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來！”羅小亮他娘周小花有點忍不了了。
這鐘家幾個小子怎么這么喜歡打架？要不是想等著鐘國良回來，給看看他幾個兒子把小亮打成這副樣子，讓鐘國良理虧，她一定要好好收拾這幾小子的......
“啊啊，娘，疼，疼死了.......”羅小亮委屈極了。別人打他，娘不幫他就算了，還打他......
“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從沒受過這么大委屈的羅小亮哭得傷心極了，抹了兩把眼淚，往地上一坐。
孫春燕也往地上一坐，嘴里嚎著喊著說要等鐘國良回來做主。
院門大敞著，這會兒又是下工的點，村里來來往往的過路人都免不得過來瞧一瞧，看一看，再跑遠點議論幾句。
“這國良家真熱鬧，昨天才回來，今天上午范小芳來鬧事，這會兒他舅家又來了一大屋子人鬧......”
“是啊，熱鬧過頭了。怕是看昨天人家大包小包拎回來，眼紅了......”
“莫說，這隊上哪個不眼紅？現在紅星村，日子過得最好的，鐘家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那倒是。周隊長家現在怕是也比不過鐘家......”
“那肯定啊！本來想著開拖拉機待遇頂頂好的了，沒想到城里這么賺錢！難怪村里那些知青娃娃削尖了腦袋也要回城里去......”
“本來還想著去國良家坐坐，看能不能帶帶，現在看來，光他老舅家這一大家子就夠嗆。”
“誰說不是呢？還專門挑著這個時間，一大屋子一起過來，磕磣誰呢？”
“今天婆媳一起打人，還挺威風啊......”
“那羅桂蘭心里再不歡喜，楚小妍也是兒媳婦，幾個孫子的娘，算自家人。其他人算個屁啊？”
“可不是算個屁?她那弟弟家過年來從沒看見提過東西。倒是國良國平他們每回過年過節提東西過去......”
“誒誒，別說了別說了，國良來了......”
這話一出，看好戲的人目光都不由得向后。
鐘國良正扛著鋤頭走過來，滿臉大汗，腳下生風，面色似有不悅，想來是聽到消息趕回來的......
“國良啊，你舅家來人了，說要等你回來主持公道呢。”有人出聲道。
“嗯......”鐘國良在眾人的目光下，拎著鋤頭進了院子。
“國良啊，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你看你娘老子，你媳婦，你兒子，把我，把小亮打的......”孫春燕一邊哭嚎，一邊拍打地面，揚起一陣陣的灰。
這話說的......叫國良做他們的主，怕不是腦子有點病?國良難道分不清哪邊親?
鐘國良看一眼他這個愛做戲的舅媽，站到他媳婦和兒子旁邊。
想都不用想，他媳婦肯定是在理的。“聽說打架了，沒受傷吧？”
“放心，你娘力氣大得很。”楚小妍在鐘國良耳邊輕輕道，“不過你舅媽一家確實難纏。你舅媽唱黑臉，他們唱紅臉，估計有事找你幫忙呢。”
周小花見鐘國良目光涼涼的，不表態，頓時急上了。“國良啊......”
“爹，這個兇奶奶一來就罵娘，這個哭包，他打我，還搶我雞腿把子。我才吃一口......”鐘繼軍搶先道。
“還痛不痛？”鐘國良看著眼里還有點淚花的兒子，摸了摸他腦袋。
“不痛了，我們打回去了，就是雞腿把子沒有了......”鐘繼軍語氣極其惋惜。
鐘國良抿唇，沒吃虧就好。接下來就清場吃飯吧。
“按理說，長輩進屋肯定要好好招待一下的......”鐘國良話開口就被截走。
“她還算個長輩？”羅桂蘭“哼”一聲。對這個弟媳婦她是有相當大的怨氣的。當初是這個孫春燕先進的門，她再嫁的，那時候受了多少委屈啊......
“國良，我們也不計較打人的事情了，你現在在外面發財，怎么著也得帶你堂哥一個吧？你堂哥想去外頭闖一闖，但是不熟悉。你呢，把你那手藝教教他，給他騰個地方住就行。
俗話說的好，親如一家，親如一家，咱們可是一家人，不興收拜師禮和住宿錢的啊......”
