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正賢察覺沈瓷的手在動，小心地松開一些力氣，把沈瓷的手臂拿出來，沈瓷在他身上亂打。
“你打，你盡管打！”
說著，俞正賢又拿著沈瓷的手朝自己臉上甩，甩了自己一耳光。
打完耳光，怕她著涼，又把手臂塞回被子里，從脖子處裹的密不透風，緊緊抱著。
沈瓷還在吭哧吭哧地哭，好像要把心里憋了幾個月的怨氣全哭出來。
俞正賢也不再勸了，任由她哭著。
到最后哭聲漸小，俞正賢痛心地說：
“媳婦兒，我改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瓷啞著嗓子問：
“你為什么要騙我，你問了你兩次，給了你兩次機會，你都不肯承認，你什么時候能對我說一句實話，你什么時候能不騙我？”
俞正賢咬牙發誓：
“從今往后，我再不騙你，我要再騙你一句，天打雷劈！”
沈瓷唏噓一聲：
“我不信，你上次也是這么說的，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這回是真的了，真的！”
“離婚吧，我成全你們！”
“不，不離婚！”俞正賢害怕了，“我只是一時糊涂，我在意的是你，是你和孩子！除了你們，沒有別人！”
說出這番話，俞正賢也是一愣。
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些話，卻毫無預料地說了出來，說出來之后，心里反而覺得輕松。
他干脆趁著機會大膽地說下去：
“我心里自始至終都把你和孩子放在第一位，你和孩子對我來說才最重要，我跟別人，只是一時經不住誘-惑犯了糊涂，真的，你給我一次機會，我以后再不敢了。”
“我已經不信你的話了。”
“那我做給你看，我會讓你相信我的。”
俞正賢抹了抹沈瓷臉上的淚，那濕滑的臉蛋，真的叫人心疼。
俞正賢忍不住嘆了口氣，再次責怪自己怎么那么禁不住薛嫂的勾-引？
而后忽然又想到孩子，他緊張地問：
“孩子怎么樣了，你肚子疼不疼？”
沈瓷不說話。
俞正賢有點擔心，顧不得那么多了，手伸進被子里，摸到冰涼緊繃的肚皮，沒有動靜。
他嚇壞了：
“孩子怎么沒動靜了？”
沈瓷這才把自己的手挪到肚皮上，但是放上去很久，里面沒有任何反應。
沈瓷也有點慌，擔心孩子會出什么意外。
俞正賢低頭問：
“你肚子疼不疼？”
沈瓷并不覺得肚子有多疼，因為渾身都不舒服，剛在水潭邊看到了那一幕讓她心都碎了，而后掉進水里，再被這一路顛簸著抱回來，脫光衣服裹進臟兮兮的被褥里，再加上哭的頭疼，她已經分不清究竟哪里不舒服了。
兩人心里都有一個可怕的念頭：
孩子要是沒了怎么辦？
“你先躺著，我去找衛生員！”
俞正賢剛抽回自己的手，肚子里忽然動了一下，沈瓷道：
“動了，孩子動了！”
“啊，真的動了嗎，我試試。”
俞正賢又把手放了回去，貼到肚皮上時，緊繃的肚皮果然鼓了一下，很有力氣。
俞正賢長嘆一聲：
“謝天謝地，終于動了，孩子沒事，我就說，我兒子是最壯實的！”
俞正賢再次把沈瓷摟緊。
他第一次這樣抱著沈瓷，沈瓷也是第一次這樣貼在他懷里。
他突然發覺他很喜歡這種心貼著心的感覺，這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也是他從未體驗過的。
他承認，跟薛嫂在一起，確實給了他身體上的快樂，但是跟沈瓷在一起的感覺，是薛嫂身上沒有的。
到這一刻，他是真明白，他對沈瓷，是喜歡，是愛。
對薛嫂，只是眼饞，男人對女人的眼饞。
明白這一點，他重新用一種充滿愛意的懷抱抱住沈瓷，輕聲說：
“媳婦兒，今天的事，是我的錯，是我混賬。
我跟你說實話，我跟薛嫂真正就有過一次，就是上次，今天是第二次，但這次還沒開始，我保證以后跟她徹底斷了來往，再不上她的當了，你信我好不好？”
沈瓷閉上眼，心如死灰地說：
“我也不想再上你的當了，你撒謊成性，不值得我信任。”
“這次我一定改過自新，真的不是騙你！”
沈瓷閉著眼不說話，似乎真的懶得跟他爭論，過了一會兒，沈瓷說：
“等孩子生下來，我們就離婚吧，從此以后你愛跟誰過跟誰過，光明正大的搞，不用幕天席地、偷偷摸摸——”
“不，我不離！”俞正賢語氣堅決，他真的慌了，要不是還抱著沈瓷，他甚至能給沈瓷下跪，“媳婦兒，我們不離好不好，我真的改了，你給我最后一次機會。”
“沒有機會了——我們結婚本來就是因為孩子，只要孩子正大光明的生下來，有了戶口，我們沒必要再纏一起了，我真的累了。”
“可是我不想離，我想跟你好好過日子，咱們有孩子，為了孩子，咱不分開行嗎？”
說著話，俞正賢眼睛紅了。
沈瓷不再說話，閉著眼昏昏欲睡，似乎已經疲憊至極，也似乎是心意已決，懶得再和他爭論了。
俞正賢差點沒忍住哭出來。
他真的不想離婚，不想離婚！
他想要老婆孩子在身邊，想要一家人在一起，他第一次體會到有有家有媳婦兒的感覺，第一次想要守護一個人，他不想再失去。
如果從來沒有擁有過，他大概永遠無法體會到老婆孩子對他的重要性，可是擁有了又要失去，他沒法割舍！
他割舍不掉自己的老婆孩子！
他不想離婚！
怎么辦？
事情怎么會發展到這一步？
俞正賢這回真的陷入了茫然與恐懼。
他抱著沈瓷很久，直到沈瓷幾乎睡著了，才很不舍地小心把人放下來。
放下后，沈瓷也沒有醒，躺在并不怎么衛生、甚至有點臭味的被窩里，昏昏地睡去。
俞正賢在旁邊站了一會兒，見沈瓷臉上淚痕未干，那楚楚可憐的樣子看的人揪心。
作孽啊！俞大野你真是作孽！
好好過日子不行嗎，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他默默嘆了一聲，轉過身躡手躡腳地離開。
剛走沒兩步，忽然覺得腳底生疼，低頭一看，發現原來自己赤著腳。
剛才一路跑回來，腳底被割破了。
他忍著疼痛走出屋子，看見薛嫂帶著黑豆正站在外面，薛嫂手里拎著他的鞋，黑豆嘴里叼著他的漁網。
此時再看見薛嫂，俞正賢是半點欲望都沒有了，只有反感和無盡的懊悔。
轉身鎖上屋門，走到薛嫂面前。
薛嫂把鞋遞給他，訕訕地問：
“小沈沒事吧？”
偷了別人家的男人，害的人家懷孕的媳婦兒落水，薛嫂這會兒也很后怕。
俞正賢面無表情地說：
“沒事了。”
“沒事就好。”
“薛嫂，”俞正賢表情凝重，“以后別再找我了，找別人吧，我畢竟是個有家有媳婦兒的人，我得對他們娘倆負責，我跟你折騰兩回，我媳婦兒也被折騰了兩回，我折騰不起了，所以，以后別找我了，就當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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