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人間最高處 > 第995章 游魂
  千余年前,有個神秘人落在玉京天,十二道人都只覺得那人深不可測,他們連近那人身都做不到。

  劉景濁臨行前與陸吾說道,天穹煉成需要些時日,但落下,或許需要殘存于世間的凌霄修士都把命拿出來,包括那位顏夫子。

  此后天下,再想破境凌霄,難度不亞于從前破境神明了。

  后世神明境界只會存在于傳說之中。

  劉景濁將那紫氣絞殺殆盡,只留下十萬大山之中的紫氣,后來才去的玉京天。

  再后來,一座天穹正在悄無聲息地形成。

  這千年間,魚竅峽里的周和不顧眾人阻攔,要強行出山,最后被顏夫子與南山大小兩位真人強行拘押,專門建造了一處三字塔。

  囚禁兩百年后,便將去帶回了魚竅峽。

  還有一位僧人擾亂幽都,閻君戰死,酆都羅山脫離幽都,地府一分為二。那僧人被關了兩百年,之后便不知所蹤。

  之后果然有妖族起事,玉京天的玄巖領頭,強行將妖族鎮壓,殺妖數十萬,隨后便有了一條流放之路,將起事妖族流放去往八荒。

  有個領頭起事的青鵬,被關押在三字塔百年,出來之后,他自裁于三字塔下。

  中土的第二個大王朝,也在這千年間形成,初代皇帝起事之時,手持赤霄斬殺白帝。故而這座王朝,為火運,獨尊儒術。只可惜,此儒非彼儒。

  但王朝極其短暫,中間有人稱白帝之后,篡權改為新朝。但很快就出了個天眷之人撥亂反正,延續國祚。

  數百年后,人間再次大亂。

  有個道人一身黃衣,手持太平真經創建太平道,自稱太平道主,要了結這混亂世道。

  于是頭系黃巾的太平教眾,在甲子年揭竿而起。

  說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可惜他還是很快就被鎮壓,一場轟轟烈烈的起義,因為人心貪念而散。

  道主臨行之前,說了一句話。

  如此人間,不要也罷。

  千年已過,玉京天上那人已經完全消失。

  陸吾與顏夫子登上玉京天,十二樓聳立,天門高掛。

  陸吾看著那方隨時可以拿去用的天穹與糯的斷劍,呢喃道:“玄巖小子與我不能去,你棲客山傳人,選好了沒有?”

  老夫子笑道:“當然選好了,不就是你推薦我的季農嗎?”

  此時此刻,幾道身影齊至。

  是這座天下僅剩的凌霄修士。

  陸吾沉默許久,呢喃道:“那位前輩十萬年前便在人間,如今以十萬年修為道化天穹,諸位……”

  顏夫子眼前一亮,笑罵道:“你這家伙,原來是那位前輩,這個你瞞著作甚?”

  趙白鹿與那云夢大妖笑了笑,前者說道:“我趙氏一族如今可興旺,我這個老祖死了,后人敗家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也有人說道:“沒死在當年伐天,茍活千余年,也差不多了。總得為這人世間做點什么的。”

  陸吾苦笑一聲,抱拳道:“我不能去,愧對諸位了。”

  趙白鹿往人間看了一眼,呢喃道:“最悔年少時背刺我的好哥哥,現在總算可以還情了。”

  話鋒一轉,趙白鹿沉聲道:“諸位,為此人間而死,死得其所。”

  玄巖牽頭,十二道人沖著那一一盤坐的前輩們,稽首。

  無人知曉,一道背著八棱鐵劍的游魂,如今正游歷于世間。

  此時此刻,一股子無名大風,將他刮去了斗寒仙劍洲。

  正好瞧見個年輕人站在一處山巔。

  年輕人自言自語:“如此世道,終要有個人撥亂反正,我黃文,要救天下于水火之中!”

  迷迷糊糊的虛影呢喃一句:“黃文?糴糶門?”

  年輕人猛地回頭,“誰在那里?”

