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陳迎在前，引著慕織弦和唐韞往4S店走。
今日的唐韞，眉眼含春，明朗可愛，熱絡地向慕織弦介紹：“阿弦，不是你讓我找一個職業經紀人嗎？經紀人還沒找到，但我與陳迎很投緣，暫由她做我的助理。今天的行程，也是陳迎一手安排的。”
慕織弦打量了陳迎一眼，窺不出情緒喜怒，且天然有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場。
陳迎心里有點打怵，但極力表現自然。
“我得唐小姐看重，籌備畫廊事宜。第一件事，就是想和帝京畫家村合作，打開畫廊名聲同時，也切實幫到一些人。”
三個人邊說，已經進入了4S店內。陳迎則將一份文件遞給慕織弦。
“畫家村是一些新銳畫家聚集之地，有些人甚至過得很拮據貧苦。我覺得如果唐小姐和他們接洽，開著超跑不合適，太高高在上了。所以先提一輛更親民，同時高品質的、也能彰顯個性的車。”
陳迎很健談。即使面臨著慕織弦，也只是開始緊張了一下，很快進入狀態。
唐韞簡直對她不要太滿意。“陳迎提議，請你過來看一看，給些好建議。我本來還擔心你工作忙。可是陳迎說……”
她有些羞怯，似乎難以啟齒。
還是陳迎接著話茬，“唐小姐是帝京名媛圈的意見領袖，在藝術圈的影響力也逐漸攀升。她買了慕總公司的車，不就是變相給慕總的品牌打了廣告嗎？有什么不好開口的？”
慕織弦勾著唇，露出迷之微笑。
這個陳迎有些段位，難怪能讓唐韞言聽計從。
呵，這人……倒是很有意思。
“這么說，我還要感謝陳助理咯？”
陳迎一噎，在慕織弦面前，邀功也是有風險的，她絕對不敢造次。
“我只是為自己的老板籌謀，雙贏是最好的結果。”
一個盡職盡忠的好下屬人設穩了。
躲在零零七里的喬桑寧和羅綺，聽得肉麻。
羅綺更夸張，捂著心口做嘔吐狀。“想討好自己老板就直說，扯一堆有的沒的，累不累？”
喬桑寧倒是心平氣和，只是捏著方向盤的手，骨節發白，出賣了她的情緒。“陳迎這錦繡文章做得多好，師出有名，有理有據。你以后學著些，說不定職場能用到。”
羅綺斜著眼，眼里滿滿的鄙夷，“我才不要和整天就知道走歪門邪道，心術不正的人學，不要臉沒操守，啊呸。”
喬桑寧沒再回應，只是看著慕織弦，親自做“導購”，給唐韞講解。
他側顏的模樣，溫潤如春風。
幾個銷售顧問尾隨，點頭哈腰，畢恭畢敬，給唐韞以至尊的VVIP服務。
至于她們這兩個看車的，都被遺忘了。
“阿羅，我們回吧，我今天不想買了。”
她不想撞見慕織弦。
只想到這種可能，就覺得尷尬得要死。
而且她和慕織弦的協議，無法對羅綺言明。
“不是說顧客是上帝嗎？難道上帝還分高低貴賤？就算慕總也不能把我們區別對待吧？”羅綺嘴上能掛油瓶了，顯然氣得不輕，“況且你還是他堂妹，我們時間都花了，高低提一輛。”
說著，她先下了車，一手搭著車門，一只腳點地，別有一番不羈的勁兒，聲音不高也不低。
“還有沒有人管管我們了，試車試到一半，人沒了。如果不營業早說啊！”
慕織弦回頭，他的視線沒在羅綺身上停留，徑直奔向駕駛位上的——喬桑寧。
喬桑寧扶額。
該來的總要來，她和羅綺是一起來的，那么接下來發生的一切，承受就是了。
她也下了車。
八目相對，各懷心思。
唐韞沒想到，這么快就和喬桑寧打照面了，而她似乎在向自己……挑釁。
至于陳迎，屬實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如果不是這樣的場合，只怕要沖過去了。
場間最難過的是，銷售經理。
因為慕織弦的質問，已經下達。“怎么回事，你們把顧客撂在車里，不管不顧？”
顧客。
這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稱謂。
此刻的喬桑寧，不是他的堂妹，也不是他的情人，而是一個……顧客。
銷售經理看向陳迎，臉紅到了脖子。
這一次的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偏偏他有苦難言。
一個眼神，慕織弦已揣摩得明明白白。
“'零和新能源汽車'現在是慕氏全資子公司，代表的是慕氏形象。如果因為我的到來，讓你們疏于對顧客的服務，置顧客的利益與時間不顧，那么我和你都難辭其咎。你，引咎辭職吧。”
銷售經理額頭都是汗，不停地擦。
那句“引咎辭職”，更是讓他腿打戰。他求助地望向喬桑寧和羅綺。
站在管理者的角度，慕織弦的做法，無可指摘。
畢竟慈不掌兵，義不理財。對待下屬也該賞罰分明。
然而喬桑寧覺得，有點不近人情，而且這個經理分明背了鍋。她不看慕織弦，只是平和地說自己的看法。
“引咎辭職就不必了，你安排人帶我們看看其他車吧，這款零零七太貴了。”
聽到零零七，慕織弦挑眉。他仍是大公無私的模樣。
“顧客的善良不追究，不代表我們可以無視專業精神。向顧客推薦車型，也要結合顧客的需求、意愿和預算，而不是一味推銷貴的。”
“你要么引咎辭職，要么降為銷售顧問。這位女士如果選了車，給予……九折優惠。”
銷售經理如蒙大赦，做銷售顧問也是好的，勝過被辭退，留下職業生涯污點的好。
羅綺一聽打折，拍手稱快，一下子省了幾萬塊，“那敢情好，謝謝慕總。”
銷售經理要帶著喬桑寧她們去看別的車。一旁觀望多時的唐韞開口了。
她掩唇而笑，眼底冰冷精光一閃而過。
“阿弦，你也太剛正不阿了吧。小堂妹買車，才給打九折嗎？”
只一句話，如在平靜的湖面，投進了一顆深水炸彈。
喬桑寧、羅綺、陳迎內心俱是波濤澎湃。
而慕織弦，就是最深邃冰冷的湖。
倒是唐韞一臉錯愕，“怎么，難道我認錯人了？她不是你三叔的繼女喬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