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去地府做大佬 > 【1013】放棄
    海風迎面而來,拂過高褐和上清童子的臉頰,吹動他們身上的衣袍。

    瞑海上特有的咸味和苦味,隨風彌散在海灘附近的空氣之中。

    和上清童子相處的久了,高褐知道這個上司是可以暢所欲言的,所以也沒有太多的顧慮,就把自己所想都說了出來。

    同時腦中又浮現了,隨軍出征朔月島時,看到過九幽國炮擊的場景。

    那是濃煙滾滾,火光直沖云霄的恐怖景象。

    對于高褐來說,那種景象刻骨銘心,一輩子都難以遺忘。

    甚至時候,夜里她都會在夢中再現焦痕遍地,火光滿眼的恐怖場景。

    同時,高褐也深知,當九幽國的火炮齊發,成百上千的炮彈落下,所有的神鬼術和原本堅硬的鎧甲,都不再有任何的防御優勢,難有招架之力。

    當九幽國的火炮轟鳴之時,天地之間都會為之顫抖。

    “我一直好奇一個事情。”就在高褐陷入回憶之中時,上清童子忽然問到:“九幽國鬼兵,不會修習神鬼術嗎?”。

    “會的。”高褐的神識被上清童子的話,從回憶里拉回了現實,當即點頭道:“不過都是一部分適用于戰場的神鬼術。比如烈風斬刀法,能讓他們從重重包圍中,殺出一條血路,也能讓九幽軍,把敵人分割。比如御水踏浪,能讓他們用來對付敵軍的火攻。更多時候,在防御戰中,九幽國能用先進的武器,先消滅大部分的敵人后,在發起沖鋒一樣的反擊。”。

    “沖鋒?”上清童子聽得一愣,好不容易舒展開的眉頭,再次皺起。

    他想不明白,防御戰都是被動的,怎么還能沖鋒?

    “是的大人,這也是蕭石竹的可怕之處。”高褐看不到背對著自己的上清童子,皺起的眉頭,只是點頭說到:“他讓自己的鬼兵,總能把每一次防御都打得像進攻一樣,高昂的士氣再配合上能讓神鬼術,形同虛設的先進火器,總能打得九幽國的敵人垂頭喪氣。哪怕九幽國軍已經被圍困在彈丸之地,他們的還擊也一點都不被動,總能牽引著敵人的進攻。”。

    “大人你看,上次朔月島進攻的戰報,龔明義大人也是到了朔月島后一直被牽著鼻子走。直到九幽國軍快要彈盡糧絕之時,才完全掌握了戰場的主動權。”高褐回想了一下自己看過的奏報和戰報,又補充說到:“九幽國大軍在戰場上,很擅長控制主導權的。”。

    “龔明義,你說那個小宮奴啊。”一聽到龔明義的名字,上清童子想也不想的,就脫口問到。

    “啊?是。”高褐可沒有上清童子膽子那么大,絕不敢親自說上清童子是宮奴,只敢符合一聲。

    “那個小宮奴根本不會打戰。”緊接著,上清童子又如此說到。

    “他難道沒有看出來,九幽國不過是用了不到五十萬的兵力,牽制了朝廷兩多百萬的精銳大軍嗎?”也是熟讀了戰報和奏報的上清童子,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把這次戰役看得一清二楚:“居然在朔月島浪費了那么多的時間,也沒能完全占領朔月島。還使得各地守軍空虛,九幽國能輕而易舉的進攻六天洲南部,任何一個沿海地區。”。

    上清童子算是看得清楚,蕭石竹等著北陰朝的進攻,也料定了北陰朝一定會先打朔月島。

    所以,蕭石竹加強了朔月島守軍的軍力,增加了守軍武器彈藥。讓朔月島成為一塊磁鐵一樣的存在,把源源不斷的酆都軍和玄帝軍,這些北陰朝的鬼軍吸引而去,再在島上進行消滅。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高褐輕輕地笑了一笑,有點無奈的說到:“九幽國的早先時候,就把三星島,黑龍島和朔月島這三個從位置來看,近乎于‘品’字形的海島,當作了北大門和屏障。一旦從北面入侵九幽國,不攻陷朔月島,選擇繞過這三個地方進攻玄炎洲,必定會被朔月島等這三個島上的九幽軍和水師,切斷后路和補給的。”。

