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人間最高處 > 第966章 多了個同行者(下)
  三尖兩刃刀未拿出來,劉景濁尚且有些不確定。可是現在,那不是李愴祖宗,還能是誰?

  所謂蛟神,其實也就是個登樓境界。

  劉景濁也很納悶兒,這年頭兒水蛟咋個這么多?莫不是當年水神與火神打架,鬧得人間水運昌隆的緣故?

  合道修士打個登樓修士……沒法兒打啊!劉景濁還沒玩兒夠呢,李潮人已經砍下老蛟頭顱,轉身到了岸邊。

  此時船上一眾乘客都傻了眼,盤踞此地百年的蛟神爺,就這么被人斬了?

  驚與糯也看得瞪大了眼珠子,不怪他們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是劉景濁真的很久沒打架了。

  某人則是心中嘟囔一句,怪不得叫李潮人,弄潮玩浪,祖傳治水啊!

  劉景濁都懷疑這家伙跟那東明公有沒有血緣關系了。

  李潮人瞬身過來,看了一眼如同死魚的劉景濁,無奈一搖頭,隨后朝其灌入一縷靈氣。

  李潮人瞄了一眼驚,又瞅了瞅糯,搖頭道:“你們兩個,心是真大啊!跟個文弱書生行走天下,還是個犟種,跪一下怎么啦?還投河?”

  糯就不樂意聽見有人說自己的先生,于是黑著臉,沉聲道:“我家先生說過,有所為有所不為,心有恐懼是人之常情,但也不能因為怕,就做不該做的事情。”

  李潮人淡淡然道:“得,讀了幾本書,你們道理都多。那個小子,將你手中的符印收好,老子都眼紅!哪兒來的啊?”

  驚剛要開口,李潮人便擺了擺手,“別介,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不搶你的,你再一說,我可就沒有這等前輩高人的模樣了。行了,我得走了,為救這一船沒骨頭的泄露行蹤,真他娘劃不來。”

  沒等二人言語,他又轉過頭,看著尚未平靜下來的河面,嘟囔道:“本以為是個扮豬吃虎的高人呢,不就能幫我點兒忙嗎?哪成想根本就沒有扮……”

  話音剛落,人就消失不見了。

  一艘船也已經順流而下,帆影漸遠。

  糯一屁股坐在劉景濁身邊,輕聲道:“先生,不要裝了,人走了。這瞧著是個好人啊!你玩兒人家干嘛呀?”

  驚卻搖了搖頭,道:“不一定,他有可能是沖著先生變出來的符印來的。”

  此時劉景濁緩緩睜開眼睛,起身做好,微笑道:“是,目的不純,但最終不也沒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嗎?”

  驚忽然一笑,問道:“先生是不是要跟上去?”

  劉景濁點了點頭,“那是自然了,他不是想找人幫忙嗎?且瞧瞧,他遇上了什么過不去的事情了。”

  轉頭看了一眼水面漂浮的蛟龍首級,劉景濁彈指過去,一束熾熱混沌氣息頃刻之間便將蛟龍首級焚燒殆盡。

  糯瞪大了眼珠子,不解道:“怎么……怎么火能在水上燒啊?水不會是可以滅火的嗎?”

  劉景濁淡淡然一笑,取出酒葫蘆抿了一口酒,幾天沒喝,真是有點兒想了。

  “雖說水能滅火,但當火焰強大到了一定程度,水也就滅不了了。”

  現如今劉景濁不太喜歡用分身,因為不太用得著了。從前喜歡用,理由再簡單不過了,就是境界不夠。現在嘛……某人覺得天底下能跟他交手的,撐死了也就是一手之數。

  是交手,不是贏。

  劉景濁緩緩起身,微笑道:“得了,走吧,他也去了巴郡,咱們迎頭趕上,瞧瞧他到底有什么過不去的事兒。”

  兩日之后,一場春雨中,三人各自披著蓑衣戴著斗笠,進了巴郡治所。兩水匯合之處,應該是太守府了

  此地常有大霧,今日小雨,自然也差不多。

  倒是沒有后世渝州那般熱鬧但劉景濁還是覺得挺不錯的。

  沿著江水往上些有個地方,是個姑娘的家鄉。若后世也過去幾十年了,想必他也有了兒孫后代,過得會相當不錯的。

  糯湊上去問了句:“先生怎么啦?”

  劉景在搖了搖頭,微笑道:“就是有些感慨,到過的地方太多,每次重來都能想到一些往事,只是有些往事,注定想得到摸不到,空傷懷罷了。”

  說話時,劉景濁拎著酒壺,就蹲在江畔,目不轉睛。

  細雨綿綿,也不知道為什么,糯忽然覺得,先生好孤獨。

  少女走過去,蹲在先生身邊,略微壓了壓聲音,問道:“先生在故鄉都沒有想念誰,現在忽然想起誰了嗎?”

  黑衣少年也往前走了幾步,蹲下說道:“怎么可能不想念誰,上了那座山之后,你見先生離開過海棠樹幾次?”

  劉景濁往左看了看,是個丫頭。又往右瞧了瞧,是個小子。

  他抿了一口酒,微笑道:“其實我有三個徒弟,大弟子叫做白小豆。”

  他伸手按了按,“這么點兒高的時候就跟著我了,跟你們一樣,學拳學劍,還學讀書認字。結果后來我出去了一趟,再回去,她就跟你們一樣高了。”

  糯呢喃一句:“那先生肯定覺得很可惜吧?”

