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是來找人的。”
林茵稍稍往旁邊讓了讓，留出對方能走過的位置。
梅醫生看著眼前這個穿著奇怪的女孩，聽聲音應該和她女兒差不多大，柔聲問道：“你找誰？”
“找我媽，李燕婉，她也是外科部的醫生，今天第一天上班。”
聽到是找李醫生的，梅醫生更加好奇地打量眼前的少女，知道她是李醫生的女兒，語調不由得更加軟了幾分。
梅醫生揚起一抹笑，跟她解釋道：“本來李醫生是準點的下班的，但內科部有個病人需要動手術，人手不夠，李醫生就被外借到內科了，你要找她就去四樓。”
她往墻上鐘表看了一眼，“這個時間應該還沒結束，你可能要等上一會兒了。”
李醫生是他們外科部新來的醫生，本來以為來的就是個半吊子，結果資料顯示之前是在第一醫院工作的醫生。
關鍵是人家還是第一醫院外科的一把手，鳳城舉辦的幾場醫學交流會，梅愛紅記得她在交流會上見過李燕婉幾次。
在看到李燕婉的時候，她才確定真的是那個李燕婉，又得知對方以后是他們外科部的醫生，梅愛紅又驚又喜。
驚的是在基地能遇到她認識的人很難，喜的是他們外科部新來了一位十分實力的醫生。
“謝謝您。”
林茵向對方道了謝，根據梅醫生指的路，一路上樓。
經過三樓的時候，她往里看了一眼，和二樓的情況差不多，熙熙攘攘的全是人，這些人無一不是帶著哭聲和痛苦。
到了四樓，身后的聲音輕了不少，與其他兩層完全不一樣的風景，四樓特別安靜，大廳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守在手術室門前。
顯得有幾分壓抑沉重。
林茵不知道李女士在哪間手術室里，只能找個安靜的角落坐著等。
從她這個位置的窗戶看下去，看到的并不是中心街道，而是一排一排的平層建筑，在隔了兩條狹短的街道，就是b區的單元樓。
和c區公寓樓差不多，比醫院大樓要高幾層，公寓樓的斜影打在醫院大樓上，形成一片黯淡的陰影，和醫院這地方倒是十分融洽平和。
林茵在角落坐著，偶爾會朝手術室的方向瞥一眼，眉眼間帶著淡淡憂沉。
約莫一刻鐘后，手術室的燈光熄滅，緊接著里面傳出一陣短促而有節奏的腳步聲。
在外面等的親人，趕忙迎上去，眼里含著淚，依稀地望著醫生，醫生低頭和對方交談幾句后，那幾人笑了，神情松懈下來，一個勁地向醫生低頭感謝。
隨后便和醫護人員一起推著急救床離開。
林茵站起身，朝手術室門口走去。
剛好，李女士從里間出來，和兩個醫生說著話。
“李醫生，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哪里的話，我也就幫你們打打下手，你倆比我辛苦。”李女士調笑著，扯下手上的乳膠手套，手指勾下口罩，眉間帶著勞倦。
旁邊的男醫生還想說些什么，瞥見林茵，以為是病人家屬，提醒道：“是病人家屬吧，病人已經轉到普通病房，快過去吧。”
“茵茵？”李女士一眼瞧出這個穿著奇怪是自家的閨女，把手套和口罩扔到門邊的垃圾桶里。
又掃在林茵身上，好奇地問道：“丫頭，你咋過來了，事情辦完啦？”
“早回了，見時間到了您還沒回，過來接你。”林茵從包里拿出一包濕紙巾遞過去。
李女士抽出一張，擦了擦手。
“李醫生，這是你女兒啊？”旁邊的年長女醫生好奇問著李女士。
那男醫生也是挑起眼，看著她們。
“忘給你們介紹。”李女士笑笑，拉過林茵介紹，“這是我閨女，林茵，好看吧。”
兩個醫生望著眼前這個包裹嚴實，露出一雙眼睛的女孩，是真的看不出來...好看。
“茵茵，這是媽媽的同事，內科部的戴俊戴醫生，方如珍方醫生。”
林茵乖巧禮貌地挨個喊了一聲。
和兩個醫生告別，李女士又到二樓她的辦公室去拿包。
醫院并沒有給醫生配備專門的辦公室，就是一個大點的房間，里面放了幾張空桌椅，沒有更多的用具了。
“愛紅，我閨女來接我了，我先回去了。”拿上包，李女士向在過道巡視的梅醫生打了聲招呼。
梅醫生看向她們，目光里帶著羨慕，“好，明天見。”
要是她女兒在，她也會這樣吧。
梅醫生搖搖頭，又重新將精神投入到工作中。
兩人走出醫院，基地的路燈亮了起來，正是晚飯時間，隱約能聞到食物的香味，很淡很淡。
“媽，你和那個梅醫生認識？”走著走著，林茵忽然冒出一句。
“嗯，她也是外科醫生，之前在交流會上碰到過幾次，還算認識。”李女士想也沒想回了一句，又疑惑道：“你怎么問起她了？”
林茵垂著頭，漫步在水泥路上，“就是好奇，醫院醫生是要值夜班嗎？”
“嗯。”大概是知道閨女想說什么了，李女士嘆息一聲，“醫院是要安排醫生值夜的，本來一個醫生一天，梅醫生情況特殊。”
林茵挽著李女士胳膊，兩人慢慢走在小道。
“梅醫生就她一個人，聽說她老公女兒死在一群強盜手上，連她自己都差點被......”李女士說著默了下，又繼續說道：“是被路過的基地軍隊給救了，可惜，她老公女兒沒救回來，知道她是醫生，基地稀才，幫她妥善安排了家人后，就讓她在醫院外科部工作。”
“總不至于沒口飯吃。”
也是可憐，老公女兒全死了，每天只能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先前還是正常上下班，慢慢地可能覺得一個人回到那狹小的空間中，還不如留在醫院。
林茵一聽，大概知道這個梅醫生為什么不想回家了，與其回到那個充滿孤獨的冰冷房間，醫院或許對梅醫生來說算是一種歸屬，工作可以麻痹她思念家人的神經。
李女士笑了笑，岔開話題，“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你不能是專門來接我的吧。”
看她身上的衣服，回來不會太久，過來找她鐵定是有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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