    “也是啊。”上清童子稍加思索,也覺得非得如此不可,贊同了高褐的分析。

    “現在好了,原本沒有屏障的朔月島,三星島和黑龍島,有了重重屏障,九幽國的北大門更是堅不可摧了。”高褐隨之又這么說到。

    她這番話,不但讓聽得人感到沮喪,就連高褐自己,在話才說完后,心中也有沮喪感徐徐升起。

    海風呼嘯下,海浪拍岸。

    浪花碎裂的聲音,在岸邊的礁石上響起。

    碎裂的浪花,化為流水,不斷的從礁石上潺潺留下,歸于海中。

    上清童子彎腰俯身下去,從腳邊撿起了一塊略扁的圓石,拿在手里掂了掂。

    石頭每每落在他的手心,都有入手一沉的感覺。

    收起了沮喪的心情,繼續靜下心來,思考著怎么重建此地防御工事。

    “如果九幽國的火炮這么猛烈,那現在那些海島上,如果架起了上百門的火炮,不是就讓我們這邊岸上的防御設施,無論怎么做都形同虛設了嗎?”許久之后,上清童子說出這話,同時把手中的石子,朝著身前海面上,打了出去。

    快速旋轉著的石頭,飛掠而過海面,一個點水后彈跳而起,但很快就停下了旋轉,直落而下,進入海中,沒能再浮起來。

    高褐沒有急于回答,而是遠眺身前。

    她雙眼都能看到的海面上,就有大小近十個島嶼,距離此地最近的,也不過七八里海域而已。

    稍遠一些的,距離有個十一二里。

    不可否認,這點距離對于九幽國現在的火炮來說,不算太遠。

    一旦兩國開展,九幽國的炮彈會在第一時間,毫不留情的對高褐他們現在所站的海灘覆蓋射擊的。

    到時候,轉眼間整個海岸都會被灼熱的烈焰覆蓋的。

    原本潮濕的沙灘,會在火焰灼燒下變得滾燙。

    “差不多吧。”高褐自己暗忖思索一番后,點頭說到:“還是放棄建造太多的地上防御工事,否則只會成為九幽國的炮擊目標的。”。

    “倒是可以向我們的敵人九幽國多學習學習。”頓了頓聲后,高褐又提議道:“九幽國為了防止被神鬼術攻擊,許多防御工事都修建在地下,只有供火銃和火炮使用的射擊孔露在地面上。”。

    “這也許能行的。”微微頜首幾下的上清童子,轉過身來。

    話才說完的上清童子,朝著海岸深處,緩步走去。

    每走一步,腳下踩踏的還是焦痕遍地的沙灘。

    高褐的那句像敵人學習,讓上清童子靈光一現,想到一些對策。

    “召集此地所有的戰將和參軍,我們有些事情需要認真的討論一下了。”沒走出幾步的上清童子,對身邊走過來的貼身侍衛和身后跟上來的高褐,這么說到

    陰日之光下,海浪跳躍不定,難以安分。血黃色的海浪,掀起之時,洋溢著一股股淡淡的血腥,在海風中彌散開來。

    黃泉海上血黃色海水,伴隨著強烈的海風,涌起了千尺怒聲嘶吼波濤。

    在這片海域上,并沒有什么太美麗,能讓人流連忘返的海景。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顏色詭異的血黃色波濤,永不停歇的翻騰著。

