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小說葉辰蕭初然全集 > 第二百八十六章 淄水河畔,大江東去,所謂大同,天下蒼生!
  淄水江河奔涌,舟楫順流而過。

  一身粗布衣卻難掩貴氣的少年,與那兩名儒家大賢碰面,并不意外。

  按照之前的模擬軌跡,這本就該是命定的碰面。

  【孔夫子】

  【出身齊地,祖上為流淌稀薄神血的士族出身,但傳承許久,血脈早已徹底斷絕,時至如今,更是淪為凡民。】

  【幼時的夫子父母早亡,生活清貧,為了努力適應這個世道,幾乎所有的底層工作,他都一一做過,由此度過了最為艱辛的時間。】

  【因目睹所謂階級之差,與社會的禮樂崩壞,待到及冠之后,年輕的夫子意識到,這個時代,可能并非像是周天子所描繪的那般美好。】

  【為此,他開始尋覓出路,與最初的大賢們交流探討,確定了以人之精神,窮就天地之學問的文道超凡。】

  【他以自己的學說,在齊地的北海、東萊、即墨等大城來回宣講,以儒學之仁,儒道之禮,描繪出了最初天地大同的雛形。】

  【也因此,他被一批素有智慧的凡民擁戴,奉為夫子先生,在齊地聲名鵲起,逐漸受人尊敬。】

  【后諸子傳道,百家爭鳴,夫子與諸子論法,辯駁學術,以德行之風折服四方,使得儒脈列為了當世顯學。】

  【凡民的超凡,震動了齊地之主,那位姜齊的神血之王力排眾議,于稷下開設學宮,想要請夫子前去,為學宮祭酒,統掌事物。】

  【不料,卻被其開口拒絕,后飄然而去,帶領門下弟子,踐行學說,周游列國。】

  【一路之上,他出了齊地,走遍六國,讀萬卷書后而行萬里路,看清了這個世界,此時的他學說大成,回至齊地,于桑榆樹下心生感悟,坐而悟道。】

  【立地,封亞圣名。】

  【后續:???】

  【模擬評價:古往今來,九州天下,儒家一脈,可稱至圣先師,天縱之圣也!】

  看著這哪怕只有前半生經歷,便已是足足推演半晌的人生軌跡。

  季秋心中不乏敬意。

  站在他眼前的人。

  如果季秋沒有猜錯。

  正是他第二世輪回,所參悟的文道源頭,是他太平治世,天下大同的根基。

  詩,書,禮,易。

  合古之典籍,成一家之言,而開后世之學,萬民之道,流傳千古。

  當敬畏也。

  是以,少年拂袖,隔著遙遙距離,便拜了一拜,只溫聲道:

  “季秋,見過儒家夫子。”

  溫潤隨和的聲音,如徐徐風過,叫得夫子稍稍回神,后看著那少年毫無意外的眼神,不由微微一怔。

  這不像是個少年。

  在他的眼中,好像事物的變遷,旁人的注目,都引不起他的分毫注意一樣。

  他的眼神深沉如淵,又澄澈如水,叫人難以琢磨,猜不出其心中所想,究竟為何。

  就與某些存世多年的老狐貍一樣,但這少年身上透露的氣息,卻又是那么的令人琢磨不清。

  而且,他還是玄商的后裔。

  帶著顏子淵,夫子慢慢踱步,與那粗布少年碰面,隨后同樣迎面一拜,禮節周全,并未因身份或是其他,便行怠慢之舉。

  “小先生有禮。”

  儒衫中年人,身形高大,異常魁梧,看上去并非像是研究學問的人。

  但一行一動,皆含禮數,叫人頗有如沐春風之感。

  一側的顏子淵,隨夫子的動作,亦是一拜,而季秋回以一拜之后,夫子的聲音慢吞吞的,便道出了聲:

  “季先生,是如何知曉,我乃儒家夫子的?”

