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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五八話火災現場

    “都給我跟上來,都他媽的快點……”荊棘竟然罵了起來。

    竟然能讓一向沉穩鎮定的荊棘慌張到如此程度,可想夜總會里到底有多么可怕的威脅,畢竟荊棘這種天塌下來都不帶眨一下眼皮的人,是不可能如此輕易的便露出如此慌張神色的。

    眾人心頭都被荊棘給抹上了一層疑惑,不明白這夜總會里面到底有什么。

    荊棘帶著眾人鉆入了旁邊那條完全被黑暗占據的小胡同內,然后命令眾人:“趴下,都給我趴下。”

    聽她這么一說,黑暗中刷刷刷刷響起匍匐在地的聲音。他們相信荊棘,他的命令絕對對他們有利。

    轟隆,轟隆。

    在手臂接觸地面的瞬間,晴天一聲大霹靂,夜總會的方向,竟然沖天而起一股大火苗,好像有一只火箭從里面發射升空一般形成了一個大蘑菇云。

    還未等他們看清楚,那蘑菇云產生的空氣沖擊波竟然波及到了眼前,強大的力量生硬的撕扯著他們的身體,好像要把他們從地面掀起來一樣。

    幸虧他們的手臂牢牢抓住地面,否則早就隨著這一陣空氣飛到半空,然后任憑空氣將他們的身體撕碎。

    轟隆隆,轟隆隆。

    一聲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接二連三的從夜總會的方向炸響,同時一波波的空氣振動波想要掀翻他們的身體,但是并未得逞。

    此刻他們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將自己牢固的固定在地面上,若是稍微有一絲粗心大意,那么將會化為一陣煙灰,隨風飄散。

    轟隆的爆炸聲讓他們的耳朵里面充斥著滿滿的噪音,任憑他們如何的想要驅逐掉這些讓他們腦子渾濁的噪音,都無濟于事。

    不知道在這種情境中堅持了多久,當最后終于是聽不到那要撕碎身體的聲音后,才一個個的從地面爬起來。

    此刻,他們一個個全都變成灰人了,全身上下全都是土灰,夜總會的爆炸產生的碎屑,即便只有一小部分的落到這個地方,不過依舊將他們完全的覆蓋住了。

    “咳咳,咳咳。”尹琿咳嗽了兩聲,吐了一口濃痰,清理了一下口腔,這才敢捂著嘴開口道:“這……這是被陰陽師安排的定時炸彈?”

    荊棘點點頭,然后看了看被炸成一座廢墟的夜總會,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道:“好了,今天的勝負已經見分曉。”

    “見分曉?咱們還沒有真正交手啊?”柯南道爾一臉不甘心的湊上去:“走,咱們現在還有機會。”

    “站住。”看柯南道爾要往夜總會走過去,尹琿一聲令下喊住了她:“不行,你不能去。”

    “尹琿,鳥鳥大師和道姑還在里面,現在去救他們還來得及。”柯南道爾聲音帶著哭腔,她最希望的是尹琿能站在自己這邊支持她,他怎么忍心眼睜睜的看著合作了十幾年的同事就這樣死去呢?

    “柯南道爾,你醒醒吧,既然他們有能力讓這么多人中蠱,并且在如此縝密的夜總會里布置下炸彈,那么他們的威力足以把我們所有人都炸成碎片。鳥鳥大師和稻谷……好了,你要接受事實。”尹琿湊上去,用力的搖晃著她的胳膊,好像這樣就能把她從沉迷中晃醒一樣。

    “尹琿……你……太讓我失望了。”柯南道爾好像發怒的獅子一樣甩開了尹琿的手臂,然后轉身準備去夜總會的廢墟里面搜尋兩人的身影。

    “你聽我說,你這樣去明擺著是去送死。”尹琿顧不上柯南道爾的反抗,一把抓住她細嫩的胳膊。

    一個堅硬的東西,咯了他的手一下。

    “嘶。”因為疼痛,柯南道爾倒吸了一口涼氣,渾身顫抖了一下。

    “怎么了?”顧不上許多,尹琿一咬牙,刺啦一聲撕開袖子。

    一塊玻璃碎片穿透衣服,扎入了胳膊的肉里,鮮血正往外涌。

    “你受傷了,怎么不早說。”尹琿一副責備的語氣,然后強硬的將柯南道爾拉入懷中,用身體固定住她,不讓他動彈道:“你們還愣著干什么,趕快幫忙止血啊。”

