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衡沒有先回家，他提前給農你場辦公室打了電話，讓車過來接他。
所以一下火車，就看到江秘書在站臺上等他。
江秘書一個多月沒見場長，甚是想念，又因為最近兵團要撤銷的消息，心里火急火燎的，一見了周自衡，便上來道：
“場長，你總算回來了！”
印象里，場長到農場這幾年，這是休的最長的一次假。往年休假，最多休個十幾天就回來，這次一去就是一個多月。
兩人上了車，剛坐穩，汽車剛開始發動，坐在前排的江秘書著急地問：
“場長，最近都在傳兵團要撤銷了，這是真的嗎？”
“真的。”
“——”江秘書下意識嘆了口氣，“那我們怎么辦？”
“該怎么辦怎么辦，只是撤銷兵團，又不是撤銷農場，以后大家還是該干嘛干嘛。”
“可是——”可是大家都習慣了兵團的頭銜，很多人都是奔著兵團來的，冷不丁一下給撤銷了，恐怕很多人心里會有落差，包括江秘書自己，也有很大落差。
但是，壞消息還不止于此。
周自衡又對江秘書道：
“江秘書，我也要離開農場了。”
“啊？！”
江秘書傻眼了，場長要走？
聽到這個消息，就連一旁正在開車的司機也手抖了一下。
江秘書恍惚明白元旦節前場長為什么突然離開了，原來那時候場長已經提前知道兵團要撤銷的消息，回京城肯定是為了商量新工作調動。
是啊，兵團一撤銷，兵團農場變成普通國營農場，像場長這樣有才干的人，怎么可能留在這里？
江秘書沒想到壞消息接踵而來，他一臉凄惶地問：
“場長，你走了，那我怎么辦？”
江秘書自從來到蜜山農場，就給周自衡當秘書，當了這么多年，早習慣了給場長做事。
一朝天子一朝臣，周場長走了，換成新場長上任，肯定不會再用他當秘書了，自己的去向也成了問題。
他還以為，他能跟著場長再干幾年，還以為場長會在兵團內部繼續往上升，升到師長也說不定，到時候說不定會進一步提拔他。
但沒想到，兵團突然撤銷，場長走的這么早、這么突然。
周自衡看著一臉茫然的江秘書，知道他在擔憂什么，說道：
“放心吧，走之前，我會安排好你的工作。”
“謝謝場長。”
周自衡的話讓江秘書稍感安慰。
但是具體怎么安排，周自衡沒有進一步說，江秘書心里很沒底。
不過按照他和周場長這些年來的關系，周場長應該不會虧待他的吧？
汽車使勁農場機關大院。
大院辦公樓里也是一派緊張不安，現在大家都只聽到消息說兵團撤銷，師部那邊有了變動，但具體如何變動，沒人知道，關鍵時刻，總場長周自衡又不在，大家心里都很焦慮。
如今看到周場長終于來了，消息立馬傳了開來，周自衡人還沒到辦公室，已經有不少人在過道里等著他。
周自衡趁機交代：
“通知各部門主要負責人，兩個小時后在會議室開會。”
“是！”
周自衡在人群夾道里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一關，終于清靜了。
來到坐到自己坐了多年的辦公桌前，看著熟悉的辦公室，再回頭看看窗外熟悉的景色，想到在這里的幾年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最重要的，是遇到俞小野，他恍惚覺得，來到這的目的，就是為了遇見她。
如今似乎任務圓滿完成了，就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江秘書見周場長一直朝窗外看，不敢打攪，一直默默站在身后。
過了一會兒，周自衡轉過身，看向江秘書。
如今辦公室里只剩下江秘書和小谷兩個人，都算是周自衡的心腹。
江秘書見周場長的眼神，明顯是要吩咐事情，他這才問道：
“場長，還有什么事？”
“江秘書，你跟了我四年，這四年你進步了很多。”
“都是場長栽培。”
“我相信你現在的工作能力，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我走了以后，你繼續留在總場機關，可能會被邊緣化，所以，你想不想到基層去鍛煉一段時間？”
江秘書聽到周場長開始安排自己的工作了，頓時心跳如鼓，克制著內心的激動答道：
“可以，我可以下基層！”
“那好，你愿不愿意到林場去？”
“林場？”
江秘書萬萬沒想到，周場長居然讓他到林場去。
他還來不及想太多，周自衡在位置上坐下，說道：
“林場自從正式擴大建設，還沒有正式任命場長，一直由各分隊隊長管理，現在兵團撤銷，林場很可能會從蜜山農場獨立出來。林場是我一手建出來的，從最早的伐木連隊，整個過程你知道的一清二楚，我走了以后，希望林場能繼續生產，不要因為我的離開前功盡棄，所以現在需要一個場長，你對那邊的情況應該比較熟悉，你愿意過去當場長、負責那邊的工作嗎？”
“——”江秘書半張著嘴，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周場長居然直接提拔他當林場場長？！
而且，是不受蜜山農場管轄、一個獨立的林場場長？
江秘書萬萬沒想到，周場長會有如此安排！
江秘書頓時激動到話都不會說了。
周自衡看見江秘書臉色發紅的樣子，問道：
“那里條件艱苦，還在創業階段，如果你過去，肯定要面臨許多挑戰，但那既是挑戰，也是你的機遇，要不要去，你自己想清楚。”
江秘書一口咬定：
“去，場長，我去！”
江秘書知道自己沒有別的選擇，如果不去林場，留在總場機關，等周場長一走，自己只能淪落到打雜的地步，就算熬上幾年憑著資歷能得到晉升，也升不到哪里去了。
不如趁著周場長還在任，借著周場長的東風往上升一把。
而且，場長既然決定把林場交給他，想必也是經過深思熟慮，不是一時興起。
既然場長相信他，那么，他也要相信自己一次。
接受挑戰！
周自衡見他答應下來，點點頭：
“那好，等會兒開會，我就正式宣布這一項任命，以后你不再是江秘書了，你是蜜山林場的江場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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