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小都督，聽聞令尊與梅林霸王是至交好友。”
羊慶之明白了灰袍的意思，道：“我爹與聶伯伯交好，周景煥與妙音館親近，這些都不是秘密。但軍師應該知道，無論是聶伯伯還是妙音館那位驕傲的館主，都不太喜歡南周朝廷，與軍政有關的事他們從不插手。”
“可這僅僅是朝廷的事嗎？”
灰袍依然仰著頭說道：“你是誰？你只是小都督，不是大都督。朝廷敢把三十萬大軍交到你手里，主戰派頂了多大的壓力？令尊又承受了多大的壓力？若是我們連江峽關都過不去，你們父子……以后還有能力把兵權握在手中嗎？”
灰袍降低說話的速度，一字一字隔得很開，配上他的嗓音仿佛是從地獄里傳來的嚎叫。
尤其是他的這些話，聽在羊慶之的心中更像是催魂曲。
“這些年羊家沒少樹敵吧？沒了兵權在手，羊家能善終否？”
羊慶之瞳孔一縮，道：“我這就寫信給父親！”
灰袍的頭這才放下來，道：“聶政和崔無命聯手，趙演必死。”
羊慶之思索了一下，對笮竹道：“傳令下去，傍晚時分停止攻城。從明日起，全軍休養生息，在關外設伏，每天派人去罵陣，不把趙演罵出來，我們就不主動出擊！”
“記住，在罵人這件事上要向趙澄學習，有多難聽就罵多難聽！”
“諾！”
灰袍道：“小都督好安排。”
羊慶之笑道：“趙澄派人罵過你的，我派人幫你罵回來。”
……
荊山大營。
趙虎和衡文昊一左一右站在趙澄身邊，凝視著雨中元飛和程詡駕馬而去的背影。
今天的雨小了一些。
趙澄伸手接雨，看著天空說道：“雨變小了可以，但千萬不要停，再給我下個十天。”
趙虎問道：“這雨天陰糟糟的有什么好，我倒是希望停雨。”
趙澄瞪了趙虎一眼，道：“閉上你的臭嘴，以你的智商明白不了。”
趙虎看向背影已經模糊的兩人，又問道：“軍師去干嘛了？”
趙澄道：“你的智商明白不了。”
趙虎笑嘻嘻的湊到趙澄面前，道：“主子，那就給我整個明白的，讓我去幫三公子。在戰場上不打仗，我這手都癢癢了。”
“崔無命來了咋辦？衡文昊一把刀擋不住。”
“我都打聽過了，崔無命每日都會去挑戰三公子，沒空來殺你。”
“萬一他晚上偷摸摸的來呢？”
趙澄一把將趙虎和衡文昊摟住，道：“你們倆要日日夜夜在我左右，不然我睡不著啊！”
趙虎翻了個白眼。
衡文昊笑道：“我和虎兄都是從黑山走出來的殺手，卻沒想到變成了侍衛。”
趙虎道：“這事要讓山主那老妖怪知道了，估計會氣得他少活幾年。”
衡文昊道：“那真是報應。”
“哈哈——”
趙澄對這山主也很感興趣，插話道：“我聽阿韻說過，當年她買下你和阿桃的時候，山主的年紀就很大了，你們確定山主還活著？”
“不好說。”
“他要是還活著，現在會做些什么呢？”
就在這時，一士兵飛奔來報。
“大將軍，南周軍停止攻城了！”
趙澄沒顯得驚訝，道：“連著攻了十天，是該給戰士們放天假了。”
“但……”士兵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他們派了很多人在關下叫罵。”
“哦？”趙澄喜笑顏開，一臉感興趣的問道：“這都是本將軍玩剩下的啊，快說說，他們怎么罵的？”
“這……”士兵支支吾吾的說道：“他們罵的很難聽。”
趙澄拍了下巴掌，笑道：“難聽我才更感興趣啊！快說！”
士兵這才說道：“他們說……”
趙澄提醒道：“用第一人稱，他們怎么罵，你就怎么罵。來，這只手叉腰，這只手指著我……欸，就是這樣，對對對。”
“趙澄狗賊！你不是來把我們趕出云荊郡的嗎？怎么躲在里面當起縮頭烏龜了？”
“趙澄你連頭都不敢冒，是怕爺爺我把你的狗頭射爆嗎？”
“還什么大將軍！還什么南諜煞星！就是個貪生怕死的膽小鬼！”
“趙演小兒，你是什么狗屁宗師，只敢躲在里面耍你的破槍，有種出來與爺爺一戰啊！”
“趙歡是大烏龜，你們兩兄弟是小烏龜！”
見士兵停下來，趙澄催道：“繼續說啊！”
士兵搖搖頭，道：“沒了。”
“就這？”
趙澄一臉呆滯，驚訝的說道：“羊慶之連罵人都不會，也太沒新意了吧？？”
士兵弱弱的說道：“這……很難聽了啊……”
“這叫難聽？”
趙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道：“罵人切記不要帶小動物，這樣并沒有侮辱性，反而會有種呆萌的感覺。還大烏龜，還小烏龜，燉王八湯呢？”
“還有什么膽小鬼這樣的詞，這也太沒水平了，小孩子吵架啊？”
趙澄搖搖頭，嘆道：“太讓本將軍失望了。”
趙虎知道自己主子的尿性，對士兵擺擺手，示意他下去。
趙澄在雨中發了會呆，說道：“衡文昊你親自跑一趟，去找趙演。讓他下死令，沒有本將軍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關！”
衡文昊抱拳道：“諾！”
趙虎疑問道：“就這種罵人的水平，你還擔心有人會被激出城去？”
趙澄道：“看到剛才那個士兵的反應我才意識到，人與人的認知是有差別的，對我來說無所謂的臟話，可能對別人來說會很難受。”
趙虎認真的說道：“這倒也是，沒人的臉皮比主子你的厚。”
趙澄認真的點點頭，道：“羊慶之安排人罵陣，那關外就肯定有埋伏。今天罵的話沒效果，指不定明天就換新了呢？羊慶之不會罵人，灰袍不見得不會。”
趙虎道：“其實我不太明白，我們就要一直這樣守下去嗎？南周既然決定了大舉北伐，那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如果我們被羊慶之堵在江峽關出不了關，會增強南周朝廷的信心，他們極有可能會再次增兵。”
趙澄有些詫異的看向趙虎，道：“可以啊你，有長進啊！”
趙虎憨憨的摸了下后腦勺。
趙澄雙手負后，望著雨落，道：“等著吧，只要守住江峽關，老天爺會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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