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二野聽到這話,頓時哭喪著臉,上來抱住他的胳膊:
“爸,你是我親爸呀,你真不認識我了嗎?”
俞家輝一下子不知該怎么回答,遭了遭了,事先也沒跟老婆孩子串好供,也不知該怎么說,萬一說漏了嘴就不好了。
恰巧這時候,俞小野從家里找了過來。
俞小野聽到收工的大喇叭,猜到父子倆可能會在外面碰面,所以特地趕過來救場。
因為這事實在太突然,爸爸沒有任何心理預備,別再給嚇著。
結果一出來就看見爺倆站在小路上拉扯。
俞家輝看見閨女,忙向閨女求救:
“小野,小野,你快來,這人攔著我,非跟我叫爸爸!”
俞小野一路小跑,跑到面前說道:
“爸,這真是你兒子,是我二哥,俞二野。”
俞家輝一把抓住俞小野的胳膊,齜著眼,拼命朝閨女使眼色:
“到底咋回事兒,這怎么,早上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晚上回來就成這樣了!”
言外之意是,這到底情況,被人找上門了還是怎么回事?
家里有沒有發生戰斗?
俞小野知道爸爸在擔心什么,她反手抱住爸爸的胳膊,說:
“爸,沒事,是我去把二哥接回來的。”
“哈?!”
自己接回來的?
俞家輝搞不懂了。
他又咬牙切齒:
“這么大的事,你,你都事先不告訴我!”
“爸,爸,先回家,回家吃完餃子再說。”
俞家輝眼前一亮:
“今晚吃餃子?”
“對,白面肉餃子,快回去。”
俞家輝一聽說晚上吃餃子,也不管這個突然多出來的兒子了,連忙跟閨女拔腿朝家走。
身后的俞二野,對家里竟然能吃上白面肉餃子感到震驚不已,但是,當他看到父女兩個挽著胳膊、肩挨著肩走路時,那種震驚,比吃白面肉餃子還要甚。
在他們村,誰家父女要是敢這么胳膊挽著胳膊一起走路,不被全村人罵死才怪。
老的不正經,小的也不正經。
哪有當爹的跟自己閨女這么挽著胳膊的!
再者,從前的俞家輝,一直非常嫌棄這個賠錢貨,從沒正眼瞧過她,現在卻讓閨女這么抱著胳膊,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他都不會信的。
俞二野這回是真的相信,現在的爸媽,再不是從前的爸媽了,老兩口大概真的把以前的事都給忘記了。
俞二野心頭升起了一絲悲涼。
但是忽然想到,對了,還有餃子,白面肉餃子——
想到餃子,俞二野撿起地上的瓦盆和衣服就朝家跑,生怕回去晚了一步,餃子被人吃光。
——
在一頓香噴噴散發著熱氣的白面肉餃子面前,任何事情都變得不再重要。
一家四口仿佛按下了暫停鍵,再不去想別的事,只關心鍋里那白生生可愛的肉餃子。
餃子出鍋,端到堂屋,也沒有桌子,就擺在外間的土炕上,四個人繞著八碗餃子圍坐在一起。
一時間,屋里全是餃子散發的熱氣和香味。
也不客套了,一個個端起碗,埋頭大干。
尤其是俞二野,顧不得餃子有多燙,一口一個,直往嘴里送。
送到嘴里,隨便嚼兩下,直接咽下了肚,一碗餃子,眨眼間見了底。
徐英暗中留意便宜兒子的吃飯架勢,看的心驚:
這么能炫?!
她忽然間明白了家里多一個人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他們家的口糧,可能會消耗的很快!
作為家庭主婦,徐英真是有點犯愁了,如果光靠老頭子那點工資,真的養不活一家人。
幸好閨女有個海洋空間可以利用,否則真得喝西北風去。
徐英放慢了自己吃餃子的速度,看看這個便宜兒子到底能吃多少,萬一不夠吃的,她可以省下來一點點給他吃。
不是因為對這兒子有多心疼,而是,換成其他認識的人,徐英可能也會這么干。
吃了一陣,就見俞小野一碗沒吃完,碗底還剩下四五個餃子,她把自己碗里的餃子倒進二哥的碗里:
“二哥,我吃飽了,你吃吧。”
俞二野頭也沒抬,眨眼的工夫,把這幾個餃子扒拉到嘴里,然后放下空碗,又端起了第三碗。
徐英瞧了瞧兒子,又瞧了瞧閨女,她看的出來,閨女其實是能吃完那一整碗餃子的。
雖然閨女平時飯量不怎么大,但是今天難得吃上一頓肉餃子,飯量肯定比平時要多,多了不敢講,至少能吃一整碗,但閨女還是留下了最后幾個餃子給二哥吃,可見閨女還是心疼這個哥哥的,想讓哥哥痛快地吃頓飽飯。
俞二野風卷殘云地連干三大碗,徐英瞧著餃子不太夠了,自己也就吃了一碗便不再吃了,留著讓這個便宜兒子吃個飽。
最后,俞二野一人吃了四碗半餃子,比那三口人加在一起還多。
吃飽飯,放下筷子,俞二野打了個響亮的飽嗝:
“吃的好飽啊!這輩子從來沒這么飽過!撐死我了!”
俞二野并不是從來沒吃的這么飽過,而是,從來沒吃的這么好而且這么飽。
記憶中吃肉餃子的次數,兩只巴掌都數的過來。
偶爾過年時吃上一頓肉餃子,里面的肉少的可憐,而且家里人口眾多,每人能吃上一小碗就不錯了,還沒試著味兒就沒了,哪能像今天這樣敞開了肚皮吃?
他這是人生第一次吃肉餃子吃到打飽嗝。
并且餃子里的肉不是糊弄人的,咬一口,真的能吃到肉粒!
肚子一飽,人也就踏實了,俞二野只覺得心里滿滿登登。
漂泊了一路,終于有了回家的感覺。
雖然,爸媽和小妹都大變樣,再不是從前的他們,這讓他一開始感到很失落,但是現在想想,這又有什么關系呢?
至少爸媽和小妹還認他這個人,還承認他們是一家人。
而且仔細想想,現在的家,比從前好太多了,從前的家是什么樣,又窮又破、又臟又亂,粗茶淡飯還經常吃不飽。
現在的家,不僅干凈漂亮,有一整座大院子,而且有香的流油的肉餃子吃,這樣衣食無憂的日子,不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嗎,現在終于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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