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想到王洛煙會來。
顏逸覺得自己要是有先知之覺,他高低說什么也得在身上帶點東西進來。
小李公公可不知一屋子人的心思,他小跑著到門前,將門拉開一條門縫,好聲好氣的勸說:“娘娘,皇上有諭,讓您先回宮。”
王洛煙凝著他,眼中神色幽深:“李巖,皇上怎么了?”
小李公公:“回娘娘,皇上沒事啊。皇上好好的,這不才傳了話讓您回去吶。”
“可剛才本宮聽宮女說,皇上傳了太醫,你還說沒事!”她聲音一厲,唬的小李公公一噎,差點以為自己說的真話都是假話。
“公公是在騙本宮嗎?您可知道,即使本宮在禁足,但本宮仍有權利來探望皇上的身體,公公說這對不對?而且這午時都過了許久了,聽說皇上還沒用膳,公公是在做什么?竟是不顧皇上身體健康?”
王洛煙倒打一耙,問的小李公公差點語塞。
“皇后娘娘說的是,不過咱家真的是奉了皇上的口諭請皇后娘娘回去……”
“本宮為何要回去?”王洛煙猛然打斷小李公公的話,直接問道。
她好不容易借著宮人的消息,以探望上官鈺之名前來的,要是此時回去,自己不就是白費心機了嗎?
她知道上官鈺是不會讓她活著的,既然他在宮中,她說什么也要死前看上他一眼,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不然自己抱死也會留遺憾。
“本宮豈知公公說的是不是真的?”王洛煙昂著高貴的頭顱,眼底滿是藐視。“公公這般攔著本宮,多有蹊蹺,本宮作為后宮六宮之首,有先察之責,皇上傳了太醫,本宮就有一探究竟的權利,公公說皇上好好的,本宮不信!”
她說著便將門猛的一推,直把小李公公推的踉蹌著退了兩步,然后房門也隨著大開。
書房內的一切算無遺漏的映入她眼底,她一步步的走進去,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人,到底心里還是有觸動。
小李公公一臉不知所措:“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上官鈺聽到聲響,轉過身來就看到王洛煙端莊優雅的走過來。
他寒眼盯著緩緩走來的人,心里猜不透王洛煙此時來是想做什么。
撇開上官鈺這個想法不說,但是王洛煙一個被禁足的人,居然敢違背他的命令私自出來,這無疑是在挑戰他的權威,且沒將他放在眼里。
兩人四目相對。
王洛煙唇角挑著笑,艷麗如霞,似火如焰。
上官鈺眉眼上像是染了層冰霜,冷的仿佛下一刻就能把人凍住。
兩人之間正如同冰火碰撞,忽然聽到郝太醫說:“哎,顏將軍你別拔針啊!”
只這一語,瞬間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就見顏逸臉像被氣著了似的,蒼白中帶著一抹艷紅,正憤憤地一手抓著自己的衣服遮住胸前,一手在衣服里拔針,隨后攥了一把銀針扔給了楊騰安。
上官鈺擰著眉頭,不悅地瞪著楊騰安。楊騰安苦著臉,滿肚子苦水無處倒。
王洛煙看著他心底自憐感傷,面上卻徐徐笑開,“原來是顏將軍身體有恙叫的太醫啊,本宮還以為是皇上身體抱恙呢。”
說著她便往前又走了幾步,到了上官鈺他們面前。
顏逸斜眼瞥了她一眼,隨即冷嗤一聲,然后別過臉咬著牙忍著身體上的不適。如若可以,他真想一把捏死她在這里!
“皇后,別太放肆!”
上官鈺見她不知收斂,寒聲提醒。
王洛煙一笑,像是無關痛癢走上前,環手攬上上官鈺的腰,媚聲說道:“臣妾哪敢啊。臣妾還不是擔心皇上的身體,這才不顧一切的走了出來,誰成想到這一看不是皇上身體有恙,而是顏將軍啊。”
她對著上官鈺說完,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說:“顏將軍這模樣……”
“李巖,帶楊騰安他們先出去!”
她話才說了一半,上官鈺立刻像意識到她要說什么似的,突然把她的話打斷,然后把人推出懷里,眼里滿含警告。
聞言,一側早就感到這里氛圍詭異的楊騰安與郝太醫,立即收攏了藥箱,不用小李公公帶著路,兩人自己就馬不停蹄的跑了出去。
顏逸從椅子上站起,走到她面前。“你知道?”
