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沒有？”剛剛那一下摔的地動山搖、驚心動魄的，怎么能沒有異常？
但是衛生員小吳堅稱沒有任何異常，說摔倒不一定會導致流產。
俞正賢再去看沈瓷，見沈瓷神色確實沒有太大變化，這才放心地讓衛生員走了。
俞正賢又把其他來看熱鬧的男的全趕走，屋里只剩下兩人時，俞正賢腿軟地坐到炕沿上，望著炕上躺著的沈瓷，提到嗓子眼里的心終于緩緩落回肚子里了，只是心臟還噗通噗通劇烈跳動著，出了一后背冷汗。
嚇死了！
兒子差點沒了！
還好有驚無險。
他看著沈瓷翹起來的棉襖下擺，忽然心念一動，大著膽子把手伸進了棉襖里面去摸那隆起的肚子。
沈瓷察覺有人摸自己，一臉驚恐地朝俞正賢看——這是她難得的正眼看俞正賢。
“你干什么，你流氓！”
俞正賢已經摸到了那隆起的肚子，硬實滾圓，像突起的一座小土丘，那種感覺很神奇。
沈瓷伸手推他，他反手抓住沈瓷的手：
“別動，讓我摸摸。”
俞正賢摸著那圓溜溜的肚子，臉上露出了慈父的笑容。
就在這時候，肚皮里面忽然鼓動了一下，又把他嚇了一跳，但他立即意識到，孩子動了——
是孩子動了！
俞正賢就像發現奇跡似的激動喊道：
“孩子踢我了，孩子踢我了！你剛剛試著沒，孩子踢我了！”
沈瓷怎會不知道是孩子踢她，上個月孩子就開始胎動了，到這個月越發頻繁，尤其是在她晚上要休息的時候，只要躺下來，孩子會拳打腳踢動的特別歡實。
孩子的胎動，是沈瓷在這個林場唯一的安慰。
狂喜的心情彌漫在整個宿舍，俞正賢從炕上跳起來興奮地在屋子里轉圈：
“我兒子動啦！我兒子動啦！”
而后又跑回來伸進棉襖里捕捉孩子的動靜。
胎兒仿佛知道他爹在跟他互動，很應景地又踹了踹，這回俞正賢真真切切地摸到了掌心像被踹了一腳，他抬起頭去看沈瓷，責怪道：
“孩子什么時候會動的，你怎么也不告訴我一聲？”
沈瓷沒理他，但是，不再拒絕他的觸碰了，任由他的大手在自己肚子上探索，那種一家三口偎在一起的感覺讓沈瓷心頭微顫了一下。
胎兒一直動了有兩三分鐘，大概是累了，休息了，肚皮上慢慢沒了動靜。
第一次感受到胎動，俞正賢真正有種要做父親的責任感，他把手從棉襖里掏出來，看著沈瓷，語氣里竟帶著一絲溫柔：
“以后不許你再像剛才那樣了，你那是跟自己過不去，也是跟孩子過不去。”
沈瓷躺著，把頭扭到一邊，冷道：
“不要在這假惺惺的。”
“我這怎么能是假惺惺的？你哪里看出我假惺惺的，難道這么長時間掏心掏肺的對你好，你全沒看見？難道我對我兒子的好，能是假的，你是不是逼著我把心掏出來你看，你才能相信？”
“相信什么？”
“相信我對你好啊，相信我是真的在乎你和孩子。”
沈瓷把頭扭回頭，仰頭望著俞正賢，終于肯對他說話了：
“那你告訴我，你下午去哪了。”
“——”俞正賢一下子癟了，“我下午不是帶老二進山打獵了嗎？”
“打獵回來之后呢，你去哪了？”
“——”俞正賢終于知道沈瓷在懷疑什么了。
“說話啊，你怎么不說話，下午打獵回來之后那么長時間，你去哪了，為什么一直到天黑才回來？”
“——”打死不能說實話！“我，我這不進山忙活去了嗎？”
“忙活什么？”
“就是——砍樹，我想找點合適的木料蓋我們的房子。”
兩滴清淚毫無征兆地從沈瓷眼角滾落。
俞正賢見她說哭就哭，又有些發慌，咬牙道：
“我真的進山砍樹去了，你別胡亂猜——”
說到這，宿舍的門忽然開了，薛嫂進來了。
薛嫂一進門看見兩口子湊在一起說話的樣子，看見沈瓷眼角的淚痕，敏感地聞出了這兩口子之間的曖昧氣氛，心里頭忽然噴出一股醋意：
“喲，我進來的不是時候吧，是不是影響你們兩口子親熱了，要不要我出去給你們把把風？”
俞正賢見薛嫂又在那拱火，立即把下午在小樹林里的瘋狂忘的一干二凈，瞪著她說道：
“薛嫂，你別這么陰陽怪氣，我媳婦兒剛才在外面摔了一下，差點把孩子摔沒了！”
薛嫂見俞正賢這么咬牙切齒的，一點情面不留，心里刺痛了一下，但是想到下午兩人之間的各種好，終究沒有翻臉，只好先忍了一時的氣，翻了個白眼說道：
“是嗎，摔倒了，人沒事吧？”
“沒事——”
俞正賢見薛嫂見好就收，自己的態度也好了一些，但還是趁沈瓷不注意時不停朝薛嫂使眼色，讓薛嫂趕緊消停，別在這時候瞎起哄。
薛嫂不是個不識趣的人，知道俞正賢什么意思，在心里冷笑一聲，去忙自己的了。
這邊沈瓷本來臉色的表情已經緩和了，但是薛嫂進來之后，又陰沉下來，直接翻了個身，冷道：
“你走吧。”
俞正賢也有點待不下去，一邊是薛嫂，一邊是沈瓷，從前這兩個女人待在一起時不覺得有什么，但自從下午跟薛嫂在林子里滾過了，現在兩個女人在一起時，讓他渾身不得勁。
到這時候，他是真后悔了，后悔下午沒有控制住自己干了糊涂事。
真想扇自己一耳光！
現在夾在這兩個女人中間，一個小心眼，一個醋壇子，以后有苦頭吃了！
俞正賢頭疼地站起來，又伏到沈瓷身上，很親密地說：
“我去給你燒點熱水一會兒給你送過來，你好好洗刷洗刷。”
沈瓷沒理。
俞正賢轉身走了，臨走的時候不由自主地看了薛嫂一眼。
薛嫂直勾勾地等著他的目光，見他朝自己看過來，眼神里有一絲得意和挑逗，俞正賢不敢再看，拎著沈瓷的暖水瓶走了。
來到食堂那邊，燒了一壺熱水送過來，又親自幫他們宿舍的水缸里挑了兩桶泉水。
熱水涼水準備好了，又親自拿了沈瓷的洗臉盆，替沈瓷兌好熱水，惹的同宿舍的一幫中年婦女艷羨不已，一個個跟他開玩笑，趕緊跟大胡子隊長申請間宿舍，小兩口盡早搬一起住得了，不然，眼瞅著俞正賢要在女宿舍里常住了。
幾個婦女嘻嘻哈哈開俞正賢的玩笑，俞正賢很大度的任憑她們拿他取樂。
唯獨薛嫂，見俞正賢那么低聲下氣、無微不至的照顧沈瓷，沈瓷卻完全不領情，有點不忿，忍不住說道：
“喲，老弟也幫我倒點洗臉水吧，姐也累了一天了。”
俞正賢狠狠地瞪了薛嫂一眼：
一邊兒待著去吧！
哪哪都有你，唯恐天下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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