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熠趕到悅動健身游泳館的時候，比預定時間晚了十幾分鐘。
“哥……哥哥……”站在樹蔭下的葛陽陽看到他，咧開嘴，一步三跳的朝他跑了過來。
“穿新衣服了。”滕熠拍拍葛陽陽的肩膀，打量了一下葛陽陽身上簇新的條紋棉T恤和灰色運動褲，笑了笑，帶著他朝樹蔭下面走。
葛桂香今天穿著襯衫長褲，頭發也全部束在腦后，顯得很正式。
她笑著和滕熠打招呼：“小滕，來了。”
“抱歉，葛姐，店里有點事耽擱了，等急了吧。”滕熠說著話，目光朝葛桂香的身后瞟了瞟。
葛桂香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們也是剛到。哦，對了，冰冰也來了，她去衛生間了。”
正說著，一道纖瘦的人影出現在附近的一條小路上，很快，就到了他面前。
淡淡的妝容，乖巧的馬尾，淡黃色的長裙，奶油色方口平底芭蕾鞋。
兩人目光相遇，又飛快地分開。
滕熠拿起手機，“我打個電話。”
他走到一邊，打了個電話。回來時，他指著健身中心的門頭，“走吧，我朋友馬上來接。”
因為疫情原因，健身游泳館還沒恢復營業，館內大廳空蕩蕩的，前臺處有一個戴口罩的值班保安看到他們想進來，大聲喝止：“哎哎，找誰啊，還沒營業呢。”
滕熠剛想解釋，從東邊通道走過來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士，看到他們，揚起手，中氣十足地叫道：“滕熠！”
保安看到他，氣勢頓時消下去大半，他從吧臺里繞出來，眉眼恭謹地說：“李經理，這些人是你客人啊。”
李經理指著滕熠，“我兄弟。”
保安拾趣地笑了笑，自動退后，讓出空間。
滕熠看著面前的李昊，摸了摸鼻子，笑了。
李昊也在笑。
滕熠走上前，主動和李昊擁抱了一下，“好久不見，昊哥。”
李昊笑著捶了捶滕熠結實的肩膀，“你這小子，還是這么帥。”
滕熠抬了下眉毛，側過身，指著被葛桂香牽著手的葛陽陽，“人我帶來了。葛陽陽，以后就拜托給你了。”
李昊朝那個有些畏生的年輕人看了一眼，笑道：“放心吧，你親自領來的人，就是自家人。”
“謝了。”
李昊瞪了滕熠一眼，顯然不滿意他這么見外。
葛桂香拉著葛陽陽走上前，淚花閃閃地致謝：“老板，謝謝您能讓陽陽在這兒游泳，他雖然和正常孩子不太一樣，但他很聽話，不該做的事不會做，您放心，他不會給您惹麻煩的。”
“大姐，你的情況滕熠都跟我說了，孩子叫……叫……”李昊記性不老好。
“陽陽。”葛桂香趕緊接上。
“陽陽，叫陽陽是吧。大姐，是這樣，沒事啊，比陽陽情況糟糕的孩子我也見過，還有我們泳館這些小孩，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陽陽比起他們來可安靜聽話多了。陽陽，來，咱倆握握手，算是認識了。”李昊伸出手去。
葛陽陽不明所以，盯著李昊的手看。
“握手呀，陽陽。”葛桂香扯著兒子的手，伸向李昊。
葛陽陽縮著脖子后退，“不……不要……”
葛桂香尷尬得臉通紅，“你這孩子，認生也不挑時候，快，陽陽，伸手！”
葛陽陽就是朝后縮。
李昊后悔多此一舉了，他本意是想和葛陽陽親近一下，誰知把自己給搞尷尬了。
“陽陽，你還想游泳嗎？”就在這時，有一道柔柔的女聲插了進來。
葛陽陽轉過頭，看著唐曉冰，用力點頭，“想，游泳。”
唐曉冰牽著葛陽陽的手，指了指對面的李昊，“游泳池就是人家的。對，就是他。他和滕熠哥哥一樣，是很好的人，他和你握手，是因為他喜歡你，想和你親近，你也要有禮貌，陽陽，我們教過你的，別人主動和你握手的時候，你要怎么辦呀？”
葛陽陽看看唐曉冰，又看向李昊，李昊微笑，他又看向唐曉冰，緩緩伸出手。
唐曉冰微笑，把他方向搞正，“這邊，陽陽。”
李昊這次成功握到了葛陽陽的手。
葛陽陽還是不大好意思，縮在葛桂香身后不肯抬頭。
大家笑了起來。
李昊指著穿著淡黃長裙的年輕女孩，“滕熠，這位是……”
“我叫唐曉冰，是葛陽陽的……好朋友。”唐曉冰主動接過話，介紹自己。
“妹……妹妹……漂亮……”葛陽陽這會兒知道搶話了。
李昊看向唐曉冰。
眼前這個叫唐曉冰的女孩子眉眼秀氣，化著淡妝，穿著簡單素雅，給人的感覺很干凈很舒服。
他笑道：“你好，我叫李昊，日天昊，是滕熠的好哥們。”
“謝謝您接受陽陽。”
“不用見外，都自己人。”李昊說完，指著游泳館的方向，“走吧，我帶你們去泳館參觀一下，今天剛換過水，消過毒，陽陽想游泳可以下去游。”
裝潢豪華的泳池，池水清可見底。
水波一層層翻滾卷涌，規律的打水聲回響在泳池上方。
遠處的休息區，李昊神情愜意地靠在躺椅上看葛陽陽游泳，他抬起手，抽了一口煙，“這孩子不錯啊，可惜了。”
“以前一直在東河渠游野泳，還救了幾個人呢。”滕熠的指間夾著一支煙，卻沒點燃。
“呦，見義勇為，和你一樣，英雄啊！”李昊直起身子。
滕熠扯扯嘴角，“我算哪門子英雄，無聊打發時間罷了。”
李昊推了滕熠一把，“滾蛋啊，謙虛可不是你這樣的，當年要不是你在黃泥湯里把我摸上來，現在，估計我的墳頭草都長三尺高了。跟我這兒玩謙虛，你還不夠格。”
三年前，滕熠曾舍命救過遇上山洪的李昊，李昊一直想還他恩情，卻苦無機會，這一次接到滕熠的電話，他還驚訝了好一陣子。
滕熠笑了笑，沒再辯解。
池邊傳來葛陽陽歡快的叫聲，坐在池畔臺子上的唐曉冰彎下腰，眉眼帶笑的和葛陽陽說著什么。
滕熠的視線一直注視著那里。
李昊瞟了眼滕熠，又瞟了眼池子那邊的人。
忽然，他挑起眉毛，咳了兩聲。
“怎么了？涼了？”滕熠問。
“涼個屁啊。倒是你，不對勁兒啊。”李昊朝那抹淡黃色的身影努了努嘴，“怎么，對人家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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