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人間守歲人 > 第263章大起大落來的太快
  “不知道友如何稱呼啊?”

  “嘉年。”

  “嘉年道友,久仰久仰。”

  “客氣客氣。”

  “道友跟徐公子是何關系?”

  “兄弟。”

  “好啊,英雄出少年,道友前途不可限量啊。”

  “您客氣。”

  應酬來往,左右斡旋,同樣的說辭嘉年說了好幾遍,同樣的答復也聽了好幾遍。

  他甚至想往身上貼幾張紙,寫明他們要問的答案。

  看了眼身旁笑容滿面,神色如常的徐有慶,嘉年打從心眼里感到佩服。

  他就不行。

  又迎來一撥客人。

  招呼、寒暄、里邊請,一氣呵成。

  同樣的流程,徐有慶做得滴水不漏,嘉年給人的感覺就有點生硬敷衍。

  徐有慶笑道:“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小弟,你要學的還多著呢。”

  嘉年道:“我一向不習慣與陌生人打交道。”

  “沒關系,你不習慣的事,我來,你專心修道就好。”徐有慶說道。

  “那我這個儐相豈不是太不稱職。”嘉年打趣道。

  徐有慶拍拍嘉年肩膀,說道:“你能站在我身邊,我就已經很知足了。”

  外人再熱情,終歸是外人。

  如今徐有慶身邊,就嘉年這么一個家里人。

  嘉年望向山下,山道石階排滿了上山的人,成群結隊,車水馬龍。

  嘉年道:“就這樣一個個招呼,恐怕等開席了,也招呼不完。”

  徐有慶說道:“不必如此。貴客們都已經到得差不多,剩下的人可以交給客堂的師弟們招待。”

  嘉年問道:“我們進去?”

  徐有慶輕笑道:“再等等,有個人還沒到,他想見見你。”

  嘉年不知是誰。

  過了一會兒,一名身著土黃色道袍,手捧靈芝,一身仙風道骨的道長走上臺階,來到二人面前,打了個稽首。

  嘉年與徐有慶同時還禮。

  徐有慶笑道:“我還以為林道長一氣之下不會來了。”

  林素玄道:“本就失禮,若再不來道喜,豈不是罪加一等?”

  徐有慶道:“林道長說笑了。來日我還要與質真一同到梁浮渡與遲伯伯、張伯母道歉。屆時還望兩位長輩不要怪罪才好。”

  嘉年恍然。

  這位林道長是梁浮渡的人。

  林素玄微笑點頭,眼神看不出有什么變化。

  他隨即轉向嘉年,再次行禮。

  “在下梁浮渡供奉林素玄,前些日子我門下徒兒與嘉年道友惹出了點不愉快,是貧道管教不嚴,方才鬧出此等丑事,還望道友見諒。”

  嘉年拱手道:“林道長哪里的話,是我出手過重,傷了遲兄,還請道長見諒。”

  林素玄搖頭道:“那孽徒酗酒鬧事,宗門的臉都被他丟盡。嘉年道友出手教訓教訓他也好,省得他日后不知天高地厚,再度惹出麻煩來。”

  嘉年抬眼看他,林道長神色誠懇,好像說的是實話。

  徐有慶道:“過去的事莫要再提。道長請到屋內歇息,等會兒我還要向道長敬酒呢。”

  林素玄笑道:“貧道忌酒多年,只能以茶代酒回敬。”

  徐有慶道:“好說,好說。”

  林素玄微微欠身,走進門去。

  嘉年道:“這位林道長,看上去挺和善。”

  徐有慶扯了扯嘴角,心聲說道:“會咬人的狗都不叫,這位林道長是出了名的隱忍,而且面善心狠。別看他剛才說話和和氣氣,卑微謙和。昨日我當面損了遲平云一通,他就站在旁邊,一句話都不說,給足了面子。可一旦給他機會,他肯定會十倍百倍地討回來。”

  徐有慶譏諷道:“出家之人無榮辱心?哼,山上人才是把面子看得最重的!”

  嘉年道:“你我也是出家人。”

  徐有慶道:“我今天就要成家,你最多再過幾年,也得成家。”

  嘉年道:“我成家做什么,又不著急。”

  徐有慶道:“余家就你一根獨苗,你不成家,家族香火怎么辦?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啊。”

  嘉年道:“我孝給誰看?”

  “我呀!看到你成婚,我高興啊。等到祭拜叔叔嬸嬸的時候,你領著媳婦,抱著個大胖小子去磕頭。他二位泉下有知,也會高興的。”

  嘉年淡淡道:“他們不會知道的。”

  大掌教已經告訴過他,他的爹娘妹妹,都已轉世投胎去了。

  徐有慶還不知道這事兒,只以為勾起了嘉年的傷心事,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嘉年剛想告訴他,就聽他話鋒一轉,一臉賤笑的靠過來。

  “你跟云師妹妹,最近咋樣?兩人同處一座屋檐底下,就沒發生點……嗯?”

  他賤賤的擠眉弄眼。

  嘉年臉色冷漠道:“云師姑娘是自重的人。”

  徐有慶道:“虎伏山女子自尊自愛是不假,可一旦愛上了什么人,寧愿飛蛾撲火,也絕不回頭。感情熱烈的很!”

  嘉年斜眼他道:“經驗之談?”

  “額……”徐有慶語滯。

  這事兒他的確在嘉年這里抬不起頭。

  說什么都像反面教材。

  嘉年道:“管好你自己吧,萬一有一天在薛姐姐那里東窗事發,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徐有慶悲憤道:“有你這么坑大哥的?!”