  夫子面色含笑,雙手攬于袖中,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少年。

  他想和眼前的少年聊聊。

  因為,他身上有太多太多的事物,叫他感興趣了。

  看著與模擬軌跡不同的一幕,季秋心知。

  原本的軌跡,從這一刻開始,已是變得不同。

  “桑榆樹下,一場講道。”

  “夫子從今往后,終于算是將自己的學說徹底踐行,為諸子之中的頂尖了,縱使是稱上一聲圣人在世,也無不可。”

  “普天之下,像是似夫子者,可還能有第二人?”

  將眼前這位儒圣的半生軌跡盡數窺視之后,季秋自是了如指掌,是以便兀自笑道。

  但他知道,他面前的這兩位儒家大賢,卻是不知其中底細。

  為隨侍夫子的門徒之首,儒圣座下諸子大賢之一的顏子淵,聽得這少年一席話,心中頓時吃了一驚:

  “莫非夫子所言,當真為真?”

  “這少年,不像是個少年!”

  不談其心中如何作想。

  此刻,

  夫子聽到季秋的話,目光卻是變得更亮了。

  他并非是因季秋話語里的恭維而舒服,他所感興趣的,其實是少年那雙眸子。

  桑榆樹下他是有所悟道。

  但距離今時今日,也不過只過去了一天而已!

  雖有異象,但其余無關之輩,又豈能盡知其中奧妙?

  更何況,不過為一少年爾,竟能從中看出幾分,這豈不正彰顯了他的不凡!

  “果真有所神異!”

  夫子的眼神中,帶著濃郁的興趣:

  “小先生一雙慧眼,可將大千看破,不知這等神異之力,是以何等學說為基,又是借助何等道理推演而來?”

  “我輩,可能請教一二否!”

  這就是屬于這個時代的特色。

  諸子百家的學說公諸于世,各家無有藏私,所有的超凡與奧妙,都蘊藏在了那學說經籍之中。

  哪怕是貴如諸子,乃至于封得圣名的人物,也不會因為身份之見,便絕了不恥下問之心。

  三人行,則必有我師焉。

  這正是夫子極力倡導的道理。

  聽到夫子單刀直入,便問詢出聲,即使是季秋也是一怔,似是沒想到他竟如此直接,繼而搖了搖頭:

  “夫子言重了,我豈能有那等偉力。”

  “在下不過是根據夫子的來歷,以及血脈帶來的幾分神異,這才能窺視些許只鱗片爪而已。”

  “談不上請教,更不可能以這些模糊的見解,便強為人師,糊弄夫子,如此,豈非班門弄斧?”

  季秋說的誠懇,夫子見狀,略略有了幾分遺憾,不過想起眼前這少年的神秘,也是瞬間將遺憾一掃而空,便道:

  “哦?是這樣么...”

  “不過,也是極為不錯了。”

  輕輕頷首,夫子似在贊嘆。

  畢竟,在少年這個年紀里,能做到這般出彩的,天下亦是寥寥無幾。

  此等人物,又有所學傍身,再加上出身齊地,合該于稷下開設一門學問,與百家諸子,共同探討前路!

  心中正當想著,卻見少年又道:

  “若談請教,我才應當請教夫子才是。”

  “夫子為儒脈扛鼎人物,又能為當世圣人,而在下所學與志向,與夫子亦是相仿。”

  “是以趁著今日見面,我倒是想問道夫子。”

  “不知,先生可否為學生講述一二,何為天下大同?”

  季秋拱手,面容正色。

  而夫子,一時心下震動:

  “你才多大,竟...就接觸到了這般境地?”

  他的一雙眉頭跳動,舉止難掩震驚,而他身畔的顏子淵,亦是如此。

  “聞道者不分先后,當朝聞道,夕可死矣。”

  “是以,請教夫子。”

  淄河川流不息,波濤洶涌不止,少年人退后兩步,一拜求道。

  見得此幕,夫子難掩復雜。

  他并沒有直接開口,而是等了良久,方才一聲長嘆:

  “今日來此,未曾來錯。”

  “好一個聞道者不分先后,朝聞道,夕可死矣!”