    手術刀黃鶴樓兩人這才從剛才的驚詫中反應過來,湊上去,一個拿繃帶止血,一邊掐住手臂處,壓住血管。

    熊熊大火,照亮了這個小胡同,黑暗被徹底的驅逐了。

    不過仍舊有一個地方,被斷壁殘垣給遮擋住了一個暗影。荊棘正安詳的端坐在里面,好像仙女一樣。

    看著幾人手忙腳亂的收拾著柯南道爾的傷口,她笑了,笑的那么璀璨,夾雜著淡淡的哀傷。

    從尹琿等人的方向望過去,他們是看不到荊棘的悲傷表情的。

    荊棘的左手輕輕撩開右手臂的袖子,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呈現在面前,鮮血順著纖長的手臂緩緩流下來,滴答滴答的輕微的響,混雜著眼淚落地的聲音。

    不過這輕微的聲音在大火燎原一般的噼里啪啦聲音中顯得微不足道,沒人注意到。

    荊棘還清楚的記得,在剛才趴倒在地的瞬間,一個陰陽師正從爆炸的夜總會的頂層飛起來,同時扔出了一把類似于刀片的閃閃發亮的東西,目標直指尹琿的腦門兒。

    速度太快,容不得她反應。幾乎是下意識的,她伸出胳膊去阻擋。那刀片從胳膊上劃過,終于改變了軌跡,最后深深地鉆入了水泥墻面里。

    剛才那驚險的一幕還在腦海中上演,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視別人生命如草芥的自己,怎么會冒著生命危險替別人擋一刀呢?

    她一邊看著柯南道爾乖巧的趴在尹琿懷中,被手下七手八腳的處理著傷口,一邊獨自收拾著自己的傷口。

    一滴咸澀的淚水,輕輕的滴入了嘴中,他輕輕的舔了一下,有些發苦。

    “這是怎么回事?這液體是什么?”荊棘停住包扎傷口的手,輕輕的擦拭了一下。

    “領隊?領隊在哪?”黃鶴樓清點人數的時候,卻忽然發現荊棘不在身邊,心咯噔跳了一下。

    “我在這。”荊棘忙回答,慌亂的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從角落里走出來。

    “哦,我還認為你去夜總會的廢墟里面了呢。”黃鶴樓看到荊棘,這才放下心來。

    “對了,你的助手老毛呢?怎么不見他的身影?”荊棘一愣,這才想起來,一向和自己形影不離的助手老毛,在剛才對付幾個保安蠱蟲的時候,竟然神秘的失蹤了。

    “難道是……老毛還留在夜總會里面?”荊棘的目光最后射向了夜總會的廢墟,看著那冒著陣陣青煙的狼藉,冷冰冰道:“現在我命令你們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誰若是敢違抗命令,格殺勿論。”

    “哼,真是一個冰塊,自己最親密的朋友死在廢墟里面,連給個悲傷的表情都感覺是浪費。”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柯南道爾竟然憤憤的說了一句。

    “記大過一次。”荊棘冷冰冰的語調喊了一聲,同時背靠在墻壁上氣喘吁吁。

    他感覺自己的后背沉甸甸的,好像背負著千斤重的東西,連喘氣都沒有那么自由了。

    “陰陽師肯定是在附近埋伏好了,只等著我們進去,他們這是準備甕中捉鱉,我們不要感情用事。”尹琿明白荊棘的考慮,不無道理。

    柯南道爾也就這么一個毛病,重感情,經常性的被感情沖破頭腦,也是荊棘對他這個小組組長的顧慮之一。

    領導者,必須有當斷則斷的氣度,不能被感情給迷了頭腦,而尹琿在這方面則做的很好。

    其余人都不說話,只是呆呆的尋找好各自的隱蔽點。

    現在敵在暗 在敵在暗我在明,行動起來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而且依據現在的形勢判斷,鳥鳥大師和道姑以及老毛很可能已經喪身火海,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陰陽師已經勝利了,他們再繼續反抗也只能是做無謂的犧牲而已。

