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佳雯聽說是孫局來了，一路小跑的從臥室里出來，歡天喜地道：
“孫叔來了，來了怎么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好——”
白佳雯話說到一半，愕然發現孫局臉色陰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有點嚇人，白佳雯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是不是姜尚被人告發了？
早就跟他說過，不要貪太多，就是不聽。
這下被人告發，完了，全完了！
白佳雯腿軟的扶住沙發靠背，嘴唇上下打架：
“孫，孫局，這，這是——”
“白佳雯，我問你，姜尚回來了沒？”
一聽說孫局連名帶姓的叫自己，白佳雯差點昏過去，過去，孫局到家里做客，總是很親切的喊她佳雯，還總跟她開玩笑，現在居然冷冰冰的喊她白佳雯，看來真的是案發了！
白佳雯假裝自己沒有聽懂孫局的意思，哆嗦道：
“姜尚，姜尚不是，出任務了嗎，說是到大西北押送犯人，怎么，孫局，是不是有人在局里胡說八道，孫局，您可別信，我們家姜尚，是最忠誠的，對您最忠誠——”
“好好回答問題，別扯不相關的！”這時候越是牽扯私下的關系，對孫局越是不利。
關鍵時刻，孫局是很清醒的。
白佳雯被孫局一聲呵斥嚇的臉色煞白，整個人的重心靠在沙發上，哭著道：
“孫局，您說，您說——”
“我問你，姜尚有沒有回來？”
“沒有，還沒有。”
孫局后面的小公安們互望一眼，看來姜尚是真的沒回來，難道周自衡的預測全部成真了？
孫局又道：
“姜尚離家之前，有沒有說過什么？”
“——”白佳雯茫然，“說過什么，說過什么，他就說要去大西北，別的什么都沒說。”
“那他有沒有提過尤文月？”
“文月？”白佳雯詫異，“他提文月干什么？”
孫局看著白佳雯，看來，白佳雯對自己的丈夫一無所知啊！
平時看她待人接物挺機靈的，跟誰都能打好關系，原來也是個糊涂蟲！
沒有查到姜尚的消息，孫局只好作罷：
“好，如果姜尚回來，一定立即上報，知情不報，一定會嚴辦！”
孫局留下這么鐵面無情的幾句話后，轉身離開。
那幫小公安們也跟著往外涌。
人都走干凈后，白佳雯兩腿一軟，整個人從沙發靠背上滑坐到地上：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
白佳雯一開始以為他們是來查姜尚私吞的那些錢財的，等著這幫人來搜查，可是他們沒有搜查就走了。
到底怎么回事？
為什么孫局一直問姜尚有沒有回來？
如果姜尚回來了，肯定會到局里報道。
難不成，難不成姜尚丟下他們母子五個，自己卷款逃跑了嗎？
想到這個，白佳雯連忙跑回臥室，反鎖房門，扯開床上的褥子和墊子，要看看里面的錢是不是被姜尚偷偷帶走了。
可是，打開墊子一看，一摞摞大團結整齊的碼放在床墊下，足足擺滿整張床，有些甚至被老鼠咬碎了，但是沒有人為動過的痕跡。
白佳雯又到衣櫥里檢查，打開藏在衣柜里的隔板，靠墻堆放了一摞大團結，一摞錢從底通到頂，和衣櫥一樣高。
這些錢也沒被動過。
姜尚沒有拿錢出去，不存在卷款逃跑的可能。
那他們為什么一個勁問姜尚有沒有回來呢？
白佳雯覺得，這回可能事情大了。
姜尚到底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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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知道，這個時候的姜尚，正和尤文月一起被綁在郊外的吉普車上生不如死。
悶熱的車廂里全是難聞的氣味，為了防止兩人在車里被悶死，李新春臨走時把車窗搖下去一點，野地里的蚊子兇猛地涌進車廂，在狹小的車廂里美味的享受兩個完全無法反抗的人。
姜尚臉上幾乎落了一層黑壓壓的蚊子，他試圖搖頭驅趕蚊子，但蚊子剛抬腳，隨即又落了下來。
到最后姜尚累了，累的一動不想動，只能忍受被成百上千只蚊子瘋狂吸血的痛苦，在心里一千遍、一萬遍后悔，后悔不該去大西北！
旁邊的尤文月也沒好到哪去，被蚊子咬的發出痛苦的呻-吟。
姜尚忍不住幸災樂禍：
“了不起啊，你還愿意回來跟我同甘共苦，尤文月你了不起，跟你比，傻子都不那么傻了，瘋子也沒那么瘋了。”
“你真是讓我甘拜下風。”
“當年我怎么沒發現你這么了不起？”
“你爸媽怎么生出你這么又蠢又惡毒的人？”
“跟你比，人家周自衡他老婆，簡直是天上的天使。”
“人家周自衡老婆，溫柔大方，年輕貌美，人又聰明，多才多藝，在整個熟人圈里有口皆碑，沒人不喜歡她，連我老婆都夸她是個大才女，要么說周自衡眼光毒辣。”
“你呢，你是什么，你就是仗著你爸的身份擺在桌上的一坨臭狗屎。”
“你一定也覺得你自己特惡心吧？”
姜尚發出嘶啞虛弱的冷笑。
尤文月對姜尚的冷嘲熱諷置若罔聞，姜尚這時候才發現，在勞改農場的這幾年，尤文月已經變得麻木、變得完全不像正常人了。
連罵她她都無動于衷。
姜尚第一萬零一次后悔，他居然為了這么一個女人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他冤吶！
浪了半輩子，陰溝里翻了船。
突然，蘆葦叢里發出一些響動，有人急匆匆跑了進來。
姜尚無比期望是某個過路的人會來拯救他們，雖然大半夜的、沒人會過來，但姜尚還是抱有那樣的幻想。
尤文月也聽到這個動靜，一下激動起來似的，動了動身體，終于說話了：
“他應該已經把俞小野一家全殺了吧？”
聲音里有一絲得意。
一絲大仇得報的快-感。
這時候姜尚反倒突然希望李新春計劃失敗，希望李新春被人抓走、或者打死，總之不希望李新春和尤文月的計劃得逞。
李新春的動靜來的飛快，剛想到這，車門忽然被打開。
“你這個賤人，竟敢騙我！”
李新春瘋了一樣，突然對尤文月甩了一巴掌：
啪！
聲音清脆——
姜尚心想，這一巴掌，應該拍死不少蚊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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