  可一股子風起來,虛影立時消散,黃文視線所至空無一物。

  劉景濁不知自己該去何方,去往何方也由不得他自己。況且,他此時整個人是懵懂、迷糊的。他時不時竟會忘記自己是誰。

  很快,天穹落成,九洲與八荒以及天外,自此便阻隔開來,人間修士再無踏上凌霄境界的可能,就連僅剩的靈炆,也不得不跌境至大羅金仙。

  這座天穹之下,煉氣士再想幾十歲便是合道修士,幾百歲便能開天門,純純奢望了。

  慢慢地,開天門之上是什么境界都已無人知曉。

  人間再無凌霄境,自此不與神洲通。

  就像是睡了一覺,虛影愈發透明,但劉景濁迷迷糊糊之中,瞧見個女子提劍上離洲,斬殺了黃文,隨后散道離洲。

  之后便有個姓鄭的年輕人得到一樁大機緣,后沖上玉京天,打穿十二樓。

  今夕是何年?劉景濁并不知道。

  春夏秋冬四時風起,他各在南北西東。

  他哪里知道,九洲各有了大王朝,酆都羅山在北海運轉九洲輪回,有個少年人重回風泉鎮,依舊是個孤兒。

  這日虛影落在風泉鎮外,有個自南陽郡陳國武平縣而來的太守,打退了西邊兒叛軍,帶著附近百姓,要碎八卦石。

  八卦石碎后,洞天落地與外界相連,太守被革職返鄉,扶舟縣數萬人舉著火把送太守。

  有個少年人沖上去對著抬手說道,害他丟了太守,將來還他三獨坐。

  洞天落地之時,有個不知何時復蘇的家伙,帶著一頭通天犀,將青泥河一分為二扛去了神鹿洲。之后那青年人便操控靈犀,在神鹿洲大地,硬生生鑿出來了一條靈犀江。

  恍惚中,劉景濁瞧見一個少年人拉著病入膏肓的周先生離開了風泉鎮。他聽說長沙郡的張機張太守是當世大醫,曾寫下《傷寒論》,便要帶著周先生去南邊兒求醫。

  后來也沒被風刮走,但劉景濁就是知道了,那位虞太守如愿成為司隸校尉,后來官職尚書令。

  然后就瞧見一處地方,有個少年人跟著神仙姐姐修煉。

  不知多久沒開口的虛影呢喃自語:“賊丫頭。”

  一閉眼一睜眼,曾經風泉鎮走出的少年,已經成了青年人,背著一把八棱鐵劍,目視左元放。

  劉景濁再次呢喃:“爹?還有漁子?”

  只聽見劉顧舟說了句:“元放,其實可以選的。”

  可左元放苦笑一聲,自己封印了自己的記憶。

  劉顧舟見狀,搖了搖頭,對著還未走遠的陸青兒說道:“別失望。”

  一道虛空裂縫出現,陸青兒面無表情。

  與此同時,青鸞洲以東,那座天穹被人以一身修為撕開裂縫,妖族大舉攻來,半洲淪陷。

  棲客山的季農與那位又活一世的僧人,以及一位道士,三人東去。人間大批修士也加入戰場,很快海上有了一座拒妖島。

  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久,劉景濁猛地清醒了過來,再看時,已經在一處大河之畔。

  正是靈犀江邊。

  不知為何,劉景濁變得極其清醒,但他的身形,幾近消散。

  河邊有一對夫婦,男子正是操縱靈犀開辟靈犀江的那人,且……這不是當年天庭那位自削神籍的東方大帝嗎?

  懷里孩子……是龍丘灑灑?

  只聽見婦人說道:“我會將她先藏起來,讓她暫時不能生長,待日后我姐姐成親了,讓這丫頭做我姐姐的孩子。”

  這……灑灑是當年那位青帝的孩子?

  怪不得!怪不得她的本源能給百花養料!

  此時那男子苦笑一聲:“對不住,我命不久矣。”

  女子微微一笑,“我陪你啊!”

  又是一陣大風吹過,劉景濁以前一黑,睜眼時才發現,已在一處大河邊緣。

  河邊有兩只小螃蟹,橫著走。

  螃蟹瞪大了眼珠子,呀!劍仙哎?

  劉景濁下意識問道:“你們有名字嗎?”

  兩只尚未修煉完整的螃蟹精被嚇一大跳,先后跳入水中。

  劉景濁啞然失笑,轉頭看了看,遠處有個杏花庵。

  他指著其中一只螃蟹說道:“你,就叫文德吧。他,叫潘海。”

  也是此時,北境海域一整晃蕩,是白小粥要醒來了。

  但有個中年人居然強行將要復蘇的白小粥壓了下去,劉景濁眼睛微微瞇起,一劍斬出,便將那老者打了個半死。

  此時此刻,劉景濁詫異道:“竟然真能傷人?”

  后知后覺,他苦笑一聲:“原來是回光返照。”

  風再起時,劉景濁便瞧見自己的父親提著劍,滿天下去找尋合道修士,求他們共建人間最高處。

  可惜無果。

  后來有個姑娘提劍入長安,將長劍埋在一處院子里,成了皇后。

  劉景濁眼眶一下子濕潤了起來,可下一刻,他瞧見劉顧舟與許經由站在一塊兒,許經由淚眼婆娑,跪地喊了一聲師父。

  許經由連磕三個響頭,沉聲道:“師父放心,我一定會幫小師弟的。”

  劉景濁嘁了一聲,嘟囔道:“求你別幫。”

  可劉顧舟出門之后,徑直去了潼谷關,邀請劉小北擔任秋官。

  劉小北則是問了句:“想起從前之事了?”

  劉顧舟只是說道:“想起來了,我也知道他是誰了,幫個忙,行嗎?”

  之后,劉景濁便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了。

  迷糊之中,風再起,他到了一處濱海院子,劉顧舟在院外種下一棵樹,是含桃樹。

  片刻之后,院中有嬰兒涕聲傳來。

  劉顧舟手持獨木舟,笑盈盈看向天幕。

  “蕎兒,咱們的兒子就叫景濁吧。”

  劉景濁走去屋中,與初至人間的自己對視一眼,笑容滿面。

  海風襲來,虛影煙消云散。

  此是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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