    不過五日時間,青丘狐國的艦船就在九幽國戰艦的護送下,從青龍海上的密集雨霧之中沖了出來,進入了烈日當空的黃泉海海域。

    強勁的黃泉海海風,吹上甲板,吹得船只上白帆鼓了起來。吹過甲板上的水手臉盤,也能給他們的臉頰吹得生疼。

    青丘狐國戰船甲板上,一部分水手對黃泉海上如小刀一樣的勁風還很不適應,這強勁的海風 的海風,讓他們很不舒服。

    他們總會在沒事的似乎,到桅桿后去,躲閃海風。

    再看向旁邊,九幽國水師如山如島的大型鐵龍艦,還是會看得膛目結舌。

    高大的船體讓在青丘狐國戰船上的水手和鬼兵,看不到甲板全貌。那些每艘戰船上都有的十二根高大桅桿,在風中紋絲不動,也總是讓青丘狐國諸鬼嘆為觀止。

    不止如此,就連船上那些見過大世面的青丘狐國的官員將領,每每看到如影隨形在左右的九幽國戰船,無不是驚嘆不已。

    如此龐大的戰船,并不是青丘狐國造不出來,只是他們根本沒法讓戰船保持平衡。

    這一技術,是青丘狐國都沒法解決的問題。

    而且,如此龐大的艦船,動力問題也是青丘狐國的難題。

    所以,青丘狐國諸鬼感嘆不已,無非是他們能造出這么龐大的船只,但是不能像九幽國一樣解決龐大船體的平衡,和動力問題。

    “你看,他們的戰船都沒有任何的傾斜和歪斜,風浪再大,也一直四平八穩的呢。”青丘狐國戰船旗艦桅桿上,一個負責觀察四周海域的水手,對身邊同伴,感嘆道:“九幽國是怎么知道的?”。

    他身邊那個水手同伴,坐在桅桿的橫梁上,嘴里叼著一根不知道哪里弄來的草葉,左瞧右看著。

    風吹了過來,草葉在風中亂顫。

    就算這兩個青丘狐國的水手,已經來到了他們船上的桅桿頂部,還是看不到旁邊九幽國戰船甲板的全貌。

    他也沒法回答伙伴的問題,也為這個水手也不知道,九幽國是怎么解決了平衡船體和動力問題的。

    所以也是一臉茫然,心中充滿了困惑和費解。

    而在船樓里安坐的青丘狐王,表面平靜,其實心里也充滿了困惑。

    青丘狐王讓身邊的宮奴,推開了窗,就能看到窗外的海浪,不斷翻涌。

    海風順著推開的窗涌了進來,吹過青丘狐王的臉龐。他順著窗外望去,也能看到九幽國的戰船,和船頭投下的陰影,朝著他們的船隊籠罩而來。

    那陰影籠罩下,船艙之中都有些昏暗。

    這些陰影不但籠罩在青丘狐王的身上,也籠罩在了他的心里。

    鬼知道九幽國是怎么做到的,能造出被北陰朝鐵甲寶船,還要大很多的戰艦來?

    看著窗外,青丘狐王端起了茶杯,用被蓋不急不慢的刮了刮杯中茶末,抿了一口。

    艙門緩緩打開,一個白發白須,渾身上下長毛灰白,頜下留著一縷兩寸長須的狐鬼,走了進來。

    這個鬼齡已經不小的狐鬼容光煥發,全無蒼老和衰弱的跡象。他寬袖束腰的紫袍官服,配金玉帶。

    這個老狐鬼,正是青丘狐王的國相——狐十斗。

    據說這不是他的本名,是后來改的。只因為別人他鬼學識淵博也不過才高八斗,他卻博覽陰間群書,遍讀所有鬼書,包括才新印刷發行的書籍,也會想方設法買來細讀,所知不少,因此改名為十斗。

    他也是追隨和效忠于現在的青丘狐王,時間最長的老鬼。

    很久之前,他就已經是把現在的青丘狐王,扶上王位的那個鬼,也是狐鬼王族之中,最德高望重的老人。

    就連現在的青丘狐王,也對他敬重又尊敬。而且非常信任。

    而他今日來到青丘狐王,就是要勸青丘狐王,放棄某個計劃。

    “大王。”狐十斗站到了距離青丘狐王,不過一丈的地方,站到了并沒有鋪著地毯的船板上,微微行了一禮。

    “十斗叔啊,什么事啊?”青丘狐王瞥了一眼老鬼后,放下手中茶杯。

    狐十斗見這船艙里,也沒有外人,只有青丘狐王和老宮奴胡棋,也不猶豫,對青丘狐王直言說到:“大王,臣建議,之前我們一起策劃的嫁禍計劃還是放棄執行吧。九幽國能派出大戰船護送我等前往九幽國,只怕是早已有了準備,不會給大王嫁禍的機會的。”。

