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野拿著針線想東想西，一直在走神。
到了夜里，賽金花等人都走了，一家人終于開始準備休息。
俞小野帶著翠花洗漱，把翠花安頓在俞二野的房間。
俞二野則搬到西邊那兩間屋里，睡在外間大炕上，就是作為客廳、一家人吃飯的那張大炕。
俞小野則跟著父母睡在里間，其實是自己返回空間里睡覺。
夜里已經有點冷了，睡覺之前，把兩邊屋子的炕洞里點了把火，把炕燒熱，這樣夜里能暖和一點，也順便去去潮氣。
深夜，俞家輝躺被窩里，聽到外間傳來傻兒子均勻的鼾聲，他很小聲地問一旁的徐英：
“喂，老婆，結婚日子定哪一天？”
徐英還在披著衣服在燈下做針線，頭也不抬的回答：
“什么定哪一天，哪天方便就定哪天，我問過了，這地方沒那么多講究，等我哪天把衣服被子準備好，就定哪天。”
俞家輝躺著，眼珠子咕嚕嚕一轉，又說：
“要我說，這結婚的日子，你得去問問翠花。”
“為啥要問她，她知道個啥。”
俞家輝見老婆還是沒聽懂自己的意思，有點著急，干脆點明了說：
“當然要問她了，這洞房花燭夜，你得問她方不方便。”
徐英還是沒有聽懂：
“有啥不方便的。”
俞家輝真急了，急的從被窩里坐起來說：
“你咋還沒聽懂呢，我是說，洞房花燭夜，你想想，新婚小夫妻，這要是不巧碰到女的身上不方便，你說多鬧心吶。”
“……”徐英手里的針線一頓，突然明白了。
她抬起眼皮子，瞅著俞家輝，一下子火了，不由得提高了嗓門兒：
“我的娘嘞，我說你打了半天啞謎，原來說這個啊——”
“噓，小點聲！”
“還小點聲，你自己也知道害臊吶，這是你一個老公公該關心的問題嗎，天底下哪個老公公關心兒媳婦哪天例假的。”
“你小點聲！生怕人聽不見是不是？”
徐英終于不說話了，但還是瞪著俞家輝。
俞家輝挪了挪屁股，湊近了說：
“你聽我說，我是為了傻老二著想，我怕新婚碰上不方便的日子，多鬧心吶，兩人又不懂那些衛生知識，回頭要是瞎胡來，對身體也不健康不是嗎？”
“哎喲喲，兒子兒媳婦新婚洞房，可把你這當爹的操心壞了。”
“不是，這本來就是你這個當老婆婆的該操心的事，我見你沒這覺悟，我才提醒你。”
徐英嘆了口氣：
“這要是放二十世紀，哪個孩子不懂這些，說不定懂的比咱都多，七十年代閉塞又落后，連這事都得操心。”
“反正我提醒你了。”
俞家輝把話說明，就又躺下了。
徐英又低頭繼續做針線：
“行，等我明天偷偷地問問翠花，盡量避開不方便的日子。”
徐英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小聲問：
“誒，那你說，咱要不要給他們普及一下計-生知識，比如，如果他倆不想那么早生孩子的話，讓他們做一下措施。”
“這個就別管了，順其自然。”
“那萬一，他倆要是三年抱倆，五年抱四的生，那我豈不是要幫著帶孫子，那我不累死了？”徐英一想到這個，就心底發毛。
俞家輝口氣堅決地說：
“不帶！管他三年生兩個，五年生六個的，自己生自己帶，咱分家！就這咱已經對得起他了，還幫他帶孩子，美的他，想屁吃呢！”
徐英松了口氣：
“正好，我也不想帶孫子，我帶咱家小野一個我都累夠嗆，我所有的精力和耐心都在她一個人身上用光了，這輩子不想再帶孩子了。”
說起小野，俞家輝忽然心事重重地嘆了口氣，瞅了瞅還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婆，俞家輝很想說點什么。
但是，又不知從何說起。
有些事，從一開始無意中隱瞞，到后來越瞞越大，現在想說都不知該從哪說了。
“睡吧，別熬眼了，眼都熬壞了。”
徐英縫了最后幾針，終于放下針線，收拾收拾，也鉆進被窩。
第二天，俞家輝趕著馬車去了場部。
臨走時，把俞二野也帶去了，準備先讓他在場部適應適應，好盡快安排工作。
工作不是隨便說安排就安排的，最好能碰上那個茬口，順其自然的把工作給安排上，這樣才顯得更順理成章，不然，就俞家輝這一個小小的民兵股長，還沒那么大權力隨便安插一個人。
父子倆一走，家里就只剩徐英和閨女、兒媳婦。
翠花很勤快，一早上起來，忙著喂雞、燒水、做飯，然后刷鍋洗碗，還主動洗衣服，給徐英分擔了不少家務。
徐英騰出空來，專門做衣服被褥。
俞小野也幫著做針線。
不多久，等翠花忙完了院里的家務，也過來幫忙。
徐英瞧了瞧翠花，再瞧了瞧閨女，故意把閨女支開了。
俞小野看出媽媽好像有話要對翠花交代，似乎是什么不方便當著她的面說的話，也就配合地走開了，正好找個沒人的地方，回她的空間里忙活。
這邊俞小野走后不久，徐英就假裝不經意地問翠花，問她身上的日子什么時候來。
翠花不知道婆婆為什么問她這個，說大概還有十一二天左右。
徐英聽到后，哦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翠花不知道婆婆為什么要問她這個，但是又不敢多嘴去問，只好按捺住好奇。
一直到三個人吃完中午飯，俞小野看著天氣還不錯，找了洗頭膏，燒水讓翠花洗頭發。
翠花洗完頭發，俞小野在身后幫她擦頭發，她才忍不住問俞小野：
“小野，媽上午問我月事哪天來，為什么要問我這個，有什么講究嗎？”
“沒有啊——我媽為什么要問你這個？”
“我也不知道，我沒敢問。”
俞小野剛想說，要不我去幫你打探打探，可是腦子忽然靈光一閃，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什么。
然后俞小野就明白媽為什么要問這個了。
這時候不像二十一世紀那么開放，二十一世紀，許多新人結婚前已經同過房了，甚至有的同居好幾年才正式結婚，所以新婚之夜會不會碰上大姨媽不那么重要。
可七十年代，大多數青年男女婚前沒什么來往，有的連面都沒見過幾次，都是結了婚才有夫妻之實，所以新婚之夜顯得格外重要。
徐英打聽翠花的例假時間，估計是為了避免結婚遇上例假，想故意避開那一天。
不得不說，這婆婆當的，真是盡心盡力了。
可是——等等，我為什么會秒懂？！
為什么人家翠花比她大一兩歲都猜不出來，她一聽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糟糕，原來我這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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