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野想起來中午吃飯時，周自衡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原來是因為這事。
也許是跟徐師長下棋時，徐師長安排了什么工作任務給周自衡，周自衡趁機鉆了空子。
可是，到京城出差的機會，怎么能輪得到她？
“出的什么差？”
“演出。”
周自衡把徐師長的話告訴俞小野，說五月份要在京城要召開全-國農墾大會，徐師長讓他帶著二師的工作組去京城參加大會，還要帶一個節目過去。
這個節目，要從全兵團五個師里挑選，難度很大，問俞小野有沒有這個信心。
俞小野一聽就皺起了眉頭：
“整個兵團，一共五個師，五個師下面有幾十個農場，你要我去跟那幾十個農場的人才去競爭這唯一一個名額？”
“嗯。”
“……”場長對她真是有種蜜汁的信心，“場長，你真是不挑擔子不知重，躺著說話不腰痛。”
說著話，俞小野松開了周自衡的腰。
周自衡卻緊緊將她抱住了：
“誰說我躺著說話不腰痛了，我對你有信心，我覺得你可以去競爭一下。”
“你這不是為難我嘛，我自己幾斤幾兩我心里沒數嗎，讓我在蜜山農場糊弄兩下還可以，但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人家師部文工團人才濟濟，哪個水平不比我強？”
周自衡一臉認真道：
“但我覺得，他們都比不上你。”
俞小野無奈笑了：
“你別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咱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我說真的，我對你有信心，你要是認真起來，他們都不是你的對手！”
俞小野仰臉看著周自衡，見他滿臉渴望的樣子，有些心軟，態度稍微松動了一些：
“我現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節目就是喜兒了，你不會想讓我繼續跳喜兒吧？”
“不，不跳喜兒，這個節目時間太長了，你不是剛寫了個芭蕾舞劇本嗎，你能不能把那個刪減一下，刪減到十五分鐘之內——”
“這怎么可能？！”
俞小野沒等周自衡說完忍不住打斷了他。
周自衡道：
“不能刪減嗎？”
俞小野激動道：
“不是不能刪減，而是我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把這個芭蕾舞劇排出來，場長，這不是搞戰備訓練，你一聲令下，就能組織人手搞突擊訓練，我這個節目想真正排練出來，至少要半年才行，要編舞，要配樂，要排練，要準備服裝道具，這些都是細活，要慢慢打磨，現在都二月了，我不可能在五月份之前把節目排練出來。”
周自衡知道俞小野說的句句在理，他知道排練一個新節目需要時間，但他還是不肯放棄：
“可是你之前不是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把《白毛女》排出來了嗎？”
“那不一樣，《白毛女》是現成的，音樂、舞蹈、故事，什么都是現成的，我只是照葫蘆畫瓢，跟著電影學習就行，可是現在呢，我這個剛剛寫好的劇本，目前一點頭緒都沒有，你這真的是給我出難題。”
周自衡早就想好了對策：
“以我們農場的水平，可能真的很有難度，這樣，我讓陳主任把你調到師部文工團怎么樣，咱們以師部文工團的名義排練這個節目。
師部文工團的水平是專業的，而且能隨意調遣二師十九個農場所有文藝人才，咱們集中力量辦大事。
只要你愿意，一定盡快把這個節目排出來。”
俞小野聽他這么說，知道這家伙早就計劃好了，難怪中午吃飯時一直在出神。
說實在的，作為女朋友，俞小野很體諒周自衡，也很想幫他完成心愿，可現實的困難擺在面前無法忽略：
“場長，問題不是人才，問題是時間真的很緊張。”
“試一試怎么樣？”
“你興師動眾，讓那么多人幫我排這個節目，那萬一選不上呢？”
“你放心吧，咱們盡人事、聽天命，我不想給你那么大壓力，但我真覺得你可以的。”
“……”
俞小野陷入了為難。
這個擔子真的太重了，要排練好一個節目談何容易，更何況時間那么短。
當初寫這個劇本，只是靈光一閃，什么也沒想，拿起筆就寫了，寫完之后，也沒有想過要立即排練出來。
沒成想，劇本還剛熱乎的，就被周自衡趕鴨子上架了。
她不想不自量力地接這個擔子，可是，看著周自衡無比渴切的目光，又不想讓他失望。
內心糾結的不得了。
周自衡見她皺著眉頭，低下頭，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一下，鼓勵道：
“小野，你可以的，試一試吧？”
其實，周自衡原本打算換一個辦法說服俞小野的。
只要周自衡稍微耍點手段，隱瞞排練這個節目的真實目的，不告訴俞小野排練節目是為了參加全兵團的比賽，就只說是為了幫她完成新劇本的編排。
那樣的話，俞小野就不會有那么多考量，也不會有那么大壓力，肯定會高高興興的準備節目。
但是，紙包不住火，俞小野早晚會知道真相。
也許俞小野知道排練這個節目的最終目的，仍然會很負責任的繼續排練，但是這丫頭以后也許不再那么信任他了。
兩人之間勢必會出現信任危機。
他不想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地欺騙她。
從前為了追她，耍點小心機、小聰明也許情有可原，但兩人一路走到現在，感情已經很穩定了，周自衡不想再因為這件事讓兩人之間產生裂縫。
所以最終決定，還是放下那些別有用心的計謀，直接說實話。
說了實話，起碼沒有后顧之憂，不用擔心她知道真相后會不會生氣跟他吵架。
這丫頭表面看起來乖巧聽話，但她是個有脾氣的人，真要發起火來，他真招架不住。
周自衡自己也想不到，從前天不怕地不怕的，現在居然會害怕這么一個柔弱的小姑娘。
現在他把真實目的明明白白告訴俞小野，也把巨大的壓力擺在俞小野面前。
俞小野陷入了為難。
一方面，俞小野知道自己這三腳貓工夫，大概很難完成周自衡的期待。
另一方面，她又不忍心拒絕。
左右糾結，一轉身走開了：
“等等，給我幾分鐘，先讓我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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