王洛煙低頭一笑,看著眼前的人,心中欣喜萬分,她念了多年的人啊,此時能如此近距離的看著他,自己這半分欣喜中還是帶了滿懷惆悵。
如果當時自己沒遇到他或者是先遇到他,多好。
她柔著聲音說:“本宮聽胡承宣說過,這毒無解,哪怕你找高人解了,它也只是看似解了,實而是隱藏在了心脈血液里,根本解不掉。”
她說完不等人反應,又低聲喃喃說道:“真好。”
如此這般,他也命不久矣,哪怕是自己死了,還可以在黃泉路上等一等,還能再看上他一眼呢,真是劃算。
胡承宣的這招可謂是很得她心。
“呵呵……哈哈哈……”
王洛煙忽然笑了起來。
她笑的得意,張狂,瘋邪,眼淚都溢出了眼角。
上官鈺與顏逸看著她,心中想法各異。
顏逸本就見她心生厭惡,惡心,但見她此時笑的又是如此令人反感,他冷聲一笑,眸光微暗,身影一錯,反手掐在了王洛煙的脖子上。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上官鈺垂眼正思考著王洛煙那聲低語里的意思,就覺眼前一花,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
他猛一抬頭看,就見顏逸一手掐著王洛煙的脖子,整個人像是入了魔般,滿眼狠厲,眼神冷冽如冰,眼中殺戮瘋狂如斯。
而王洛煙則是突兀的失聲張著嘴,眼里半是瘋狂,半是狂喜。
他一驚,忙伸手攔住顏逸。
“顏逸,你瘋了,你不要命了!!”
顏逸說:“要命又如何?臣還沒去找她算賬,她竟有膽來囂張,更何況皇上沒聽她說嗎?臣這條命左右是救不了了,臣死之前,先親手了結了她,臣死也瞑目了。”
“混賬!你給朕先放開她,她不能死在這!她現在還是朕的皇后,你敢欺上犯下,你是想把鎮國公一府都賠上嗎?!”
上官鈺急聲說。
他使勁掰著顏逸的手,哪成想顏逸是半點也不松手。
眼看著王洛煙被顏逸掐的已經閉氣,臉色發紫,眼神散煥,上官鈺也跟著心急如焚,最后不得已,他只好動起粗來,反手去攻顏逸腋下。
顏逸掐著王洛煙的脖子,見上官鈺突然動手,他一邊將王洛煙扭到一旁,一邊不緊不慢旋身躲過上官鈺襲來的手勢。
接下一招之后,他便不客氣的伸出空著的手,跟上官鈺打在了一起。
砰砰啪啪須臾之間兩人已過了十來招,書房里的東西也隨著兩人的打斗散落了一地,立時狼藉一片。
上官鈺的攻勢很猛,但他目的就是想讓顏逸把人放開,所以也沒怎么往顏逸身上危險的地方去攻。
顏逸這邊見招拆招,接招速度也很快,但他念著對面的人是上官鈺,也不敢太放肆,攻招也收斂著半分。
兩人彼此心照不宣的都手下留著情份,一時半會也沒分出的高下。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顏逸還是因為身體原因,手里又拖著一個王洛煙,微微一不留神就被上官鈺鉆了空隙,將他提溜在手里的王洛煙,給拽了過去護在了身后。
人丟了,顏逸也停了手,他踢了一下挨到腿邊的椅子,紅著眼瞪著被上官鈺救下的王洛煙,滿臉懊惱。
王洛煙被掐的此時渾身都是軟的,又被顏逸帶著甩了那么久,她這會早就暈頭轉向像癱軟泥一樣掛在上官鈺的手上。
上官鈺反手拖著她,警惕的看著顏逸。
三個人相對,各自虎視眈眈,氣氛緊張的都令人不敢眨眼。
過了好一會,王洛煙慢慢緩過勁來,她驚魂未定的躲在上官鈺的身后,氣喘連連,錯出半個身看著顏逸滿眼的楚楚可憐,好似在控訴他怎么能如此狠心,說殺她就殺她。
不過,她心里剛才其實也是既害怕又高興的。
害怕自己真的會被顏逸掐死,自己那么心儀他,卻被他狠心的掐死,那自己該多傷心啊。而且說不定做了鬼都會被嘲笑,那她的這份心意豈不就真真正正成了一個笑話?
但高興也是真高興。
高興能死在他手里,不比要被孤零零賜死要好啊,這讓她那一瞬恍惚覺得像是把自己多年的夙愿,與與他有關的塵世雜念都了了,再不會只能念念不忘,卻不能永恒。
她笑著,仿佛她所期盼的一切都已實現,算無遺漏,再無遺憾。
這邊顏逸正耽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一見她那模樣,頓時又想動手掐死她,可再瞧上官鈺是如此的護著她,眼里暗含警告,立時是氣不打一處來,心口血氣直朝上翻涌。
他吞了吞嗓子,似乎是想壓住已經蔓延到口腔里的血腥味,不想還是沒壓住胸腔里的翻涌,一抹鮮血隨著他開口緩緩地從嘴角流了出來。
“臣這將軍不做也罷,如此無能,臣有失皇上期望。”
他說完便轉身頭也不回的朝著門前走去。
上官鈺顯然沒想到他此刻會是如此決絕。他一愣,片刻再回神,就見顏逸蹣跚著腳步已經走到了門前,伸手開門的時候還順手用袖子抹了把臉。
上官鈺正要喊住他,不料王洛煙從他身后站了出來快他一言。“顏將軍。”
顏逸回過身,別有深意地說:“希望皇后可以高瞻遠矚。”
王洛煙聽了,并未有所變化,只是笑著作了一句口型:“本宮在黃泉路上等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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