  “季小先生,未來當也是大才先賢也!”

  “這天下大同,若是在數日之前,我或可為你講解一二,但如今...”

  夫子的思緒飄飛,話語飄忽不定:

  “我帶著數十弟子,周游列國,看清了這個時代,與周天子的天命,以及七國的模樣。”

  “大同之治,我還需思考,還需思考...”

  前半生,夫子在齊地,與儒脈先賢思索,以為輔主政者而君天下,內圣外王,締造盛世,以仁德為本,授予凡民以知識。

  最終經過時代的演變,叫得他們與神血并列,都能有名列公卿士族的機會,便是所謂的‘大同’。

  但當他目視了這片大地的滿目瘡痍之后。

  他覺得,或許這些東西,已經并不能假借神血后裔之手了。

  西秦之主腐朽,垂垂老矣,統御的治下凡民麻木,與神血后裔涇渭分明。

  三晉之土,趙王善戰瘋癲,刑法殘酷;韓氏窮就巫術,國內大疫彌漫;魏主神血自封,久未露面,公卿地位超然,執掌大權。

  南楚稱王做祖,視凡民如螻蟻;燕君更是無道,行奴隸祭祀,終日想要上天再降榮光,癡心妄想的鑄造登神長階,妄圖與天比高。

  而那座周王室的都城鎬京,祭天臺高高在上,更是無時無刻,不在彰顯所謂的凡民,不過只是神圣目光下的牧羊而已。

  哪怕是齊地,哪怕是稷下,還能在姜齊之主的維系中,做到表面的平衡。

  可這終歸,也不是長久之計。

  任何時刻,都有可能分崩離析。

  沒有差異,無有戰爭,眾生人人如龍的‘大同’,在這樣的時代,哪里能夠實現?

  若只是表面上的文章,而不能付諸于實踐,落到實處,這樣的道理,夫子也并不想講述給眼前的少年聽。

  見到了被他這一問,給問的神色之間難思量,略有著幾分迷茫的夫子。

  季秋想起了曾經,第二世大炎都城,那座太學碑文里記載的儒圣言行,頗有種見證了歷史的感覺。

  儒圣尚未證道,道祖不見蹤影。

  百家于無光之中前行...

  又有自己追本溯源,曾經見過‘自己’講述春秋。

  這一世...

  季秋的心頭,忽然一跳。

  莫不成,我也能名列圣人不成?!

  河流涌動,此刻稍稍寧靜了片刻。

  隨即,少年緩緩開口:

  “夫子,是因那七國的神裔權貴,以及周天子的權柄,這才對自己的學說,產生了質疑嗎?”

  “可在我看來,夫子大可不必如此。”

  季秋抬起了頭,目視著眼前的夫子:

  “您既已經見到了道,而且還走了這般遠。”

  “為何,還要懷疑呢?”

  “依我淺見,尚且能知,既知前路與目標,最為重要的,便當是堅定己念,不被他物動搖。”

  “而儒家于齊地宣揚的學說,并非是為了維系神圣與神血后裔的統治,儒學的根本,是為了這九州萬民,天下蒼生。”

  “他人若不可靠。”

  “可將權柄掌于自己手中。”

  “不是嗎?”

  少年的聲音穩重,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您的‘大同’,其實從未錯過。”

  “只不過是,您自己將重心放錯了而已。”

  他的話語落下。

  叫得眼前的兩位儒家先賢,俱都一愣。

  夫子眼神復雜。

  諸子百家,并非只有稷下學宮,其他之地,也有締造學說的先賢聚集。

  而凡民的先賢們,也有半數,都贊同曾經儒家的觀念。

  神血的統治,已經維持了千載萬載,由得當年數十上百位的王,只余下了如今的七位。

  他們的時代根深蒂固。

  使得從來沒有人,動過想要將其推翻的念頭。

  可...時代變了。

  諸子百家,并非沒有人對于所謂神血,嗤之以鼻。

  眼前的少年,算是用著最為溫和的語氣,去說出了這個時代...

