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娟娥聽到這話，有點不高興。她看向鐘國平，鐘國平朝她搖了搖頭，輕輕道，“娘正在氣頭上呢。”
“自己閨女都不知道心疼。”周娟娥橫了鐘國平一眼，輕輕拍了拍鐘繼芳。她不止一次想過，要是繼芳是個帶把的就好了，或者自己能生一個，那這樣自己在鐘家也能有多點底氣，不至于連楚小妍都能壓自己一頭。
鐘繼芳聽了她奶的話，瞬間感覺鼻子有些酸，低了低頭，淚水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奪眶而出。
周娟娥見閨女這樣，心里也不好過。說到底，她這個婆婆是有點重男輕女的，自己嫁過來這么多年就生了一個閨女，羅桂蘭是有意見的。
楚小妍混不吝，婆媳兩個天天掐架。可是人家會生，胎胎是帶把的，六年能生四個，她這婆婆還不是眼巴巴跑前跑后去照顧。紅糖水，雞蛋就沒短過，還殺了雞。她生繼芳的時候可沒這個待遇......
自己肚子怎么就這么不爭氣呢，自生了繼芳后一直沒動靜，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她看了醫生，但就是沒啥用，聽別人說生不出孩子跟男人也有關系的，要不今年要國平也去檢查一下......
羅桂蘭心疼地把米糊糊都撿到碗里，明天看是給雞吃，還是活了給豬吃。
“弟弟，不哭不哭。”鐘繼東把鐘繼學抱起來，搖一搖，晃一晃，又拍一拍。鐘繼軍也是有樣學樣，照著他哥哥來。
“娘~”鐘繼學哭得撕心裂肺，一張小嘴張得大大的，口水都連成了絲兒，也聽不見哄，只知道喊，“娘，要娘~~~”
家里幾個大人看著小娃娃哭成這樣也是沒心情吃飯了，周娟娥道，“繼東，伯母來哄吧。繼學應該是晚上找娘，我跟你娘也差不多，說不定能哄住。”
鐘繼東嘴巴張了張，想說，伯母和娘長得也不像啊。不過弟弟哭成這樣，他也沒辦法哄好，只能寄希望于大伯母了。
周娟娥伸出手道，“繼學，來，娘抱抱。”他們這里哄孩子都是這一套，小孩子哪里認得出什么長什么樣，一般都是有奶就是娘......
聽到娘這個稱呼，鐘繼學哭聲寂了寂，但到了跟前，他就發現了不對勁。不是娘的味道。“哇哇哇.....嗚嗚嗚.......哇哇哇......biaobiaobiao~”
鐘繼學哭聲更狠，兩只小手在空中亂揮，表達著自己的抗拒。周娟娥不妨神就挨了一巴掌。
“啪”地一聲，異常清脆。
這娃子，脾氣還不小。周娟娥摸摸臉，又試圖去抱。
這回鐘繼學兩只手攀著鐘繼東的脖子，攀得緊緊的，怎么都不放。“娘，嗚嗚嗚嗚，哥哥，要娘，要娘.......”
鐘繼東聽著弟弟的哭聲，心疼壞了。“弟弟不哭不哭，哥哥抱，娘很快就回來了，很快就回來了。吃點東西好不好，不然晚上會餓的。”
“嗚嗚嗚，娘，要娘，要娘......”鐘繼軍搖頭，眼淚鼻涕全往鐘繼東頸窩糊。
一時間，鐘家一陣的的雞飛狗跳。直到鐘繼學哭累了，睡著了，鐘家人才松了口氣。可是娃什么都沒吃就睡了，等下餓醒了，又有的鬧騰了。
唉，這個三小子真的是替娘。耍爛脾氣大的不得了，跟他娘一模一樣......羅桂蘭把米粉子和熱水壺都放到房里桌子上，就怕這個耍爛的晚上起來一聲響要吃的......
第二天一大早楚小妍就醒了。不是被什么聲音吵醒的，而是突然自己就醒了。她轉頭去看旁邊的鋪，上面已經沒人了。
又只剩她一個。
外面的太陽這會兒看起來正昏昏沉沉的，柔柔的光澤在窗口徘徊不前。楚小妍打開窗戶，能看到外面兩顆高大斜生著的五角楓樹。
樹葉顏色很漂亮，深紅淺綠，像是一副色彩相宜的畫卷。樹葉隨風打著旋兒，飄飄落落，歸于塵土。
原來已經入秋很久了。
她突然生出一種自己也已經在這里很久了的錯覺。可是明明才一個禮拜不到。
可能是因為太熱鬧了吧，發生的事也特別多。
“我打了粥，吃點吧。”鐘國良推門進來，一眼就看見在窗口望著外面發呆的人。
“嗯，我先洗把臉。”楚小妍聽到聲音回過頭來，男人手里端了一碗粥，正冒著氤氳熱氣。
“你吃過了嗎？”
鐘國良沉默地點點頭。
粥很軟，放了白糖，甜甜的，楚小妍用勺子一勺一勺吹冷慢慢喝。
鐘國良這次沒有離開，就站在一邊，也不說話。但這么高大的身形杵那就算不發出聲音也實在無法忽視。男人看起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楚小妍想說點什么來打破這種奇怪的氣氛。
“鐘國良，我不怕以后懷不了孕。我沒打算再生小孩子。”
楚小妍一句話又把事情拉回到了昨天的原點。她想了一個晚上，還是想墮胎。
但這句話顯然讓兩人之間的氣氛更加奇怪。兩人就這么對視著，誰的目光都沒有退讓。
許久許久，久到楚小妍都以為時間靜止了，她聽到男人輕微的一聲嘆息。
鐘國良：“你真的這么想打掉這個孩子嗎?”
男人的目光里是楚小妍看不懂的復雜，但楚小妍還是點點頭，態度異常堅定，“嗯。”
“好，我知道了。”鐘國良頓了頓，
“楚小妍?”
“在。”楚小妍聽出是昨天那位陳醫生的聲音，立馬應了一聲。
“我來給你做個檢查。”
“好。”
鐘國良：“一會兒再說，我先出去。”
楚小妍愣愣地點頭，一會兒再說，說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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