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誠之在動。
他動了。
他雖然還在緊緊的閉著雙眼，可是身體卻在無意識的掙扎。
江歲蹭的沖了過去，坐在床邊，緊緊的握住了康誠之的手：“誠之，誠之你聽到了嗎？你聽到我聲音了嗎？”
因這聲音，床上原本正掙扎著的康誠之忽然就停住了動作。
江歲懵了一下，繼續呼喚：“誠之，你……你怎么不動了，你別嚇我，睜開眼看看我。嫂子，剛剛不是我眼花對嗎？誠之剛剛是不是動了？”
“你沒看錯，他動了，別急，”明珠已經來到了床邊，彎身給康誠之把了把脈。
康誠之這會的心跳節奏，的確跟之前不一樣了。
這是……要蘇醒了嗎？
她湊上前，翻了翻康誠之的眼瞼，發現他的眼球的確在動。
她收回手，看向江歲，正要說什么，江歲卻激動的驚呼一聲：“睜開眼了，他睜眼了。”
明珠側眸，視線再次落到了康誠之的臉上。
的確，床上的康誠之，悠悠的睜開了雙眸。
江歲半撲在他身上，幾乎貼在了他臉上，聲音里頭這她自己都抑制不住的哽咽哭腔：“誠之，你看看我，看看我呀。”
康誠之的瞳孔視線，落在了江歲的臉上。
江歲眼淚滾滾而出，他聽到了，他真的是有反應了。
“誠之，你醒了嗎？你是醒來了嗎？”
“歲歲，”康誠之艱難的發出聲音：“別哭，我要心疼了。”
“你還知道心疼？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了，大半個月了，我還以為，你真的再也不會醒來，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康誠之……你說了你不會欺負我的，可是你……你不理我……”
“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別哭了好不好？”
聽到這干啞的哄媳婦的聲音，站在一旁的明珠心里重重的松了口氣，唇角揚起了弧度。
看來她擔心的，康誠之即便醒來，可能智力也會受損的事情，沒有發生。
她看向康誠之，打斷了兩人之間的你儂我儂：“誠之，你現在身上感覺怎么樣？”
江歲反應過來，立刻緊張兮兮的問：“對，對對對，你現在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康誠之費力的搖了搖頭：“我就是，頭有點發悶，感覺渾身沒力氣，別的……都還好。”
“躺了這么多天，每天都只能吃流食，身上會有力氣才怪，我去打電話，再叫個醫生過來給你檢查一下，順便把你醒來的好消息，告訴兩家人，讓大家都為你們高興高興。”
她說著，溫笑著轉身出了房間，把空間留給了苦盡甘來的小兩口。
房間一恢復安靜，康誠之就將視線再次專注的落在了江歲的臉上：“歲歲，你怎么……瘦了這么多？我昏睡的這些天，你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江歲委屈的重新趴在了康誠之的心口就哭了起來。
“你還有臉說，康誠之都怪你，你知不知道，這半個多月，我是怎么過來的？我天天守著你，陪著你，你卻半點回應都沒有，我真的好怕，怕你永遠都不會再看我一眼了，我……每天膽戰心驚，吃不下飯，成宿成宿的失眠……”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康誠之抬手，輕輕摟住了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兒。
這段時間，他就好像做了一場綿長的夢。
夢里，他每天都跟歲歲在一起，歲歲會跟他說話，給他讀書，自己給她搗亂的時候，她卻總是不理自己。
有的時候，歲歲也會趴在他懷里哭，哭的悲傷的讓他心疼。
他會在歲歲耳邊哄著她，可卻從來沒有起到過任何作用。
有的時候，他甚至能感覺到，有眼淚抵在自己的脖頸，起先溫熱，而后慢慢冰涼。
他很不知所措，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歲歲一點回應都不肯給自己。
直到剛剛，他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呼喊著‘小康夫人，你醒醒’，他意識到他家歲歲出事了。
他拼命的掙扎著，喊著歲歲的名字，可是卻好像根本沒人能聽到他的話。
好像有什么東西，將他束縛在了一團黑暗里，他知道，不掙脫這黑暗，那他就沒法見到歲歲，所以他拼了命的掙扎。
他想要看到歲歲，想要讓她聽到自己說話，想要讓她能夠感受自己，終于——他成功了。
江歲此刻的哭聲，不再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而是就這么真真實實的在自己耳邊炸開。
他既心疼，又愧疚：“我再也不會這樣了，我向你保證。”
江歲從他懷里探起頭：“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永遠永遠都不要理你了，我還要跟你離婚，你聽到了沒有。”
“離婚不行，別的我都可以答應你。”
江歲抬手，在他心口拍了一下：“不許貧嘴。”
“不是我貧嘴，我是真的不會同意離婚的，你不會因此，就不敢嫁給我了吧。”
提起這個，江歲眼眶更紅了：“都已經嫁了。”
“什么？”
“我說，我都已經嫁了，”她說著，起身來到了墻邊的博古架上，拉開抽屜，取出了結婚證，來到了康誠之身前：“喏，看到了沒有？”
結婚證？
看到上面的名字，康誠之懵了。
他和歲歲的結婚證？
“這是……”
“你昏迷后，我聽說你可能這輩子都沒法醒過來了，心里太痛苦了，堅持要嫁給你，家里人知道了咱們兩個人的事情，他們不忍心讓我難受，所以就答應了這婚事。”
康誠之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這簡直……簡直太過分了，你家里人不是很疼愛你嗎？我都昏迷了，他們怎么……怎么能把你嫁給一個廢人？”
江歲抬手拍打了他肩膀一下：“你有什么資格說我家人過分？跟我結婚，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
“我當然想要，迫不及待的想要，可那是在我身體沒有問題，能夠清清醒醒的愛著你，給你幸福的前提下，而不是……在明知道我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的情況下，還把你綁在我身邊。
我想要的是讓你幸福，不是讓你受我連累，每日以淚洗面的，歲歲，你怎么這么傻，你……怎么敢嫁給這樣的我的？”
“那怎么辦？要不去把婚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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