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雜著濃烈煙草氣的藥草味道撲面而來,讓葉晚棠下意識蹙了蹙眉。
借著月光,她看清了和自己相撞的是個年輕男人。
男人穿著英倫風長款黑色風衣,幾乎和濃濃夜色融為一體。
帶了幾分邪氣的俊美五官輪廓分明,有種血族般的高貴美感。
這人比她的影帝二師兄好看,煙癮很大,應該比二師兄命短。
短短幾秒,葉晚棠在心中給出客觀的評價。
“咳......咳咳......”男人原本步伐虛浮,被撞了之后重重咳了兩聲,身體有些搖搖欲墜。
葉晚棠職業病犯了,沒開口之前,手已經伸了出去。
她緊緊扣住了男人的手腕,手腕一翻,屏息凝神給他診脈。
求到她這里的患者她可以不接,但眼前活生生的人,她一般不會坐視不理。
剛觸到男人的脈搏,葉晚棠的臉色就是一變。
這人的脈象......
沒等她再仔細檢查,就被面前的男人用力甩開。
他看都沒看葉晚棠一眼,跌跌撞撞地向墓園深處走去。
“棠棠,你還在聽么?他中的毒叫‘七星’,一本孤本古籍上有記載,配方已經失傳,是七種蛇毒......”
男人的略帶痛苦的粗喘聲在寂靜的墓園里格外清晰,葉晚棠轉過身,盯著他離開的方向,和手機另一邊的大師兄說道。
“大師兄,不用介紹了。”
“什么?”大師兄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拒了吧,我不接。”晚風吹過葉晚棠的臉頰,月色照在她那張精致到無可挑剔的臉龐上,多了一層朦朦朧朧的薄紗。
“為什么?”大師兄追問道,“你不是一直都對這種失傳的難解劇毒很感興趣么?”
“我已經找到研究對象了。”
葉晚棠加快腳步向男人離開的方向走去。
“是比起‘七星’還要更麻煩的無解劇毒。”
說完她掛了電話,只身闖入茫茫夜色,可走到盡頭,也沒再看到那如鬼魅般黑衣男人。
找不到她的研究目標,葉晚棠也不失望。
剛才她給男人診脈,發現他脈象復雜,是中毒的癥狀,而且毒性和大師兄口中的“七星”相似,毒性更加兇猛,僅僅幾秒鐘的診脈只能做出最基礎的診斷。
葉晚棠的師父是醫毒雙修的高手,她自小對毒藥感興趣,當初在M國讀書的時候,還選修了西方的毒物研究課程,自創了一套中西醫結合的解毒方法。
大師兄說的“七星”,雖然配方早已失傳,可畢竟有典籍記載,多試驗幾次總能得到精準的配方,解毒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而剛才那個男人身體內的毒素,她至今沒見過,更不曾在古籍中出現,極大可能是某種毒素的變異。
可惜那人神出鬼沒,就是是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葉晚棠也不急,這人既然中了毒,肯定會四處求醫。
她剛回京城,日后自然有機會再見到他。
從墓園出來,葉晚棠回到葉家大宅。
她站在門口,看著熟悉又陌生的環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的繼母很快就會發現,把自己接回來,是她這輩子做出的最錯誤選擇。
門鈴響了許久,一個懶洋洋的傭人出現在可視門鈴中。
傭人打著哈欠,表情有些不耐煩,等看清葉晚棠的樣子之后,忽然呆住,“你......你是......”
她是葉家的老人,曾經還服侍過第一任葉夫人。
看到葉晚棠和葉夫人七分相似的五官,立刻意識到了她的身份。
“告訴葉乾峰,我回來了。”
“你真的是大小姐!”傭人驚叫一聲,打開院子鐵門后,就慌慌張張往客廳里跑,直接把葉晚棠晾在了外面。
葉晚棠也沒理會傭人的怠慢,提著雙肩包走進了葉家。
在寸土寸金的二環內,葉家宅院不算大。
不過幾分鐘,葉晚棠就來到別墅正門口。
這棟別墅的裝潢陳設早已不是她記憶中的模樣,因此對葉晚棠來說,僅剩的一點兒時時光也蕩然無存。
“棠棠回來啦!”
葉晚棠從玄關走入客廳,一個打扮華麗的中年婦人快步沖下樓梯,不由分說把她抱了個滿懷。
“媽媽好想你!”
濃烈的香水味讓葉晚棠犯惡心,她嫌惡地把人推開,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別叫我棠棠。”
“你不配叫這個名字。”
女人冷不防被推開,手足無措地看向葉晚棠,眼淚幾乎是瞬間溢出眼眶,語氣哽咽。
這精湛的演技,奧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
“棠棠,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當初是我的錯,我不該帶你去公園玩,可那時候你哭鬧得厲害......”
“肖玉蘭,別演戲了。”葉晚棠懶得和她虛以為蛇,“你我都知道當年的真相,何必跟我假裝母慈女孝的戲碼?”
忘我表演的肖玉蘭身子一僵,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向葉晚棠。
她把葉晚棠扔掉的時候,葉晚棠才三歲,怎么可能還記得當時發生了什么?
這么多年肖玉蘭一直都說葉晚棠是自己貪玩走丟的,她派人尋找,滿京城張貼尋人啟事,好繼母的形象讓人印象深刻,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讓別人知道真相。
不過她很快就冷靜下來,一個三歲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葉晚棠說不定是在詐她,何況哪怕真的知道真相又如何,誰會相信那么小的孩子會記得當年的細節?
“棠......”肖玉蘭再度張口,可觸及到葉晚棠那冷到極點的目光,話到嘴邊又改了口,“晚棠,你是不是誤會了,這么多年我和你爸一直在找你,家里也一直都有你的房間,我們都盼著你回來啊!”
“一直都有我的房間?”葉晚棠輕嗤一聲,“如果我沒記錯,這棟別墅還是我母親的嫁妝。”
整棟別墅都是她母親的,給她留個房間,就想讓她感恩戴德?
母親剛過世不久,肖玉蘭就急吼吼地搬進了別墅,帶著和葉晚棠同歲,只比她小兩個月的女兒葉清涵。
肖玉蘭一噎,眼淚也憋了回去。
怎么和她想得不一樣,肖玉蘭心中狐疑。
原本她以為葉晚棠流落鄉下多年,只不過是個沒見過市面的窮丫頭,只要自己稍微對葉晚棠好一點,就能把這丫頭哄得感激涕零。
可葉晚棠那冷漠的神情讓她心中發憷,原本精湛的演技也無處施展。
“晚棠回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穿著睡衣的中年男人也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葉晚棠聽到聲音,臉上厭惡的神色更加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