  驚則是說道:“可是人總會長大。”

  劉景濁又是一笑,“二弟子叫姜柚,也是個丫頭,認識的時候,比你們大幾歲。那丫頭可不讓人省心,所以她吃飯必須自己做,想要什么都得自己干活兒來換。教了好幾年,終于是有點兒改變了。”

  糯問道:“全是姑娘啊?三弟子呢?”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呢喃道:“三弟子,叫做楚廉。我在一處地方戍邊之時,他就住在我院子里,掃了好幾年的地才讓他拜師的。”

  驚沉默了許久,這才問了句:“先生為什么不去找他們呢?”

  這個問題,劉景濁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如何作答。

  為什么不去找?因為……我離他們,幾萬年遠呢。

  結果糯忽然問了句:“那先生這么大歲數了,也沒找個媳婦兒嗎?”

  劉景濁哈哈一笑,“有個未過門的,也離得太遠,一時半會找不到。”

  少女哦了一聲,再不說話,就陪著先生淋雨看水。

  驚抱著自個兒的漆黑長劍,也望著江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人蹲成一排,遠遠看去,就像是個大鴨子領著兩只小鴨子。

  雨越下越大,劉景濁也沒有離開的意思,而前方江面,有一艘小舟破開濃霧,緩緩駛來。

  明明在湍急江水之中,卻不見其受絲毫影響。

  這次驚跟糯都學聰明,驚皺著眉頭問道:“奔著咱們來的嗎?”

  劉景濁點了點頭,“估計是,是有人追殺李潮人,他本不想顯露修為,但在閬水還是現出真正身份了。我們跟他待了幾日,故而沾染了他的氣息,以至于被人尋來了。”

  糯問道:“那他著急離開,是不是也是為了不讓我們受難?”

  劉景濁點了點頭,微笑道:“可惜,李潮人小覷了他身上的印記。”

  驚又問道:“先生早就發現了嗎?”

  劉景濁點了點頭,收起酒葫蘆,再次化作文弱書生。

  驚與糯的劍未曾出鞘之前,就是兩把尋常鐵劍。畢竟是歐鈺的手筆,凌霄之下沒人看得出。

  而此時江上,兩個開天門,一個大羅金仙。

  劉景濁也有點兒好奇,這李潮人干了什么?至于讓人派出大羅金仙追殺嗎?

  無論是哪個時代,若凌霄境界是最高,那大羅金仙也就只低一丟丟了,一樣是山巔存在。

  先前與歐鈺閑聊,如今人間,凌霄境界滿打滿算不會超過雙手之數,大羅金仙也就是百余人。這可是中土神洲加上海外四洲,如此廣袤天地,也才百余大羅金仙,分下來,一洲也就是二十出頭。的確是比后世強得多了,但人家天下,可是有凌霄之上的。

  人間再無兩界山后,劉景濁那個之上又上已經變成了之上,但天底下能跟他掰手腕的,也就是天庭當中的雷神火神,流落人間的玄女跟劉小北,還有水神了。

  滿打滿算,也就五人。

  可想而知,一個大羅金仙去追殺李潮人,他是砸了人家炕還是掀了人家瓦?

  船越來越近,此時驚與糯才看清,船頭站著個鶴發童顏的老者,略微靠后,是一男一女,看起來也就是二十出頭。

  只不過,二人都背劍。

  聽聞現世四洲,各有兩位劍道天賦極高的天之驕子,男的是劍子,女子叫越女。與千年前玄女在越國教劍關系不淺。

  不到兩百歲,開天門劍修?就是不曉得是哪州人氏。

  嚯!這李潮人是捅了馬蜂窩了?

  驚一皺眉,“先生,他們好像要上來!”

  劉景濁拍了拍膝蓋,緩緩起身,笑道:“好了,君子所見大水必觀,大水咱們看完了,尋一間客棧,吃火鍋兒去。”

  如今還真有火鍋,只不過是陶罐兒為鍋,叫陶鍋更應景些。

  轉身走了沒幾步,一道劍光掀開濃霧劃破雨珠,飄飄然落在三人前方。

  劉景濁臉上變顏變色,咽下一口唾沫又深吸一口氣。

  “不不不,一定是我眼花了,天底下怎會有人能飛?”

  糯心中一嘆,先生啊先生,你咋不去唱木偶戲呢?

  對面女子面無表情,并指隨手一劃,竟是將閬水江水同時斷流。

  “我只問一遍,見過一個叫做李潮人的男子嗎?”

  某人神色驚駭,趕忙將兩個弟子護在身后,顫聲道:“見……見過,有……事兒?”

  對岸某處山丘,有個手持三尖兩刃刀的男子冷笑一聲,自嘲道:“我這一生,唯獨眼光差極。”

  女子又問:“他人在哪兒?”

  劉景濁一愣,“他沒說啊!”

  女子面無表情,輕輕抬手,伸出一根手指朝前點了點,書生一條臂膀已經與肩頭分離,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殺豬般的叫聲。

  女子冷聲道:“你最好說實話。”

  一條左臂血流如注,讀書人躺在地上,直打滾兒。

  “我……我說你奶奶個腿兒!”

  李潮人長嘆一聲,手持三尖兩刃刀,一步落在雨中。

  “這話我愛聽,可惜了,我還是沒練成鐵石心腸。”

  女子嘴角一挑,瞬間拔劍出鞘,冷冷開口:“東西給我,我饒你不死。”

  李潮人一伸胳膊,手中已經多出來一把漆黑長劍。

  “你說這個?”

  劉景濁眼睛略微瞇起,這把劍,不正是白小豆一趟洞天出來之后,身上多出來的劍嗎?

  又是南贍部洲人。

  「一章寫的我趴在桌上睡著了三次……太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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