    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等待天亮。

    一夜,他們都處在極限的危機感之中,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唯恐來無影去無蹤的陰陽師會從某個角落里鉆出來。

    心頭一直裝著慢慢的悲哀傷心,雖然他們還未親眼看到鳥鳥大師和道姑慘死夜總會的情形,不過這件事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在最后一刻,鳥鳥大師終于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其實,他愿意陪道姑一起死。

    這已經足夠了,不用過多的言語表白,即便以前有不少的誤會,即便以前兩人有著許多的仇恨,不過在最后陪她一起殞命的瞬間,所有的誤會和仇恨全都化為了美麗的愛情。

    這種偉大的愛情,催人淚下。

    胳膊上的疼痛,讓她一次次的窒息,不過她還是咬牙堅挺過來了,額頭上冒出的一層汗水流入眼里,酸澀無比,不過她用力的眨眼皮,還是沒能讓那一滴淚水落下來。

    柯南道爾過度勞累的身體有些垮掉了,倒在尹琿溫暖的懷抱中安心歇息。

    特種兵魁梧的身體在最前面,炯炯有神的盯著前方,若是有敵人逼上來,他會第一個阻擋住。

    狙擊手躲在暗暗的角落里,隨時準備喂敵人子彈吃。

    手術刀和爆破手黃鶴樓三個人則是背靠背的斜倚在一塊打坐,警惕的看著四周,陰陽師發現他們的瞬間,就會提醒大家。

    提心吊膽的過了一夜,等到傳來雞鳴聲之后,尹琿才長長的舒了口氣,輕輕的喚醒倒在懷中的柯南道爾,換了一個姿勢。

    為了不弄醒柯南道爾,他一個姿勢堅持了一整晚,弄得現在全身發麻。

    稍微活動了一下,總算是感覺渾身有點力氣了。

    東方,魚肚白逐漸的顯露而出,太陽升起還有一段時間,他們依舊不敢有所行動,對手不可能就如此輕易離去。

    又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夜總會的火災總算是招來了消防隊。警笛聲響起,幾人才算是徹底的放下心來。

    就算對方實力在強悍,也不可能明目張膽的暴露在如此眾多的群眾眼下。否則圍觀群眾的吐沫星子也能把他們給淹死。

    “咱們走吧。”荊棘開口,然后從暗影處走了出來。

    一晚上的低溫,讓她的肌膚凍得有些發紫,她雙手捂著肩膀,看著忙碌的消防車,臉上才顯露出絲毫的疲憊感。

    “走吧。”尹琿看著仍舊蹲在地上的柯南道爾,輕輕的將他扶起來。

    跟在荊棘身后,眾人走向了消防車。隨車的醫生在知道幾人身份之后,好像見到親爹一樣手忙腳亂的收拾起傷口來。

    透過救護車的車窗,勉強能看到竄出半空三丈的火苗子以及迎面而上的水柱,水火不容,高溫的烈火遇到涼水所產生的輕微爆炸,冒出的滾滾濃煙也化為一個巨大的怪物,在半空張牙舞爪,將救護車包裹。

