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現在可在大理寺?”
蘇長樂沉著聲音問道。
“大人這幾日一直都在大理寺中沒有回府,郡主稍等,屬下現在便去通傳。”
“不必。”蘇長樂攔住了要去通報的人,“本郡主直接進去找他便好。”
門口的侍衛看了眼蘇長樂身后的朔風。
朔風點頭示意。
侍衛側了側身子給蘇長樂讓了路:“是,郡主請進。”
蘇長樂一身便服未帶釵環,天還未完全亮她便只身到了大理寺中。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現在她就要知道,到底是誰想要自己的命。
還有……
她想要知道蘇珩現在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不想讓自己知道那么多。
蘇長樂沉著臉和腳步走到了蘇珩的門外。
朔風沒有跟著蘇長樂進去,而是站在了院子外面,將整個院子都看了起來,不讓別人靠近。
在門外蘇長樂停下了腳步,她伸手叩了幾下門:“安平見過哥哥。”
幾日前朔風已經給蘇珩傳回來了消息,蘇珩已經知道了蘇長樂要從隨縣回來的消息。
當蘇長樂踏進這個院子,蘇珩便知道來的人是她。
“進。”
蘇珩的聲音從門內傳了過來。
蘇長樂提了口氣伸手將門給推開,里面的燭光已經被晨光所代替。
她走進去,走到了蘇珩的桌子面前。
她沒有看蘇珩,而是對著他正色拜了一拜:“安平給哥哥請安。”
在蘇珩的面前,蘇長樂一直都是乖乖諾諾的樣子,就算是平常有些任性,但都在他的庇護之下。
可是這次的事情,蘇珩卻真的覺得,這個妹妹好像與他所知道的很不一樣。
“安平。”蘇珩叫了一聲。
蘇長樂沒有動,她知道蘇珩在審視著她。
她也讓他審視著。
她不知道蘇珩都知道了些什么,她之所以一回來便直接到大理寺來找他,便是想來探蘇珩,蘇珩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在。”蘇長樂低頭道。
“你的傷可好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珩終于張口問道。
蘇長樂心中不由得松了一下:蘇珩先問的是她的身體,而不是別的。
“哥哥不必擔心,我的傷已經好了。”
既然他不問,那便是該她問了。
“不知道哥哥可查到了是誰派人來殺我的?”
蘇長樂單刀直入,蘇珩微楞,他皺眉。
之前蘇長樂就算是想知道一些什么都是旁敲側擊的問,可是今日蘇長樂卻這般直接來問。
“你只回去好好歇息,這些事情……”
“哥哥還和以前一樣不讓我管嘛?可是這次那人已經準備來取我性命了,若不是我命大被路過的江慎給救走,說不定現在的安平郡主的墳都已經長草了吧!”
“安平!”蘇珩皺眉,他壓著脾氣道:“這些事情有我幫你去查,自會給你公道!”
“就因為你是大理寺卿嘛?”蘇長樂忽然笑道:“可是哥哥,你這個大理寺卿也不過是聽命于陛下吧,有多少事情是你想查可是卻不能查的!”
“你!”蘇珩拍著桌子起來,他瞪著蘇長樂。
蘇長樂也看著他。
蘇長樂的眼睛里面很平靜,她不再裝作之前乖巧的樣子,而是與蘇珩對視著。
“哥哥,若是你真的能護得住我,那如今我便不會在金陵!”蘇長樂看著蘇珩,“從我回到金陵的那一刻開始,哥哥就算是盡力,都不能擋住一些事情了不是嘛?”
