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寬民緩了口氣：
“還記得以前我們的工作計劃嗎？”
“記得，”為了讓趙寬民少說幾句話減輕勞累，周自衡道，“您以前說過，先把我調到軍工學院，把當時一片混亂的學院扶上正軌，為國防培養一批后備力量，打好國防基礎。”
“不錯，這都是我當時跟你說的，這幾年你做的很好，沒有辜負我的期待，我還說過，進軍工學院只是暫時的，等那邊穩定下來，我會在我退下去之前，把你調到國防來，讓你接我的擔子主持工作，你也記得吧？”
“記得。”
“現在，是時候了，”趙寬民疼痛發作，呼吸急促起來，等疼痛稍稍緩了一些，繼續道，“我現在要做一個膽囊炎手術，手術不算大，但我年紀大了，能不能熬過這次手術醫生也不敢保證——”
“趙部長，您會沒事的。”
“我也希望我沒事，但即使我能熬的過來，我身體已經不行了，老眼昏花、體力不支，無法再主持重要工作，要把機會和擔子交給你們年輕人，讓你們年輕人沖鋒陷陣，所以，別再回軍工學院，到國防去吧，趁我還清醒，接下我的擔子，組織上也已經做好了你上任的準備，到你挑大梁的時候了。”
周自衡雖然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但這一天真正到來時，仍然覺得頭上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趙寬民問：
“你有信心嗎？”
“有。”
“好，我要的就是你這股英勇無畏的勁頭，如果我能捱過這次手術，我就再送你一程，保你在國防站穩腳跟，如果我不能，就要靠你自己去穩定局新面了。學院那邊，會從內部提拔一位新院長，最好將來能配合你的工作，如果你有中意的人選，你可以提出來，組織上會考慮你的建議，總之，這邊是國防人才的搖籃，是你的后備力量，不能丟棄。”
“是，我會考慮。”
“其他事，你去找我秘書，他會替你安排，好了，我就先說這么多了，剩下的事，你自己慢慢處理，在新學期開始之前，盡快落實好學院的工作。”說這話，趙寬民緩緩閉上了眼。
周自衡站起身：
“好，我知道了，您好好休息，手術時我再過來。”
周自衡沒有多寒暄，看著趙寬民好像陷入睡眠，他便離開了。
離開醫院，周自衡便開始工作交接。
把學院的工作交給副院長，他則轉到了國防那邊。
工作還沒交接完，趙寬民被松進手術室進行了膽囊炎手術。
手術不大，但因為趙寬民年紀大了，一聲擔心他承受不住手術的折騰，很有些提心吊膽。
但值得慶幸的是，趙寬民術后很快清醒過來，恢復的很好。
在周自衡正式上任時，趙寬民親自回了單位，看著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新人入主國防，他也算是安心了。
等周自衡熟悉了這邊的工作后，趙寬民便功成身退、回家休養。
好事成雙，周自衡升職后沒多久，俞小野那邊也傳來好消息，兩人備孕三個月后，俞小野覺察到自己身體開始有些異樣。
例假遲了兩天。
起初她并沒有抱很大的期望，因為以前偶爾也會推遲兩天、甚至兩天以上，所以只推遲兩天不算什么，她沒有特別放在心上。
到了中午在食堂吃飯時，打到一份芹菜炒肉，望著飯盒里幾塊肥肉片子，胃內忽然泛起一股惡心。
惡心過后，人有些發愣：
怎么回事？
居然會對肥肉感到惡心。
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
以前即使吃不下這種純肥的肥肉，也不會有任何感覺，這次居然會有反應。
不會是——
俞小野的手下意識地在飯桌底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一個念頭忽然在腦子里冒出來。
怔了片刻，她把飯盒里的菜一股腦全倒進旁邊男同學的飯盒里：
“你吃吧，我沒動過筷子。”
男同學：“？？？”
不等男同學發問，俞小野拿著飯盒走了。
急匆匆跑到實驗室里，想起有間實驗室在做有關絨毛膜促性腺激素的研究，可以從這個激素的數值檢查自己是否懷孕。
來到實驗室里，自己抽了幾滴血去化驗，不到一個小時出了結果，高于正常值。
根據結果來看，她懷孕了。
那一瞬間，她腦子是懵的。
盡管做好了懷孕的心理準備、而且很期待自己懷孕，但得到確切消息時，大腦還是有一瞬間的空白。
懷孕了——
我們的小寶寶來了。
一個長的可能像周自衡也可能像她、有可能是男孩也有可能是女孩的小寶寶已經在她肚子里了。
她很想立即把這個消息告訴周自衡，但想到可能會影響周自衡工作，又忍住了，打算回家以后再說。
她平定了自己的呼吸，穩定了情緒，裝作沒事人一樣出了實驗室，回去繼續上課。
一下午倒是沒有任何反應，中午沒吃飯也不覺得餓，只是一直覺得口渴，以前沒有發現這一點，但現在就是口渴，不停的喝水。
放學后，又去圖書館待了一會兒，到了約定好的時間，出了校門去等周自衡來接她。
現在周自衡上班的地方離她學校比較遠，再加上周自衡剛上任，工作比較忙，所以來的晚一點，大概要到天快黑時才來。
到了差不多的時間，俞小野離開圖書館來到校門口的大路上，周自衡的車準時停在路邊。
俞小野打開車門上了后座，一看見周自衡，忍不住想把那件事告訴他。
可是看看前面司機還在，又忍住了，打算等回家再說。
周自衡看她面帶笑容、臉上桃花燦爛的，問她：
“今天有什么好事？”
俞小野怕自己露餡，故意撒謊：
“有個研究項目有新突破了，教授很高興，把我們組里的同學全表揚了。”
“確實該表揚。”
成功糊弄過去了。
汽車發動，朝家里走去。
俞小野不知道自己懷孕時從來不覺得這車有什么問題，車里的汽油味和燃燒不充分的尾氣的味道也可以忽略，但一知道自己懷孕，好像人也敏感起來了，聞著車里的味道十分上頭。
這時候的大馬路還沒有那么多交通線路，連紅綠燈都少，大街上行人、自行車、賣貨的小攤位亂成一氣，司機一會兒一個剎車、一會兒一腳油門，俞小野有點頂不住了。
她拼命忍著，咬牙堵住喉嚨，生怕自己吐出來，疲憊地靠在椅背上，忍的汗都出來了。
周自衡扭頭看見她臉色不對，額頭冒細汗，問她：
“你身體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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