  最為張狂的話語。

  不過。

  他既然是流淌著曾經的古史,那已被抹去的玄商王血。

  能夠跳出這一切,坦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確實也在情理之中。

  但卻也不得不說。

  這名為季秋的少年人,此番話語,也算是點醒了自己。

  在悟道之后,這屬于‘天地大同’的道路,到底該如何去求。

  如今的夫子,頗有一種撥開云月見光明的意思。

  當下定心。

  雖說,只要再給他一些時間,再過些許歲月,他自己也會想得明白。

  可受教了,就是受教了。

  “小先生,言之有理。”

  “受教了。”

  點了點頭,夫子坦然一禮,卻被季秋直接側身避開。

  “夫子,言重!”

  “我素來讀儒家文,曉經文之仁德,不過是以文中理念,復又告知夫子而已。”

  “哪里當得起這一拜?”

  開玩笑。

  站在季秋面前的這位,可是儒脈初圣。

  他那黃天太平的大道理念,還是自儒圣經文啟蒙,這才悟出的。

  眼下的季秋,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從不知多么遙遠的歲月之后,回到原初,并在這淄河水畔,將既定的‘果’,告知與‘因’而已。

  他哪里受得起這位一拜!

  不過,

  不管怎么說。

  他這一次啊...

  都算是創造了歷史了!

  或許,往昔成道之果,本就是自己種下的因,也未嘗可知呢?

  面對少年肅穆的表情,夫子搖了搖頭,笑了一笑,便又道:

  “季先生這一番見解,已是超出了凡民太多太多。”

  “不知,可曉得齊地臨淄,稷下學宮否?”

  “王血沸騰,生有神異,正值大爭之世。”

  “為了復蘇往昔的榮光,季先生,可愿去從凡民中走出的諸子百家,將屬于玄商的人理,傳播于眼下這個禮樂崩壞的時代?”

  深吸一口氣。

  夫子,向著眼前的少年發起了邀請。

  而這一幕,與季秋之前的模擬軌跡。

  再不相同!

  前者求學,后者傳道!

  豈能一概而論?!

  ...

  西秦之地。

  那兵戈肅穆,盡顯彪悍的秦王宮中。

  垂垂老矣的西秦之主,怒吼著,咆哮著:

  “不可能,不可能!”

  嘭!

  他將那蘊含著神秘的青銅盞捏成了齏粉,整座王宮都匍匐在了他的腳下,好似在顫抖一般!

  昨日天降流火,本應有圣人降世!

  本以為后世血脈,將出一尊足以與神圣比肩的人物,叫他再度延續秦火的榮光!

  然而,誰曾想到!

  那集結了趙王女之神血,以及他西秦神血,合兩家權柄而誕生的天之驕子...

  垂髫之年,覺醒神血!

  竟連一絲一毫的神血,都沒有蘊藏!

  這叫他,如何能夠續命?

  趙國的瘋王為了續命,使了百般手段,他不想迎來落寞,是以不停的對著周邊發動戰爭,妄圖奪取他國神血之主的血,延續他趙王的天命!

  而西秦之主,又豈能甘心隕落。

  他的法子,就是從血親下手,但!

  被他寄予厚望的王子政!

  竟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凡民!

  “把他送走,把他送走!”

  “孤,不想再看到他!”

  這一日,西秦震動,怒火渲染了整座秦王宮。

  將那半邊陰天,都給染成了火燒云的模樣。

  而后隔日,天色微明。

  一駕馬車,便往趙土駛去,蕩起煙塵,一路無蹤。

  (ps:感謝瘋狂的黑喵5000幣打賞,謝謝大佬哦。)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