蘇珩沉默。
他沉默的看著蘇長樂。
她說得對,她說得沒有錯。
若是他能護住蘇長樂的話,如今的蘇長樂依舊會在豫州過她的好日子。
永遠不會擔心。
永遠不會有災禍。
也永遠不會與金陵這個是非之地糾纏在一起。
“再過一陣,這些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了。”
“哥哥說得不會是等到太子殿下登基之后,這一切都能結束吧。”蘇長樂壓低了聲音,“可是哥哥,太子在沒有登基之前,他就只能是太子,可是太子只是一個位置,而非一定是什么人啊。”
這般關乎朝政不知輕重的話,竟然在蘇長樂的嘴里這般輕飄飄的說了出來。
蘇珩忽然換了一個眼神看蘇長樂。
他這個妹妹,或許比他想象中的更要不同。
可是她小的時候分明不是這樣的……
“你是為了江慎?”蘇珩猜測道,“你是被他帶成這樣的?”
“不,哥哥,與他無關。”蘇長樂冷靜的道,“這一切都是為了我自己。”
蘇珩有些震驚,他有些慌張,他問道:“安平,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什么?”蘇長樂又忽然眨了眨眼睛,跟以前的她一樣,“我什么都不知道呀,可是哥哥現在是有人要殺我哎,我可不是什么以德報怨的人,自然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了。”
蘇長樂抬頭認真的問:“所以哥哥,你還是不想讓我知道,到底是誰來殺我的嘛?”
蘇珩不語。
就算是要報仇,可那些事情都太臟了,他不想讓蘇長樂沾上這些惡心的事。
他的態度已經很明白了。
蘇長樂笑了一下。
他還是想讓自己做那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安平郡主。
既然如此……
蘇長樂抬頭望著蘇珩道:“哥哥,郡主府已經修繕好了,安平今日就搬回去,待日后有空再來看哥哥和嫂嫂。”
蘇珩出口想攔住她。
可是蘇長樂卻輕聲道:“哥哥,你攔不住我的。”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可卻很堅定。
就算是他現在攔住了蘇長樂,就算是把她關在了錦王府里,她想做的事情也還是會去做。
蘇珩攔不住她。
就像現在蘇長樂轉身離開,蘇珩也只能看著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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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
蘇長樂出了院子準備離開大理寺,卻聽到了背后有人叫她。
周一杭不知道在這里等了多長時間了,他這幾日也一直都在大理寺里,直到早上的時候聽說安平郡主到了大理寺,他才整了衣冠在這里等她。
“周大人。”蘇長樂轉頭,她看著周一杭等在身后,不是很驚訝,“剛好,本郡主想著回去換身衣裙便去找你的,現在剛好也一樣。”
蘇長樂看了看蘇珩扽方向,她道:“不知道周大人現在可有時間?本郡主有幾件事想要問問周大人。”
“郡主吩咐自然是有時間的。”
蘇長樂道:“本郡主看著大理寺院子里面的花開的不錯,剛才本郡主走得太急了還沒有去看看,周大人也愿意與本郡主一同?”
“自然。”
蘇長樂與周一杭一前一后的走著,保持著距離。
他們兩個說話的聲音只有兩個人能聽到。
大理寺的院子里面的確是有幾株花,在這么血腥氣重的地方,連花都是鮮艷的紅色。
蘇長樂一身簡單的衣裙,臉上也未施粉黛。
她伸手掐了一朵花戴在了自己的發髻上。
她側臉去問:“周大人可知,本郡主前些日子被人刺殺險些喪命?”
周一杭自然是知道的。
“下官是日前才知道的。”
“剛剛本郡主去問了世子,可是他并不準備告訴本郡主是誰下的手,”蘇長樂勾唇笑了笑,她的指尖抹了抹鬢上的花,“可是本郡主從來也不是什么以德報怨的人,仇人嘛,還是要親手去殺才算痛快。”
周一杭聽著蘇長樂的話,他摸不清楚蘇長樂想要做些什么。
只不過……
“郡主有何吩咐?”
“也沒有什么,只不過就是本郡主得知道到底是誰這么大的膽子,竟然敢在金陵想要了本郡主的命。”
周一杭略想了下,最后低聲說了一個名字。
蘇長樂的眼睛亮了亮,她眉眼彎彎:“果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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