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家輝聽了閨女的話，一拍大腿：
“你看，咱閨女跟我想的一模一樣！不愧是我親閨女！”
徐英聽的一愣一愣的：
“說來說去，這不還是沒什么好辦法嗎？”
“你覺著咱能有什么好辦法，你能不認他是咱家兒子，還是指望他突然有一天大徹大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不認是不可能的，就憑他這名字、他這長相，就算你不認，人家也知道他是咱兒子。
將來他在外邊犯了事兒，人家照樣找到咱頭上。
你指望他突然洗心革面也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也被人穿了，跟咱一樣換個芯子，不然沒可能。”
徐英琢磨：
“可是我怎么覺得，把他送去蹲勞改，這辦法是不是有點損了？”
“是啊，咱現在不損，等他以后越走越歪，哪天被判了死刑，你覺得蹲幾年號子和槍斃，這兩個相比，哪個更損？”
聽俞家輝這么一說，徐英又覺得，好像蹲幾年號子也沒那么損了。
也許——號子才是反派的最終歸宿？
可是，家里要是出了個勞改犯，以后徐英連吵架都不敢了。
回頭人家一張嘴就罵你們家有個死勞改犯，這架還咋吵？
上來氣勢就輸了。
俞小野見媽媽面帶愁容的樣子，不知道徐英在擔心吵架的問題，還以為她是心疼大兒子，安慰道：
“媽，咱也不是說現在就要把大哥抓起來，說不定咱好好教育教育，能讓他回心轉意呢？”
嗯，雖然希望不大——
但也不好說。
說不準，哪天真就穿來一個新大哥呢？
俞小野又道：
“總之，先別太擔心，咱先好好過個年，這是咱家來到北大荒以后過的第一個年，總算是一家團圓了，值得慶賀。說不準大哥今年過年大哥還能跟我們在一起過，明年可能就要在號子里過年了。哦，對了，場長說明天要過來跟我們一起過年，你們沒意見吧？”
徐英原本蔫頭耷腦的，一聽說周自衡明天要來，瞬間腰背挺的筆直：
“沒意見，沒意見，他明天過來嗎？”
“嗯。”
“哎呀，那我明天弄點什么飯好，紅燒狍子肉嗎，不行，上次來了吃過了，要不明天殺只雞吧，小雞燉蘑菇，空間里還有春天采的新鮮蘑菇呢。不行，明天家里吃飯的多，一只雞肯定不夠，要不燉一只小雞，再用狍子肉包點餃子，不行，家里白面不多，還得留到過年吃，那要不就在空間里做點魚丸拿出來吃，做個紅燒魚丸，再蒸個大南瓜——”
徐英一會兒工夫，數出好幾道菜，把俞家輝說的口水都滋出來了。
俞家輝斜瞥了徐英一眼：
“他又不是什么稀客，用的著弄那么多樣？”
“廢話，誰家姑爺上門，不得四碟八碗的招待？”
“他還不是咱家姑爺呢。”
“有什么區別嗎，沒結婚就不是了？再說了，沒結婚更應該好好招待！”
俞小野沒料到父母突然因為這事拌起了嘴，趕忙勸解：
“媽，不用特別招待，粗茶淡飯他也不嫌棄，他不挑食，什么都能吃。”
徐英道：
“決定了，明天殺雞，包餃子！”
俞家輝眼白一翻，眼珠子差點飛出眼眶。
他沒脾氣道：
“好了，既然決定明天做什么飯，先回去睡吧，不能在這待太久，以后咱干什么事小心點別露出破綻，我瞧著這兒子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精著呢，怕是不好糊弄。”
老兩口拌了幾句嘴，又回到小屋里睡下了。
俞小野就留在空間里休息，第二天早上再回小土屋。
清早。
睡在外間的俞大野被起床的動靜吵醒，恍惚中還以為自己在山上的小木屋里，聽到動靜后一個激靈醒了，以為有野獸靠近。
睜開眼，卻望見嶄新的房梁和蘆葦屋頂，自己正躺在暖和的被窩里。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已經回家了！
現在正睡在自家大炕上。
昨天的一切不是夢。
屋子里溫暖的氣息讓俞大野渾身舒服的找不著北，他滿足地哼哼兩聲，翻了個身，繼續睡。
俞家輝走出里間臥室，看著炕上躺著的“勞改預備員”，沒好氣地喊他：
“起來干活，別睡懶覺！”
俞大野睡的昏昏沉沉的，沒有理，還要再睡。
俞家輝腳步帶著怒火地朝他走來，俞大野腦子里警鈴大作，噌地從被窩里坐起來：
“好好好，我起，我起！”
看來，這個家雖然接納了他，但他想享福是不可能了，得干活才行。
尤其現在，他必須討好老頭子，不能惹老頭子生氣，必須裝的乖一點。
俞大野不敢再貪戀暖和的被窩，抖擻了下精神，拿了被子上的棉襖棉褲，一件件套上，又把被褥疊好。
不等穿好衣服，徐英已經給他安排活了：
“出去抱捆柴禾，過來燒水。”
“哦。”
頂著清晨刺骨的嚴寒，俞大野到院里抱了捆劈好的木柴，來到堂屋，準備燒水。
堂屋的水缸只結了薄薄一層冰殼子，敲碎冰殼，連冰帶水一起舀到大鍋里，舀了滿滿一鍋，蓋上鍋蓋，開始燒火。
堂屋的鍋灶連通大炕，這邊燒著火，那邊炕上也熱了起來，屋子里沒那么冷了。
水剛燒熱，俞家輝、徐英從鍋里舀了熱水洗臉刷牙。
俞大野想到從前的父母，是絕不可能大冬天早上洗臉的，那臉一冬天都不帶洗的，常常過完冬天，臉上一層黑灰。更不可能刷牙，老兩口連牙刷是啥都不知道。
可是現在的父母呢，不光洗臉刷牙，洗刷完以后，還很講究的往臉上抹擦臉油。
難怪媽看起來年輕了許多，那一塊多一盒的擦臉油往臉上抹，就是老太太也返老還童了。
洗刷完，俞家輝問徐英今早吃什么飯，徐英說白菜熬土豆，再煮幾個雞蛋。
俞家輝就下了菜窖，從菜窖里拿了土豆白菜和雞蛋上來。
老兩口忙活著做飯。
俞大野燒好了熱水，又被徐英指使著去井里挑水。
俞大野沒辦法，只好挑著擔子出門了。
等把家里的兩口水缸全部挑滿時，俞二野、俞小野和翠花這才起來。
正好，飯也熟了。
對此，俞大野不敢有任何怨言，做出很乖順的樣子。
早上的飯菜依然很豐盛，分量很足。
一大鍋濃稠的玉米面糊，提前發好面的雜糧窩窩頭，一碟蘿卜干咸菜，一鍋放了肉丁的白菜熬土豆，再就是一人一個煮雞蛋。
簡單的家常菜，吃的俞大野很滿足。
吃過飯，俞家輝嘴巴一抹，下了炕：
“我走了。”
“爸，我跟你去！”
俞大野撂下碗筷，連滾帶爬地下了炕，生怕遲了一步。
俞家輝提上了棉鞋腳后跟，站起身瞧著這個“勞改預備員”積極的不像話，眉頭一擰，道：
“你哪也不去，在家干活。”
俞大野上躥下跳地穿好了棉鞋：
“家里也沒啥活要干的，水缸我都挑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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