾其所有的依靠在他的肩膀間。」

  「......」

  她的手指不斷地在他的胸膛畫著圈圈,熊皮之下的體溫越來越低,盡管她不斷地僅僅壓著蘇北,依舊只能緩慢地阻止著溫度的流逝。

  「如果我說,我的心竟然對你有了感覺,那一定會被聞人平心笑話的吧......」

  「可是,姐姐就是動情了啊。」

  「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日子,姐姐很開心呢。」

  「......」

  魚紅袖抿著唇笑著,張開嘴狠狠地在蘇北的胸膛間咬了一口:

  「我也曾表露過心意,沒有想到我堂堂魚紅袖,竟然也有會被拒絕的一天!

  」

  「你當我不知道你在裝傻?在那片楓葉林的時候,你就全都知道了......」

  「只是你不想回應罷了,所以才岔了過去。」

  「......」

  魚紅袖的話語越說越慢,她的眼皮越來越沉,眼前的男人也越累越模湖。

  她在最后的清醒時刻,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像是小貓一樣蜷縮在了蘇北的懷中,喃喃道:

  「是啊,姐姐的身份在這兒呢。」

  「......原諒你了。」

  而后便是沉睡了過去。

  呼嘯的寒風不斷地吹過這片一眼望不見盡頭的冰川。

  這里沒有任何的生物,只有一望無盡的白皚。

  地面上的那一處凹陷的雪坑,很快便是被隨之而來的暴雪遮蓋上了,一刻鐘之后,平靜的像是從未曾發生過一般。

  這里是倒懸天,冰天原。

  ......

  蘇北沉沉的睡去了。

  睡夢之中,他再一次見到了那個宮殿,這一次他的夢境更加的清晰。

  他可以清楚的望見那冰棺之中的女子,一如他所遇見的那般,傾城,神態安詳地封禁在那冰棺之中。

  「蘇北......」

  「你來了。」

  「你終于來了......」

  蘇北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和他身處的虛空。

  而后走上前,望著那不斷呼喚著自己的女子:

  「荒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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