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此行，我總覺得是他傅明淵在引我們動手。”
“那又如何？”李正反問。
是啊，那又如何？就這么被這個黃口小兒這么一點一點的架空嗎？甘心嗎？已經沒有比這個時候更好的機會了。
“你我都是延續數千年的世族，多少王朝覆滅在眼前。”李正臉色陰沉，小眼睛微瞇，卻如鷹眼一般銳利，像一把刀子一樣能射穿人心。“皇帝？呵！換人一樣做。”
“他不想體面就莫怪我們這些老東西不給他體面了。”
了卻了紅香的事情后，蘇婉總算是從頹廢的狀態中走了出來，開始跟蘇月姬一起游園踏青。
這里與宮中的酷暑難耐不同，莊園坐落在一處丘陵，這里的綠樹青蔥，池草嬌嫩，山花紅艷，走在山路上，清爽的風撲面而來，簡直不要太舒服。
只可惜兩個人未能一口氣登頂就累了，從不為難自己的蘇婉心安理得的在半山腰休息。
當然不可能是隨地而坐，帶路的婆子指著一條斜過去的小山路說：“娘娘，這里的小路過去就是一片竹林，那里有一個乘涼亭。”
“好，帶路吧。”蘇婉抹去額頭上的汗，感慨道，“平時不覺得，現在爬山才發現自己確實是缺乏鍛煉。”
雖說飯后消食不曾落下，但是極少有特別大的運動量，尤其是懷孕后，身子發懶是一方面，嬤嬤們的管束也是一方面。
“正好山林幽靜，再適合不過散步了，不如最近我都約娘娘來走走吧？”蘇月姬養尊處優好久了，身子同樣嬌弱，但是一想到可以成天和蘇婉黏一起，就不覺得累了。
天天爬啊？
蘇婉猶豫了，然后看到旁邊的蘇月姬一臉期待，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肉，好吧……
減肥有人陪，最好不過了。
“好！”
約定好后，兩個人又安安靜靜地走著，山路并不彎曲，只是有竹林掩護，又根據地形將山石形狀微微修整，成為了風景石擺放在路邊，導致她們即使離亭子很近了也依舊被遮擋著看不見，當然亭子上若是有人，也瞧不到她們的到來。
再走近些，蘇婉就聽到前方傳來了一些聲音，原來有人在亭子下乘涼。
“就算是宸貴妃最得寵，我也瞧不上她。”
蘇婉手抬了起來，眾人噤聲停下。
偷聽墻角不是君子所為，可背后言人閑話也非君子。
“她膝下有皇子，這一點已勝過不知道多少后宮娘娘了。”謝李氏笑著說，語氣聽不出對蘇婉是否有惡意。
“瞧夫人你說的，”另一個夫人笑語盈盈，雖是一臉討好，卻不讓人覺得諂媚厭煩，“這世上多的是沒長大的幼童。”
“這世上也多的是不得善終的婦人。”蘇婉從假山中走了出來。
亭子上的人均臉色有些錯愕，謝李氏是單純的覺著自己背，旁邊的婦人臉色就尷尬許多。
那婦人不是旁人，正是謝穎的生母——謝耿氏。
“不知宸貴妃、順充媛在此，臣婦失禮了。”謝李氏不愧是統管整個謝氏內宅的人，不過一瞬就神色如常，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
只是說的話聽起來沒什么問題，細細琢磨就會發現她的言下之意是諷刺蘇婉兩人身為后宮高階娘娘，品行未能成為天下女子的表率就罷了，居然還蹲墻角偷聽別人談話。
“謝夫人既知自己失禮，又主動認錯，本宮便不多加責怪了。”
論懟人，蘇婉可沒輸過。
感覺給自己挖了個坑的謝李氏不想說話了，另一邊的謝耿氏更是沉默是金。
蘇婉冷笑一聲，坐到了石墩子制成的凳子上，“本宮與充媛有要事相商，這山高路遠的，兩位還是早些回去吧。”
要是不走，信不信我帶你們兩個去爬山？
“多謝娘娘提醒，臣婦確實出來有些久，是該回去了。”謝李氏當然愿意離開，不然留下來干什么呢？互相嘲諷，然后把對方氣到肝疼嗎？
她從不做這種無用之爭。
謝李氏與謝耿氏起身告辭，在于蘇月姬擦身的一瞬間，蘇月姬被謝耿氏撞了一下，差點跌倒，后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
“站住！”蘇月姬旁邊的貼身宮女芳兒厲聲呵斥，“撞到我們娘娘了就想一走了之嗎？謝夫人這般行徑，至天家顏面于何地？”
謝李氏停住了腳，看向蘇月姬，“娘娘想要如何？”
蘇月姬此刻神色一斂，絲毫沒有有以往在蘇婉面前的溫順嬌柔，平和的細長的遠山眉瞬間變得銳利，整個人跟學校的教導主任一樣嚴肅，“夫人，您身邊的這位婦人先是詛咒皇子，后又對本宮無禮，您覺得該當如何？”
“娘娘問出這話想必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多言問臣婦。”謝李氏冷冷的盯著蘇月姬，近年來她都被人捧著、擁簇著，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樣對她了。
蘇月姬勾起一抹笑意，坐到了石墩子上，漫不經心的彈了彈手指，“按宮規，亂棍打死也不足為惜，念這小婦人是初犯，自行掌摑二十吧。”
“這，我……”謝耿氏當然不愿意了。
事情發展得越來越失控，因此謝李氏不想繼續在這里待了，催促道，“既然是宮里的娘娘罰你，你便認了吧，誰叫你的女兒不爭氣呢？”
謝耿氏咬咬牙，伸手給了自己幾巴掌。
看著這軟綿綿的幾下，蘇月姬并沒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看了一眼芳兒。
芳兒心領神會，走到謝耿氏眼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就在謝耿氏傻愣愣的預備還禮時，被芳兒狠狠掄了一巴掌，整個人被掄倒在地，耳朵傳開了陣陣耳鳴。
蘇月姬饒有興致地探了探身子，問：“夫人若是對自己下不去手的話，便由本宮身邊的姑姑為之代勞。”
謝耿氏也不知是氣還是疼，亦或者怕，牙齒有些發顫，“謝娘娘教誨，臣婦記下了。”
說罷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扇在自己臉上。
芳兒則一聲又一聲的數著數。
二十個巴掌結束，謝耿氏的臉已經不成樣子。
蘇婉看得那叫目瞪口呆，整個人又隱隱有些莫名的興奮——這就是養成系的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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