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淵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先用晚膳。”
一切以她的身體為重，太晚了，吃飯要緊。
蘇婉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被這樣一哄就沒了脾氣。
用完膳后，小家伙也被抱了過來，一整天沒有看到自己親娘，傅稷和抱著她手臂不放人走，生怕被丟下。
蘇婉點了點孩子的額頭，把孩子抱起來，問道：“可有聽嬤嬤的話？”
傅稷和奶聲奶氣的回答，“有，我可聽話了。”
人小鬼大的模樣，逗笑了蘇婉和傅明淵。
傅明淵把妻兒一起摟住，感受到懷里人的柔軟，心也跟著一起軟了起來。
只愿時光荏苒，情不變。
明德帝七年，蘇婉再度有孕，誕下雙胎，一男一女。
這次生產尤為兇險，孕期第四個月時，她的肚子像吹氣球一樣鼓了起來，把一眾穩婆、嬤嬤都嚇壞了，傅明淵也遣人去尋陌離殤。
陌離殤常年行跡不定，恰好今年邊疆白思衡受了重傷，他趕過去醫治，正巧還沒跑出去游歷四方就被帶回來了。
他回到京都，蘇婉的肚子已經五個月大了。
他細細診過脈，問蘇婉：“你心情如何？”
蘇婉摸了摸肚子，試探性的問：“還行吧……可是孩子保不住？”
陌離殤還沒回答，傅明淵的眼神就如一道冰冷的利劍，架在了陌離殤的脖子上。
陌離殤想說的話順便憋回了自己肚子里，然后就這樣被自己口水嗆到了，劇烈的咳嗽起來。
果然醫鬧什么的，最令人討厭了！
蘇婉好奇的看過去，傅明淵瞬間變得溫柔如水，耐心且細心的問，“可有哪里不舒服？”
蘇婉：“……。”
別以為你變臉那么快我就發現不了你剛剛在威脅別人。
陌離殤咳嗽結束后立刻說：“娘娘放心，孩子一定保得住，就算我的命沒了，孩子也不會沒。”
這架勢，跟拍著胸脯發誓也沒有什么兩樣了。
蘇婉成功被逗笑了。
陌離殤下去煎藥，楊康走了進來，“皇上，娘娘，慕容大人來了。”
傅明淵點頭，與蘇婉說了一聲才離開。
離開后哪里有什么慕容大人，只有一個陌離殤在養心殿等著。
傅明淵藏住情緒，走了進去，“如何？”
陌離殤嘆氣皺眉，“為何不早些把腹中胎兒打掉？”
女子生娃兒就猶如過鬼門關，雙生更是兇險，要知道一加一確實可以等于二，也可以等于無限可能！
傅明淵抿唇，他倒是想，可是在蘇婉肚子還沒大起來的時候，大家也都不能確定蘇婉懷的是雙生。
“朕且問你，萬一，萬一……生產時你可能保住皇后？”傅明淵有些煩躁，回來踱步。
萬事無絕對，自詡醫術天花板的陌離殤也不敢保證萬無一失。
這下傅明淵更暴躁了，連帶著腹中的胎兒都記恨上了。
所有事情所有人都瞞著孕婦，孕婦從她們憂心忡忡，緊張兮兮，還有整天賴在鳳儀宮不走的傅明淵這幾點，有了幾分猜測。
“你一直在這里做什么？”蘇婉問道。
傅明淵一臉傲嬌，“我就是想在這里，不行啊？”
蘇婉狐疑的盯了他一會兒，將傅明淵看得心里毛毛的。
“可是我和腹中的胎兒有什么問題？”她問。
傅明淵立刻將她嘴捂住，還替她“呸呸呸”了幾聲，再雙手合十，朝空中拜了拜，嘴里念叨著，“胎神娘娘別介意，她是無心之言。”
這場面太過辣睛，蘇婉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
到了七月份，蘇婉的肚子已經大得驚人，連路都不太會走，蘇林氏也住進了鳳儀宮，然后陪著蘇婉說天談地，背地里卻偷偷摸眼淚。