    果不其然,正如蕭石竹所料,青丘狐王之前是打算造成一點謀殺未遂等事,自編自導自演一出被刺客刺殺的戲,暗指是九幽國指使,從而導致自己險些遇險身亡,來迷惑天下眾生的。

    如若成功,九幽國就是無信無譽的小人,在陰曹地府之中,比如會聲望下降。關鍵是青丘狐國就算進攻九幽國,也就有了借口了。

    甚至可以借此,在九幽國之外的其他地方,取得支持。也能從其他鬼國的錢柜和錢莊,借的戰爭資金。

    青丘狐王如此處心積慮,老謀深算,確實讓人大開眼界。只不過,蕭石竹已經料到了這一切,提前做了準備。

    “臣甚至認為,九幽國水師不是遲到了才在海上與我們碰頭的,而是不進入我國海域港口,就無人知道他們前來護送我等之事。”老狐鬼狐十斗,見青丘狐王一言不發,只是緊鎖眉頭的沉思著,于是又勸說道:“一旦我們的計劃執行,他們甚至會破釜沉舟,在荒無人煙的海上擊沉我等船只,不留活口,毀尸滅跡,從而讓我們的計劃不但不能得逞,大王還會無辜枉死,無人知曉你在哪里喪命的,也沒人能把消息傳出去。”。

    狐十斗的這番猜測不無道理,蕭石竹和林聰計劃也是如此。如果阻止不了青丘狐王自編自導自演‘自殘’行為,來嫁禍九幽國,那就在海上讓他青丘狐王真的死了算了,但要青丘狐王他們悄無聲息的死。

    所以這幾天,九幽國水師艦隊一直帶著青丘狐王,走一些方圓百里,連海島都見不到的海域。

    以至于青丘狐國的艦隊就像是消失在茫茫大海一樣。

    波濤奔涌而來,撞上了青丘狐王旗艦的船舷,微微搖擺的船身上,木板因為搖動的擠壓,發出的咯吱咯吱細響,響了起來。

    反觀窗外,不遠處的九幽國戰船在海浪中卻依舊是四平八穩的。

    它們一直在青丘狐國的艦隊左右兩側,形影不離。

    由于船體的高大,哪怕左右海域有船路過,也看不到被夾在中間的青丘狐國水師艦隊。

    青丘狐王轉頭看向窗外,看到的還是高大的船體,投下的大片陰影。

    他藏在袖中的雙拳,猛然緊攥。

    在不認識蕭石竹之前,他總認為自己的計謀和狠毒,已經在陰曹地府之中無鬼能比,甚至連酆都大帝都不如他青丘狐王。

    這種一直以來,都是青丘狐王引以為傲的自大,在認識了蕭石竹之后,見識了蕭石竹的步步殺機后,一點點的崩潰,消逝。取而代之的,只是不甘和不安。

    青丘狐王不再是之前那么面色平靜了,他的眼中,慢慢泛起了糾結的神色。

    這個嫁禍計劃,他已經策劃了許久,現在臨門一腳,卻又要完全泛起,青丘狐王的心中升起的不甘,越來越重了。

    “大王。”見青丘狐王還在糾結,久久沉默,狐十斗可是焦慮不已,眼中遍布著焦急的神色,踏前一步,距離青丘狐王更近了一下后,壓低聲音,繼續勸說道:“大王,人也好鬼也好,活著才能翻盤,活著才能有反敗為勝的機會。要是死了,什么都沒有了。我們要是活著,那以后還有能贏回來的時候,放棄吧,活著很重要。”。

    狐十斗說到此,他用期盼的目光,看向了青丘狐王,希望青丘狐王下一秒就點頭答應,放棄計劃。

    青丘狐王也沒有讓狐十斗失望,片刻過后,使勁攥緊雙拳的他,也使勁咬了咬牙。雖然青丘狐王心中還是充滿了不甘,但狐十斗所言不無道理,深思熟慮后,他也只好又咬牙著,同意了狐十斗的建議,恨恨地道:“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