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織弦回到了霄云公館，先在首層洗了澡才上去。
主臥里，一盞夜燈昏黃。這讓他想起幾年前一個住宅項目打過的廣告：無論多晚回家，總有一盞為你亮起的燈。
喬桑寧早就睡地嬌憨，小臉埋在枕頭里，被子壓在身底，一條大長腿凍得冰涼。長發如瀑，垂到了床下。
慕織弦眸色漸深，嘴角上揚，扯了下被子，好不容易拽出來，為她重新蓋好，嚴嚴實實。
地上有喬桑寧的小整理箱，慕織弦想了想，打開檢查。
除了一應日常用品，他還看見太陽鏡、口罩，偏商務正式的職業裝，兩雙帶根的鞋：五厘米的粗跟和三公分的坡跟。
這大概是她承受的極限了。
他走進衣帽間，挑挑揀揀，熟練地找出一套休閑裝，又加一雙平底鞋。他滿意地笑了。
處理完這些，慕織弦關了燈，鉆進被窩，低低叫了一聲：“喬喬？”
再次確定她睡沒睡。
沒有回復。
“都怨臭表弟，破壞我良宵！”
咒了一句，他環著小姑娘的腰，欲求不滿地閉上眼。
黑暗中，喬桑寧睜開眼睛，總算逃過一劫，裝睡太難了。
她覺輕，他回來時就有感，聽他輕手輕腳的動作，如夢似幻，心里莫名有點痛。
她翻了個身，在他懷里找了個更舒服的角度，咂吧咂吧嘴，嘟噥著：“不要不管我，不要放棄我。”
慕織弦身子一僵，將她抱得更緊些，喃喃私語：“不會的。”
*
第二天五點，鬧鈴響。
兩個人同時起床，自動忽略如連體嬰抱在一起的窘迫，快速洗漱。
來接送的是白揚，今天開零零七，他帶來了酒店的早餐。
吃完后，慕織弦把兩個行李箱裝進后備箱，坐進后排。
喬桑寧快貼上車窗了，低聲問：“柏特助今天不去嗎？”
“他自己去機場，車要開回來。”
慕織弦解釋了白揚開車的原因。
白揚還以為喬桑寧信不過他，笑著解釋：“喬小姐，我車技很好的，是退役的職業賽車手。”
喬桑寧：“……”
暴殄天物，大材小用？人才啊！
她幽幽看了眼慕織弦，無聲問：“這得開多高的薪水？”
慕織弦秒懂，用唇語回了她個：“咸吃蘿卜淡操心。”
喬桑寧氣的別過頭去。
到了機場，和柏特助匯合，三個人過安檢。
因為定的是三個頭等艙，可以先登機，并由專職空姐陪同。
頭等艙一排兩個座椅，空間軒敞。每個座椅可以伸展變成床，遮幕簾可以單獨拉上，形成一個私密空間。
喬桑寧考慮到輿情安全，主動把一排的座位讓給了老板和助理。自己在后排也好隨意看風景。
慕織弦不動聲色，可眉沉了下來。
柏特助立刻心領神會，“我和喬小姐換一下？”
慕織弦拿起一本時尚雜志，正好看到這期的封面人物是唐韞，“隨她。”
翻看一會，有其他頭等艙顧客經過，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慕少，真巧，居然與你一趟航班！”
來人正是唐戰，高定的西裝，昂藏的身姿。
慕織弦自然也了解到唐戰將參與論壇，還是那句話，上流圈子沒有秘密。
“唐少，不忙著短視頻平臺上線，反而參加一個無關的論壇嗎？”
“不勞慕少擔心，十一便可上線。只是現在都流行跨界，慕少都關注的領域，我作為投資人，也不能不多費點心啊！”
這兩個人看似正常對話，實則唇槍舌劍，你來我往了好幾個回合。
喬桑寧在后排，翹著小耳朵，想到之前與唐戰短暫的邂逅與共舞。她聽羅琦提了一嘴，唐戰和人對暗號的事。
過了這么久，他應該認不出自己來吧？
唐戰是唐韞的哥哥，那么等到下飛機時，她到底要不要和慕織弦同行？被唐戰看到會怎么樣？慕織弦又是怎么想的？
一時之間，心思百轉。
為了平復心情，她找出一本農學書來看。
好巧不巧，唐戰的座位就在她旁邊。
唐戰剛落座，就注意到了一旁的女孩。
現在剛過秋分，六點左右日出，初升的陽光給她鍍了一層光暈，她長發溫柔散落，在背上和肩上，讀書的認真為她平添了知性。
然，縱使側顏傾城，也都不是最重要的。
唐戰的腦海，一幀畫面浮現，兩個人流暢的下頜線重疊。
他心跳驟然加快，迫切驗證。
向下看，她穿的鞋，是個……小粗跟？
喬桑寧明顯感覺到有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這讓她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她悄悄瞥過去一眼，正好與唐戰對視。
人下意識的反應才是最真實的。
唐戰分明看到了她眼底的慌亂，臉頰一抹紅暈，她連忙又去看書。
書的封面，看不真切，但康奈爾三個字還是映入眼簾。
因為這三個字，代表了國際上最好的農業大學。
“美女，我們是否在哪見過？”
從一般人嘴里說出美女兩個字，多少帶點猥瑣油膩的味道，但唐戰一身正氣，像是陳述一件事實。
“不認識。”喬桑寧失口否定。
唐戰蹙眉，他問的是“有沒有見過”，她回答的是“認不認識”。
他馬上聯想起另一件事。
當時小惡魔和慕織弦也跳過舞，現在這個女人坐在慕織弦的后面。
這或許有些腦補過度，但這就是直覺。
“女人穿高跟鞋，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
來了，他帶著暗號來了！
喬桑寧覺得，唐戰絕對是除了慕織弦之外，最難纏的人。
唐戰說完，也驚訝這話從自己口中說出來，因為這實在是充滿……不友好的攻擊性。
“先生你好奇怪！”喬桑寧望著他說，小鹿眼里藏著對他的回擊，“女人穿什么鞋，關你什么事呢？”
唐戰摸摸鼻子。
他不得不承認，在關系到小惡魔的事上，他總是很容易心態失控。
“抱歉，我只是看你……熟悉，像我……一位朋友。”
喬桑寧毫不客氣回應：“男人的搭訕，都這么拙劣蹩腳嗎？”
說完，她趕緊低頭看書，掩飾自己的慌張。
而唐戰，徹底石化。
從來沒有女人這么說過他。
他從來都是女人趨之若鶩的對象。
此時，柏韜走了過來，畢恭畢敬：“喬小姐，如果覺得聒噪，慕先生請您坐到前排。”
喬桑寧：“……”
唐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