其實蘇婉很想告訴他們別裝了，她又不是傻子。
不過每次這個話題剛剛被提起，周圍人都默契的轉移話題，一來一去，蘇婉覺得他們愿意演，那就演吧。
很快步入了八月份，蘇婉睡覺再也不能仰臥，只能側臥，還無法自己翻身，只能看靠其他人幫忙，伴隨著月份的增加，她還出現了頭暈、心慌等癥狀。
陌離殤也開始天天待在鳳儀宮，謹防出現什么問題。
傅明淵最近也翻閱了不少書籍，縱觀歷史，這數千年來，皇室順利產下雙生子的只有一個，這樣一來，他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有時候他會死死盯著蘇婉的肚子，別人不知道，可是身為丈夫的傅明淵清楚，衣服下的肚子早就長出了恐怖的妊娠紋，像一個可怕的詛咒符文，仿佛會吸食母體的生命力一般。
每每蘇婉察覺到他不善的眼神，都會無語的看過去，這時候的傅明淵立馬換上一副好丈夫、好父親的神情。
終于，在孕期的第九個月中旬，蘇婉發動了。
這個時間點生產剛剛好，是陌離殤預想的最佳生產日期。
可繞是這樣，蘇婉還是去掉了半條命。
她在產房待了足足兩天，胎兒還是沒有生出來，蘇林氏急得眼淚都要出來，拉著蘇婉的手緊緊不跟放開。
蘇婉渾身發冷，汗水再次把床幔打濕，她動了動手指，隱隱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
她看向床頂，眼前真真發黑，看東西都模糊不清了。
領頭穩婆屁滾尿流地跑了出去，渾身是血，跪在地上請傅明淵做主，“皇上，皇上，下決定吧。”
很明顯，已經到了最壞的關頭了，傅明淵幾乎沒有思考，大步闖進了產房，王太后在一旁嘆氣，并沒有阻攔。
看到傅明淵都進來了，蘇婉也明白了，淚水從眼角滑落，浸入頭發消失不見。
“別擔心，會好起來的。”傅明淵伸手替她擦了擦淚眼，安慰她，可自己的淚也從臉上掉落，一滴一滴落到蘇婉的手上。
蘇婉張了張嘴，艱難的伸手給他抹淚，“別哭，帝王，是不可以哭的。”
傅明淵像往常一樣摸了摸她的頭，神色恢復冰冷，漆黑的眼將屋內穩婆一掃而過，說道：“保大，無論如何皇后要緊，否則你們就都跟著陪葬！”
孩子算什么，他多的是，可蘇婉他只有一個！
隨著傅明淵的下令，整個產房又動了起來，陌離殤把早就備好的藥灌入蘇婉的口中。
蘇婉被嗆到了，劇烈的咳嗽起來，傅明淵不忍地轉過身去，走到產房外面。
穩婆將手伸了進去，握住嬰兒的某一部分，用力的拽了出來，隨著蘇婉的一聲尖利慘叫，嬰兒總算是離開了母體，蘇婉也陷入了昏迷。
傅明淵無力地腿軟，跪坐在地上，幾個宮人忙過去將人攙扶起來。
過了不知道，穩婆出來報喜，“皇上，生出來了，生出來了，一子一女，皇后和皇子、皇女均安。”
傅明淵的雙唇抖了抖，沒能說出話來。
好在王太后在一旁坐鎮，立刻補上，“賞！”
蘇婉再次睜眼已經是兩天后了，傅明淵看到人醒來，忙急切的問：“可有哪里不舒服，可是餓了？有沒有想吃的東西？要喝水嗎？”
蘇婉艱難的扯了扯嘴角，“你問這么多問題，我該回答哪一個？”
回答哪一個都不重要了，因為傅明淵把她抱了起來，“再也不生了，我們再也不生了。”
他的淚又一次涌出，落到蘇婉的脖子上，然后一路向下劃，流入她的心。
她閉上眼淺淺的微笑，她想，她的心結應該是解開了，傅明淵值得自己全心全意去信任，去愛。
史書記載：明德帝封蘇氏女為后的四十六年里，帝后恩愛不疑，情深似海，明德帝身側唯蘇皇后一人。
(正文完)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