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年見那姑娘還想說些什么。
不給她開口的機會,他便幾個閃爍,在人群里消失的沒影。
姑娘見狀,又氣又急的跺了下腳,片刻之后她氣消了,轉而又笑了起來,狡黠的像只狐貍。
“不著急,咱們還會再見。”
嘉年一口氣出了城,才放慢速度,沿大路繼續往南。
路上他不禁思考,對方究竟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跟他搭話。
如果對方真是個普通人倒還好,可萬一又是跟橫江海,季黔一伙的呢?
只是想了想,又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小。
清和與官元霽才走沒多久,那些人不可能在這個當口再派人來追殺。
就算是他們的人,那至少也得是飛升境的修士,沒必要跟他套近乎。
“南齊的怪人……”嘉年猜想,又搖了搖頭。
反正跟我沒關系,最好也別扯上關系。他這樣想著。
但是老天爺好像偏偏喜歡作弄人,嘉年不想碰到的事,總會找上門。
分別不到三日,嘉年與那姑娘就又見面了。
這天剛下過一場雪,路邊樹梢被白雪壓得很低,幾乎能碰到人的肩膀。
蜿蜒曲折的盤山道上,有幾道新壓出來的車轍印和幾行凌亂的馬蹄。
日頭高照,白雪皚皚,晃得人睜不開眼。
嘉年頭戴斗笠背著劍匣,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腳印。鞋底碾碎的冰雪,是陪伴他的唯一一道聲音。
但是這種情況并沒持續多久,就被一陣刀兵碰撞聲與呼喝聲打破。
前方半里,靠路邊有一座供行人歇息的涼亭。
亭外有兩伙人,正在相互拼殺。
一方人多勢眾,而且手里都有家伙,占據上風;另一方雖然武藝高強,但人少,還要分心保護亭子里的幾個人,已經落了下風。
嘉年瞇眼望去,其中有幾個獨眼虎皮裙打扮的人,很是亮眼。
這是碰到劫道的了?
為首一人,是一名黑袍老者,他端坐在馬上,渾身散發著一股凌厲氣勢,生得一副鷹視狼顧之相。
亭子里一名儒杉老人哆嗦著胡子,將兩個兒孫護在身后。還有一名躲在最里面鬼鬼祟祟的家伙,一雙眼睛到處亂轉,然后不經意間,跟嘉年對上了眼。
那人如獲至寶,扯起嗓子喊的驚天動地。
“兄臺救我!”
劫道的幾匹馬都被這一嗓子震的后退了幾步,一臉驚悚。
聲波傳到嘉年這兒,樹梢積雪都抖落了下來。
嘉年一臉復雜。
這眼神也太好了吧,隔著有半里地都能認出他來。
老者和幾名匪徒循聲望去,看見遠處白雪之中站著一道人影。
老者使了個眼神。
他們這趟出行,絕不能被外人知曉。
三名劫匪接到命令,駕馬朝嘉年沖了過來。
待他們距離嘉年不到十丈的時候,居中一人縱身跳到半空,揮手甩出一把鐮刀,直沖嘉年脖子。
另外兩人張弓搭箭,對準嘉年,封死他的移動方向。
瞧他們配合如此默契,想來像這樣的生意,不是第一次做了。
三人眼前一花,那道被他們鎖定的人影從面前消失。
然后三人各自飛了出去。
一個倒在山麓中,一個掛在樹上,最后一個一頭栽進了巖壁里。
為首老者皺了一下眉。
這條路前后已被他們封死,沒聽說會有高手支援。
不等他多想,嘉年幾個邁步之后,已經與他們相距不過五十丈。
老人瞳孔一縮,揮手喊道:“撤!”
劫匪翻身上馬,呼嘯撤退。
臨走時,老人陰沉的刮了嘉年一眼。
有幾個人還想趁勢再追,亭子里的老人高聲叫道:“窮寇莫追!”
那些人才停步。
一個高大少年把手里的刀狠狠丟在地上,怒聲罵道:“這群天殺的狗賊!”
他身旁一名武師打扮的魁梧漢子握著一桿槍,拍拍少年肩頭,示意安慰。
待到嘉年走近,漢子朝他一抱拳。
“多謝少俠救命之恩。”
漢子抬眼看了看,跟前這位年紀不大,叫少俠應該沒錯。
嘉年道:“我沒幫上什么,不必謝我。”
亭子里的老人和他的家眷們也走了出來,向嘉年道謝。
嘉年點點頭,然后就看到那姑娘使勁蹦跳朝他揮手,三步并兩步的來到他跟前,笑道:“兄臺,咱們又見面了。”
嘉年頭疼,牙疼。
姑娘疑惑:“兄臺為何如此表情?在下有什么不妥么?”
說著,她還轉了個圈。
她穿著一件桃紅色棉襖,外面罩了件石青貂裘排穗褂,腳下蹬著一雙紅色羊皮小靴,兩側還有繡金的蝴蝶,細腰間插著一把象牙狀的匕首,柄上鑲嵌著綠色的寶石。
嘉年道:“他們不搶你,的確不妥。”
這姑娘是出門游玩來了?
姑娘撅嘴道:“兄臺這是什么話!難道就因為我有錢,就非得被別人搶不成?”