    躺在擔架上,尹琿才感覺到渾身上下透出的疲憊,意識越來越模糊,最后竟然昏沉入眠。

    夜總會的廢墟之上,幾十個消防員正端著水槍滅火。隨著火勢越來越小,隊長一聲令下,救生員嗷嗷的沖上去,開始進行搶救。

    盡管他們心中明白,能在如此奇大的火災中幸存下來,可能性幾乎為零,但他們還是有模有樣的搜尋著,做做樣子給周圍的群眾看。

    一個年輕的救生員穿著新鮮的救生員衣服,在廢墟中胡亂的扒拉著,他最害怕的便是在手下會忽然出現一具尸體。

    從小生活在和平年代,哪見過尸體,以前參加工作的時候也就是想在隊伍里混混而已,哪想到第一次參加任務竟然是直接的和尸體接觸。

    嘩啦啦,嘩啦啦,他忍住喉嚨處一次次想沖出來的食物,半閉著眼睛扒開一個個的黑色廢墟。

    一個有些發白的東西出現在面前,在黑色的廢墟里面很是顯眼,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便伸手準備將那東西拿起來細細觀察。

    或許那時什么人遺落的黃金或者貴重物品呢。

    但是沒想到那東西堅固的很,牢牢的被固定在地上,任憑他用力的拉扯也無法將他從里面拉出來。

    “奇怪了,這到底是什么玩意兒?”他慢慢的探手上去,忘記了恐懼,深呼吸一口氣,憋著吃奶的勁用力一拉。

    咔嚓一聲,白色的東西終于斷裂了,他帶著勝利者的姿態舉起手臂,端詳那件好容易才被拿出來的骨頭。

    骨頭,人小手臂的骨頭,上面似乎還帶著一些腐爛不堪的肉以及一些被烤焦的小蟲。

    “啊,骨頭,骨頭……”他瘋了一般將手中的骨頭給丟了出去。

    骨頭隨著他一用力,從手上甩了出去,不過一滴濃濃的液體從骨頭上面的腐肉滴落到他眼睛。

    針扎一樣的疼痛從眼睛處傳來,痛得他倒吸一口涼氣,然后用手捂住眼睛。

    但是痛苦竟然加倍的蔓延開來,就好像是洪水泛濫一樣。

    “怎么回事?這是怎么了?”那個年輕的消防員心中驚慌,用手捂著腦袋啊啊亂叫。

    一個圓鼓鼓的東西忽然從眼睛里面滾落出來,落到手上。

    他愣了一下,然后輕輕的將手從眼睛上挪開。

    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帶著濃密的鮮血,黑白分明的眼珠還在動來動去。

    竟然是他的眼睛。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年輕消防員大吼大叫起來,痛的在地上打滾。他感覺眼眶處有幾百只小蟲子在撕咬著他的肌肉,要把它全部的給吞噬掉。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隊長注意到在地上打滾的消防員,忙跑上來,問道。

    但是消防員只顧著痛苦地在地上滾來滾去,哪有精力回答他啊。

    “來人,快點把他送到救護車上去。”隊長忙下命令,他的心里飄過一絲不祥的預感,感覺這個年輕的消防員肯定是被什么東西給傷到了。

    “走,走,把他抬到車上去吧。”一個虎背熊腰的壯年大漢叫上另一個同伴,然后走上來要抬起他。

    兩個大漢手忙腳亂的抓住他的雙手雙腳,開始往救護車上抬。

    啊!

    隨著那個年輕消防員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捂住臉的雙手從臉上徐徐放下來。

    面部五官全都被密密麻麻的蛆蟲占據,眼眶處是兩個黝黑的洞,四周爬滿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蟲,整張臉上,看不到一點好皮膚,全都被蟲子給咬的糜爛,血肉模糊,黃水直流。

    “啊!”兩個中年大漢也被年輕人如此的一副模樣給嚇到了,尖叫一聲,紛紛撒開了手。

    年輕人的身體從半空緩緩墜落下去。

    咔嚓一聲脆響,緊接著是噗嗤一聲,鮮血好像噴泉一般從心臟里飛濺出來,一個削的尖銳的木樁子從胸口處探了出來。

    剛才年輕人的心臟位置,正好是落到了木樁子上。

    “這……這是怎么回事……”經驗老道的隊長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嚇得連連倒退了幾步,并且打開了擴音器大聲地喊了起來:“全體給我集合,不要砰現場的任何東西,迅速撤離,馬上撤退到這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