  “是你先坑我的!”

  倆兄弟對視一眼,冷哼一聲,各自撇過頭去。

  “你們這是怎么了?”

  一道嗓音從二人身后響起。

  徐有慶連忙施禮。

  “拜見岳父大人。”

  薛敬道今天換掉了道袍,穿了一身頗有長者風范的暗紅色長衫,衣服上繡著大團紅色祥云,瞧上去十分喜慶。

  在他身后,是同樣一身喜慶裝扮,但垂頭喪氣的薛若渝。

  薛若渝看到嘉年,臉色微微發白,眼神躲閃。

  沒辦法,嘉年給他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

  薛敬道說:“有慶,你去里面招呼客人,我有事想跟嘉年小友聊聊。”

  “……是。”徐有慶答應了一聲,然后抬頭問道:“岳父大人,容我多嘴問一句,您找我兄弟不是為了翻小賬吧?”

  薛山主一瞪眼。

  “你把貧道當什么人了!信不信我抽你!”

  “別別,信信!那啥,我就先進去了,您慢聊。”徐有慶連跑帶顛的進屋。

  嘉年稽首道:“薛山主。”

  “嘉年小友到祈涼山,貧道未能親自拜會,還縱容這逆子給小友添了不少麻煩,請小友恕罪。”薛山主正經作揖道。

  嘉年側身讓開,連忙回禮道:“薛山主言重了,晚輩叨擾多日,還沒跟主人家打招呼,是我失禮在先。”

  薛敬道撫須微笑,他喚來薛若渝,神色又冰冷起來。

  “逆子,還不向小友賠禮!”

  薛若渝硬著頭皮,彎腰作揖。

  “在下莽撞,請嘉年道友恕罪。”

  嘉年微笑點頭。

  他并沒有把薛若渝的冒犯放在心上。

  當時下手重些,是因為這家伙沒安好心,針對徐有慶,還刺傷了云師。

  可兩人都沒放在心上,再加上薛若渝是薛姐姐的親弟弟,嘉年也就不再計較。

  野修的“山高水長,后會有期”在哪兒都適用。

  嘉年相信,以徐有慶的手段,相信用不了多久,這位若渝弟弟,大概就會真的懂得,什么叫大智若愚,惜字如金了。

  這樣一想,嘉年的目光又變得和藹起來。

  薛若渝不知道嘉年的心理變化,只覺得他的眼神,讓自己發毛。

  就好像看到眼前有一個坑,自己還傻乎乎的往前走一樣。

  不等薛若渝琢磨出嘉年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被自己老爹打發走了。

  薛山主笑道:“昨日我問了一下有慶,小友已答應做我祈涼山客卿。”

  嘉年點點頭。

  他沒辦法不答應。

  “弟兒啊,你看你本事這么厲害,來我祈涼山當個供奉咋樣,供奉不行,客卿也行。”

  “弟兒啊,你別拒絕啊,我在岳父大人那邊都拍胸脯保證好了,說你一定會答應下來。我不能食言啊。”

  “弟兒啊,我家山主可是個小心眼的人,這要是讓他知道我忽悠他,不得給我穿小鞋?山上修士壽數悠久,誰知道得穿多久。他可是我媳婦的爹,你忍心看著哥哥我成婚當晚就睡書房?”

  誰知道他是先斬后奏!等嘉年答應了,他才去薛敬道那里邀功。

  想起徐有慶一哭二鬧三上吊,滿地打滾耍無賴的架勢,嘉年就一陣頭疼。

  薛山主笑道:“定是那小子耍無賴,強逼小友答應下來的,對不對?我猜他肯定還編排了我一通,說我心眼小,愛記仇。”

  “沒有的事,慶哥常與我說山主道高德勛,氣度森嚴,法相端莊,尤其是當年您誦道經千言,而退大河之水,活百萬黎民之事,最是推崇敬佩,連晚輩都心神往之。”

  嘉年這句話是真的。

  當初他得知薛敬道還有這等事跡時,心里也是敬仰,更為慶哥找了個“好人家”感到高興。

  “往事不足道也。”薛山主笑瞇起眼,捋順著胡子。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等修道之人,亦不忍心見人間生靈困于水火。”

  嘉年道:“道長高風亮節,晚輩欽佩之至。”

  薛敬道問道:“既然欽佩,為何還不愿到我山中任個供奉?”

  薛山主這突然轉變的話鋒,讓嘉年有些措手不及。

  他無奈道:“不是不愿,實不能也。不瞞您說,晚輩身上因果糾纏,冒然入貴宗譜牒,恐惹來災害。”

  薛山主道:“修士修道長生,本就是逆天之舉,路上千難萬險又如何,難道因為道高難求,我們便不求了嗎?”

  道長笑道:“福禍無門,惟人自招。若我祈涼山注定歷劫,難道還會因為道友記不記個名而改變嗎?況且貧道雖然境界低微,但還算不怕事。”

  嘉年拱手作揖,“道長高見。”

  薛山主笑道:“那么記名供奉一事,道友是愿意答應了?”

  “不是客卿嗎?”嘉年無奈。

  “小友莫說兩家話,傷感情!”

  嘉年默默作揖。

  從不記名客卿,直接提拔到了記名供奉。

  變化來的太快。

  門外山道兩側的鼓樂手,開始敲敲打打起來。

  婚禮,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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