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這事,賈頌一直心里不大痛快,又不好為這點小事發作,畢竟他沒有抓住現場,萬一被林茂盛反咬一口說他惡意栽贓,自己反而惹一身騷。
所以賈頌借著機會,故意去搶林茂盛的發糕送給俞小野,捉弄捉弄這個一毛不拔又愛占小便宜的林茂盛。
——不過有一點賈頌沒有解釋清楚,他并不是預謀著要捉弄林茂盛、才故意把俞小野叫到面前來的。
他是先把俞小野叫到面前,想關心一下他們家能不能吃飽飯的問題,然后才看見林茂盛飯盒的蓋子上有一塊完整的發糕,腦子里忽然冒出了捉弄林茂盛的念頭。
這兩個念頭出現的先后順序不同,事情也會有微妙的區別。
但是賈頌沒有仔細解釋——沒必要解釋那么多。
賈頌不說,俞小野當然就不知道,還以為賈頌是故意為了捉弄別人,才把她喊過來當槍使,故意用她來整那個林茂盛。
俞小野有些光火:
“那拜托賈干事一定把這半塊發糕還回去,不然我可真怕他會惦記的睡不著,做夢都來找我要發糕!”
說罷氣哼哼地轉身離開。
賈頌苦笑,在身后追問:
“那你們一家人晚上就吃那么一點飯嗎?”
“——我在后面河里抓了幾條魚,我們還有魚可以吃。”
“吃魚能吃飽肚子嗎?”
“能!”
說完這話時,俞小野已經出了辦公室的門。
賈頌收回目光,盯著桌上那塊發糕,拿起來,怎么看怎么覺得這半塊發糕好像比昨天的那塊大那么一丟丟。
借塊小的,還塊大的,豈不是便宜那個林茂盛了?
既然林茂盛跟別人斤斤計較,那么禮尚往來,別人也得跟他斤斤計較才好。
為了不讓林茂盛占到便宜,賈頌干脆直接在發糕上咬了一口。
結果,剛咬上去,俞小野又端著飯盒回來了。
俞小野一進門,正巧看見賈頌在吃那半塊發糕,兩人對視,空氣直接凝固。
“——”
“——”
賈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差點沒叫那一口發糕給噎死,連忙拿了杯子喝了口水,才把發糕吞下去。
俞小野:“你——”原來賈哥也這么窮,偷吃別人的發糕?
好慘一男的,比那個林茂盛還會貪便宜!!
賈頌連連擺手:
“誤會,誤會,我沒偷吃,我是覺得這發糕有點太大了,想給它啃成差不多大小,你別誤會!”
俞小野呆若木雞地站在門口處,不知該眼見為實還是相信賈哥的話。
賈頌喝了口水,臉上或許是因為尷尬或許因為被噎的,紅的跟豬肝一樣,他故作鎮定地問:
“還有什么事?”
“哦,”俞小野恍然回過神,“那個,我這兩天想在后面的河里撈點魚吃,想問問連隊里有沒有漁網,能不能借我用用?”
“哦,漁網啊,沒問題,明天我幫你借。”
俞小野點了點頭,轉身要走,臨走前,又扭頭瞧了眼桌上的發糕,不太放心地叮囑:
“那個,賈哥,發糕你還是還給林知青吧,別再吃了。”
“咳,咳咳,我知道了。”
俞小野離開辦公室,長出了一口氣,剛才好尷尬啊。
她這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尷尬,看見別人尷尬,那心情,比自己尷尬還難受。
但愿以后別再讓她撞見這種場面。
來到辦公室門前的場地上,這時出工的人也已經回來了。
俞小野就站在路邊,跟一群小孩子等他們的家長收工回家。
有幾個小男孩正拿著棍子在打仗,打著打著,打到她身邊,其中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忽然停下來,好奇地盯著俞小野問:
“你們家住后邊,不鬧鬼嗎?”
“鬧什么鬼,我自己就是鬼。”
小孩子們都當真了,全都驚訝地看著她:
“啊,你是鬼?!”
“是啊,窮鬼,你說可不可怕。”
小一點的孩子沒反應過來,但是大一些的孩子聽懂了,瞬間爆發出一陣狂笑:
“哈哈哈哈,窮鬼,你是窮鬼!”
“哈哈哈哈------我爸也是窮鬼,我媽天天罵他窮鬼!”
一幫小孩子被俞小野哄的大笑不止。
本來這幫小孩子對俞小野挺怵的,覺得這一家子住在那座院子里,說不定沾染了那院里的鬼氣,都不太敢靠近。
可是聽她說話很好玩兒,一點也不嚇人,這下都不怎么害怕了,自然而然地湊了過來,俞小野很快跟孩子們打成了一片。
過了一兩分鐘,連隊的車從遠處開了回來。
先是三輛拖拉機,然后是幾輛馬車。
不等車停下,車上的人等不及地往下跳。
出工的人一回來,原本冷清的連隊,立馬熱鬧起來。
各家小孩子奔向他們的父母,爸爸媽媽地亂叫,一片吵嚷。
俞小野見到媽媽徐英坐在一輛馬車上,也趕緊迎了上去:
“媽媽!”
“哎!”
徐英笑盈盈地答應一聲,臉上雖然疲憊,但是心情似乎不錯的樣子,狀態比剛來時好了很多。
看來徐英已經漸漸適應了在連隊出工干活的生活。
母女倆碰了面,一起往家走。
等走到通往他們家的小路上時,周圍沒人了,徐英這才從懷里掏出了一大把野菜,笑嘻嘻道:
“嘿嘿,今天咱們這個班到另一個地方干活,沒有朱大力在旁邊監督,班里的人,都偷著時間挖薺菜,我也挖了一大把回來,你瞧瞧,多嫩的薺菜!”
俞小野一看就樂了,難怪媽媽今天回來心情不錯。
那把薺菜確實很嫩,理的整整齊齊,用稻草捆著,估摸著能有一斤左右:
“媽,你可太能了,出工都不忘挖野菜回來!”
“跟人家學的,那幫老娘們,一個個都那么會鉆空子,去解個手都能順帶著到蘆葦叢里掏鳥蛋,掏了鳥蛋也不洗,用手搓搓,直接連殼扔嘴里,然后再把殼吐出來,就跟磕瓜子兒一樣,嘖嘖。”
“媽你可不能學這個,不衛生。”
“我知道,我肯定不能,”徐英又低頭看看手里的薺菜,“可惜咱家沒白面,不然能包點薺菜餡的餃子。”
“你一說餃子,我也饞了,不過沒事,先把薺菜放游艇里,反正游艇里能保鮮,薺菜放到明年也壞不了,什么時候有錢買白面了,再包薺菜餃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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