好大的臉吶！楚小妍和鐘小燕對視一眼，默契地看向了鐘國良。
人家問鐘國良呢......
“誰跟你一家人？嘴一張，口氣大得很！”羅桂蘭覺得有些疲倦。人老了，就念舊，總想著多個親人走動走動，結果平白多出這些事來。“國良啊，別管他們，趕緊吃飯去。繼東幾個都要餓了......”
就等他娘這句話了。免得他娘夾中間難受。鐘國良看向孫春燕，“前年你也說了，以后少往來。今天我正好再說一遍，以后別來往了。”
這......孫春燕心一慌。這話都是前年說的了。她兩閨女都在城里頭上班，吃的是國家糧，多風光啊！那鐘家一屋子沒個吃國家糧的來沾邊，她自然是不想的了。
結果誰知道這國良突然就混出名堂來了。連羅桂蘭這個慣來節省的都穿上好衣裳，那一看就是賺了大錢啊......
“到底賺點錢了，心氣高了，長輩喊吃飯，好臉也不給一個。現在長輩上門，還要趕人......”孫春燕又開始嚎。“大家都來評評理啊，評評理啊......”
周圍看戲的都忍不住湊近了一點。這大熱天的，下塘洗個澡，再聽點八卦也是不錯的......
楚小妍真是最討厭這種動不動就撒潑打滾一陣嚎的人了，“你想到哪嚎幾句就到哪里嚎幾句去，別在我家院里嚎。你上我家門，打我兒子，還搶我兒子東西，你這站到哪里都沒理。”
“娘，掃帚給我。”楚小妍看向一旁的羅桂蘭。
羅桂蘭愣一下，把掃帚條子給楚小妍，又拿來一把掃雞屎鴨屎的小掃把。
“還有沒有人管啦！還有沒有人管啦！”孫春燕一邊躲，一邊罵楚小妍爹罵楚小妍娘。
對楚小妍來說，無論是在那個時代的爹娘，還是在這個時代的爹娘，都不是什么好爹娘。
有人愿意幫她罵，她沒什么不樂意的。
于是楚小妍笑瞇瞇地把人趕到了門外。“再來，一樣掃地出門。”
鐘國良護在媳婦身后，突然覺得自己沒什么用處。連自己幾個崽子都在攆人呢......
“鐘國良，剩下的交給你了。”楚小妍拍拍鐘國良肩膀，喊幾個小蘿卜頭回屋吃飯。
“娘，也一起吃點吧？”楚小妍腳步一頓，喊羅桂蘭。
“不吃了。”羅桂蘭搖頭。她哪里有心情吃飯啊。剛腦瓜子一抽，跟著楚小妍一起胡鬧了。以后她老弟那邊這門親怕是真斷了......
“娘，你還想著舅舅那里呢？你也看到孫春燕剛才什么態度了。上門就罵人，那羅小亮還打繼軍。還好意思獅子大開口。手藝是說學就能學的？還給騰個地方住，多大的臉吶？”鐘小燕憤憤不平。
順便說一句。從今天開始，她就是嫂子追隨者了！還是嫂子厲害，他哥還有顧忌呢。
羅桂蘭說不想吃，楚小妍也沒留，拿了個干凈碗出來。
今天晚上還是那幾樣。茄子燒肉，西紅柿炒雞蛋，一碗炒雞肉，再有一碗咸鴨蛋。
楚小妍一樣菜給弄了一點，又放了兩個咸鴨蛋，讓羅桂蘭端上去吃。
羅桂蘭嘴囁嚅著，心情復雜得很。她有種感覺，剛這么一弄，她和這個兒媳婦關系似乎是親近些了......
鐘繼軍幾人想出去看看他爹那邊的情況，就跟他們娘說，幫奶奶把菜端上去。
楚小妍一眼看出幾個蘿卜頭的心思，不過也沒揭穿，點點頭，應允了。
于是鐘繼軍幾人一人鉗一塊雞肉，幫羅桂蘭護送著菜上去了。
到了上面，對于鐘運龍留他們在上面吃，幾兄弟齊齊搖頭。
要回去。家里吃好多好吃的，有小風扇，還有冰冰的綠豆湯，還能看他們爹趕壞人......
“要回家了。”鐘繼學憋出四字小奶音，緊著倒騰小短腿，帶頭跑得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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