“公孫姐姐,認得這位少俠?”
說話的是一名頭戴帷帽的女子,一張臉隱藏在面紗后,只聽那聲音,看她的身段,都知道她定然是一名絕色女子。
公孫玲瓏不滿道:“什么姐姐,叫哥哥!”
“哥哥。”女子無奈道。
儒杉老者道:“咱們進亭說話。三兒,叫人收拾一下,死了的人把他們的名字記下來,然后就地埋了吧,等到了京城安頓下來,再找機會把他們的尸骨送還家鄉。唉。”
魁梧大漢武三應是。
一行人進了亭子,那個高大少年也跟著一起,坐下之后,眼睛就一直盯著嘉年,滿臉好奇。
儒杉老者說道:“老朽是南齊金仁府縣令陸瑯宣,這三人分別是我的女兒陸承焉,孫子陸琳堂,孫女陸琳沁。”
帷帽女子與她身旁一名嬌俏少女起身,屈身施了個萬福。
少年咧嘴一笑,抱了下拳。
陸瑯宣問道:“敢問少俠尊姓大名?”
嘉年抱拳道:“嘉年,外鄉人。”
“嘉年少俠,久仰久仰。”陸瑯宣想了想,沒聽過這個名字,他抱了下拳道:“少俠與我這公孫侄……侄兒,可是相識?”
看來她這身裝扮,不僅嘉年頭疼,就連她身邊的人都感到無奈。
公孫玲瓏搶著說道:“我與嘉年是在承州相識,一見如故……”
嘉年道:“我跟她就在承州見了一次,話沒說幾句,她就被我甩了。在此之前,我們都不不認識對方。”
公孫玲瓏作西子捧心狀。
“嘉年兄,你好傷我心!”
嘉年摳了摳耳朵,毫不在意。
陸承焉帷帽后抿唇一笑,陸琳沁眨眨眼,想笑又不敢笑,只有陸琳堂咧嘴笑了出來,然后被自家老爺子瞪了一眼,才收斂。
嘉年問道:“老先生既然是朝廷命官,為何會在這里遭匪人挾持?”
陸瑯宣嘆息道:“老朽前些日子接到吏部調令,去往京城任職,路過此地,遭遇了劫匪。”
“原來如此,”嘉年點頭,然后看向公孫玲瓏:“你呢?不是在承州么,怎么跑我前面了。”
公孫玲瓏道:“我本來是在承州,也要去往京城,正好遇到陸叔叔他們,讓他們捎我一段。”
陸承焉輕聲問道:“不知嘉年公子,欲往何處去?”
她聲音輕柔,聲調不疾不徐,有種獨特的韻味,使人聽了就很舒服。
嘉年道:“我往南邊去。”
公孫玲瓏眼睛一亮:“往南去正好路過京城,你不如跟我們一起,如何?”
陸瑯宣也希望如此。
他以前作為一個地方縣令,雖說掌著一縣的生殺大權,卻從沒有做過誤民害民的事兒,聲望還算不錯,但就是沒積攢下半點錢財。
以往有了錢,全都買書用了,幾大車行李,全是他當縣令時買的書。
剩下的就貼補給家丁。
可剛才那一戰,他的家丁仆人們幾乎死傷殆盡。
若再像之前那樣來一遍,能不能活著抵達京城,都不一定。
公孫玲瓏說道:“剛才跑了的那個老家伙,是咱南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混元蛟王定稍,一身的武功,為人更是狠辣,需要有像嘉年兄這樣武功高強的少俠坐鎮,我們才敢繼續趕路啊。”
嘉年斜眼道:“你怎么知道我武功高強,萬一我也被他打死了呢?”
公孫玲瓏嘿嘿笑道:“你武功要是不高,那老家伙怎么一見你就跑了,而且當初你在承州的時候甩掉我,一個眨眼人就沒了。”
嘉年道:“我輕功比較好,其他都挺稀松。”
“那也比我們強不是?”公孫玲瓏道。
陸承焉道:“公子若是為難,也不必勉強。那王定稍陰狠毒辣,江湖上誰人不怕,公子不愿招惹麻煩也是人之常情。”
“聽聽聽聽,我們陸大美人都開口了,嘉年兄,這個時候,當男人可不能往后縮啊,不然以后可難有出頭之日!”公孫玲瓏幫腔道。
不知為何,聽到她這話的人,總覺得意思有點怪怪的。
嘉年懶得搭理他,只是淡淡望向帷帽后面的女子,等她繼續開口。
激將法如果這么玩兒,可不行啊。
陸承焉道:“可那王定稍一見公子就果斷撤退,想來定是知曉自己并非公子對手。公子若能與我們同行,就等于救了我們性命。如此大恩,承焉定然永世不忘。”
陸瑯宣起身抱拳道:“老朽也想拜托公子,請公子莫要推辭。”
陸琳堂與陸琳沁也跟著起身,拜托嘉年。
嘉年道:“我只能陪你們到夏城。”
去京城,就屬于繞遠了。
公孫玲瓏高興道:“我就知道兄臺不是那種冷酷無情的人。”
陸承焉微微一笑,忽然察覺到嘉年在看她,她神色一僵,又再次露出柔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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