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野干脆不再克制自己心頭的火氣，大聲質問：
“你為什么不回答我的問題，你是不是沒法回答，因為你心虛！”
周自衡嘴唇蠕動了一下，看來，俞小野這次真的火了。
他知道把白宗丹調去伐木連隊肯定會讓俞小野不滿，他知道自己會遇到這個難關，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是看到俞小野怒火騰騰的樣子，仍然感到心里煩亂。
尤其是面對俞小野那一聲聲質問，他不知該不該回答。
如果回答了，只能引來不必要的爭吵。
但是不回答，只怕兩人的心結會越來越深。
想了想，周自衡淡淡說道：
“如果我說我秉公處理，你會信嗎？”
俞小野不信：
“你捫心自問一下，你真的是秉公處理，沒有摻雜任何私人恩怨？”
“沒有——”
周自衡定定地望著俞小野的眼說：
“別人怎么誤會我，我無所謂，我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是我不希望你誤會我。
我的確看白宗丹不爽，因為他給你寫信，他偷畫你的畫像。
我說過，我不允許有人別有用心的接近你。
但這次我把他調到伐木連隊，我可以摸著良心說，我沒有公報私仇，我也沒有以權壓人！”
周自衡字句鏗鏘，聲音篤定。
任何人聽了，都不敢有任何懷疑。
即便心里有懷疑，也絕不敢反駁一句。
但俞小野并不完全相信：
“你說的輕巧干凈，說的好像自己多么大公無私，你自己信嗎？”
“是不是我怎么解釋你都不相信我？”
“那你說實話，你為什么不說實話？”
“你要我說什么實話？”
“實話就是，你對小白就是故意打擊報復！”
周自衡緊繃的臉頰微微抽搐，他咬了咬牙，仍然保持著冷靜：
“小野，你不要無理取鬧！”
“對，在你眼里我就是無理取鬧，你占理，你是場長，你說什么都是對的。
你把小白送到伐木連隊，你只用一個‘嚴厲處分’就行，根本不用任何借口，別人說什么都沒用。
但我問你一句，如果小白不是給我寫情書，你會這么毫不猶豫地把他調到伐木連隊嗎？
我換句話說，如果小白有權有勢有背景，犯了這樣的錯，他會受到這樣的待遇嗎？
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但是周自衡想也不想的答道：
“我有權有勢，是我的錯嗎，我是場長，我有處置任何人的權力！我也不怕任何人質疑！”
“你終于說實話了是吧，因為你有權有勢，小白什么都沒有，所以你高高在上，光明正大的用權勢壓人！”
“我說了，我沒有！”
周自衡不自覺提高了音量，他像是被俞小野逼到角落里了，無處可退、無路可逃，一個人絕望困在角落。
他知道在這件事情上會和俞小野產生分歧。
但沒想到，兩人之間的分歧會這么大。
也沒想到這么長時間以來，俞小野仍然不相信他、處處質疑他。
周自衡不想繼續跟俞小野吵下去，他嘆了口氣，痛苦地揉了揉眉心，說道：
“你有你的角度，我有我的立場，如果你不能理解的話，你尊重我的決定行不行？”
“我尊重你，你尊重小白了嗎？”
周自衡欲哭無淚：
“小白小白，你一口一個小白，我們之間一路走到現在，難道這點信任還沒有，難道真的要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吵架？”
“我信任你，你有沒有信任我？我說了我對小白沒有任何意思，他也沒有真的把情書送給我，你為什么還是這么不依不饒地發落他，你信任過我們之間的關系、信任過我對你的感情了嗎？”
提到兩人的感情，周自衡心里一軟：
“我信任你，我當然信任你。”
俞小野目光灼灼的望著周自衡：
“信任我，那就把小白調回來，隨便把他發落到哪都行，但是不要去伐木連隊。”
周自衡緩緩搖頭：
“不，不會的，我不會朝令夕改。”
俞小野氣的胸口不斷起伏，呼呼直喘粗氣。
周自衡見她這樣，再次雙手握住俞小野的肩膀。
俞小野吼了一句：
“你別碰我！”
她用力去推周自衡。
但周自衡沒有松手，仍然死死地握住她的胳膊。
這時候門開了一條縫，一臉驚恐的江秘書探進頭來問了一句：
“場長——”
“出去！”周自衡對著門口怒吼。
江秘書頭一次見周自衡發那么大火，嚇的連忙把門關上了。
關上門，周自衡用懇求的語氣對盛怒的俞小野說：
“小野，我們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我不想跟你吵，是你不講理！”
“你想讓我怎么講理，把白宗丹調回來嗎，你為什么那么在乎他？為了他，你跟我吵架，你說話傷我的心，你在乎他，你能不能也在乎我？”
“我在乎他，就讓你那么難受是嗎，是不是我在乎任何其他男人，你都要把他們全部處置了？是不是我看的順眼的男人，你都看他們不爽，包括賈哥。周自衡，我受夠了你的霸道！”
周自衡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
“不要說這么無情的話！”
“到底是誰無情？你放開我！”
俞小野繼續掙扎。
周自衡就是不讓她掙脫。
這時候，門又開了，江秘書探進頭來，滿臉緊張地提醒道：
“場長，別吵了，外面能聽到你們吵架——”
“出去！！”
江秘書猶豫了一下，扭頭看了看圍在門口聽熱鬧的人，他再次大著膽子提醒：
“外面有人。”
“我再說一次，出去！！”
江秘書被這滔天的怒火嚇的再次關上辦公室的門，開始跟小谷一塊驅趕前來看熱鬧的人：
“走走走，快點走吧，不要圍在這了，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這邊趕走了，那邊又湊上來了。
整層辦公樓的人全圍了過來，一個個賊頭賊腦地問：
“誒，里面啥情況？”
“誰啊，膽子那么肥，敢到辦公室跟場長鬧？”
“聽聲音是個女的。”
“你剛剛看見是誰進去了沒？”
“我沒看著——”
“江秘書，到底是誰，你肯定知道，透露個消息唄？”
機關單位里的人八卦起來，跟村頭的老頭老太太沒什么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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