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之后，他們的攻城器械被毀了大半，攻城戰短時間內是無法開啟了。
袁紹此刻關心的是，他該如何破解敵方無處不在的細作。總不能每次一開戰，己方斥候就被屠戮殆盡，讓他成為一個瞎子吧？
這仗還怎么打！
田豐沉思片刻，答道：“可嘗試多派出斥候，并嚴令歸營時間。一旦逾時未歸，便讓全軍戒備。”
只是這種方法十分被動，這么做的話，他們會一直處于被動狀態。
“難道除此之外就別無他法了嗎？”袁紹顯然對這個策略不滿意，被動的獲取情報會錯失先機。
田豐搖頭，示意當下唯有此法。
這是他的本性，袁紹也了解這一點，但心中卻還是不由自主生出怒意。
這便是人性，盡管知道這是性格使然，卻很難做到理解。
一旁的沮授急忙補充道：“當前唯有以此法應對，不過今后主公或可效彷劉備，也組建一支專事刺探情報的隊伍。”
他很認可田豐的智慧，卻很難認可其性情，為人處世，言行舉止亦是身為謀士的必備技能。
如果一直惹怒君主，哪怕能力再出眾，君臣之情恐怕也無法長久。
然而他勸了好多次，田豐卻依舊我行我素，這人有著自己的理念。
我行得正，坐得端，相信主公絕非狹隘之人。
卻從未想過，泥人還有火呢，哪怕是賢良的君主，當積攢的怨氣達到某種地步后，也會爆發出來的。
不過袁紹此時還沒到爆發的時候，他環視眾人，詢問道：“諸位以為，該如何破解敵軍這掎角之勢？”
眾人沉默片刻后，由許攸率先發聲。
“稟主公，現如今我軍兵力優勢已經不大，要想徹底占據并州全境，增兵已是必然。”
如今并州守軍有四萬，他們只有六萬，這種優勢若是正面交戰還好，如果是攻城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袁紹點了點頭，隨即說道：“我這便傳信給韓馥，讓他再派三萬援軍前來。”
就這樣，并州方面的局勢陷入了僵持。
……
與此同時，劉備的六萬大軍也抵達虎牢關，曹操袁術組成的聯軍也陷入了對峙。
深夜，曹操正與袁術商議戰事。
雙方一眾文武數十人并未在中軍大帳內，而是來到帳前的一片空地上。而在眾人簇擁的中心，是一具已然有些殘破的重甲。
這是鐵浮屠的盔甲，由董卓送來的，是之前大戰中為數不多的繳獲，而且并不完整。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董卓希望曹操和袁術擊敗劉備，因為這是最符合他利益的結果，故而在情報方面可謂不遺余力。
經由董卓派來的使者拼接，以曹仁為活靶，一個鐵浮屠將士的形象被成功塑造。
“好一個重甲騎兵，人馬俱裝甲，難怪劉備能屢戰屢勝。”
“如此強軍實在難以抵擋！”
“這樣的軍隊，我等究竟該如何破解？”
……
眾人圍著曹仁議論紛紛，苦思冥想破解之法。
就在這時，曹仁開口了。
“這鎧甲十分沉重，即使是我披著，恐怕也無法久戰。”
這番話給眾人提了個醒。
仔細一看，這鎧甲的厚重，嚴密程度比將軍們的盔甲更勝一籌。這樣的盔甲，將軍穿了尚且不能持久，何況是普通將士？
曹操臉色凝重的看向董卓派來的使者，詢問道：“當初交戰之時，劉備的這支騎兵可曾久戰？”
使者聞言沉思片刻，繼而點頭道：“曹公所言甚是，當初劉備的這支鐵騎破陣之后，便沒再繼續追擊。”
如此一來，這個說法成立。
可是眾人的臉色卻絲毫沒有舒緩，因為即使不能久戰，這種身披重甲的騎兵也足以在短時間內鑿穿他們的軍陣，他們的難題依舊沒有解決。
通常來說，步軍克制騎兵的方法是以盾兵在前，弓兵在后，用弓弩殺傷敵騎，以盾兵構筑堅墻抵擋騎兵攻勢。
然而面對這種人馬俱裝甲的騎兵，弓弩能造成的殺傷已經微乎其微，盾兵只怕也是擋不住這種沖擊力。
也難怪強悍如西涼軍，也被一戰擊潰，這樣的騎兵的確所向披靡。
荀攸沉吟道：“或可使用勾鐮槍應對。”說完渡步上前，伸手指向馬腿。
眾人頓時恍然，馬腿沒有防護，只需要勾斷馬腿，這個騎兵基本上就廢了，只能當做是重甲步軍來用，遠沒有策馬時的沖擊力。
興許在落馬之后，這個戰士就再也起不來了。
袁術聽到這個建議，當即果斷道：“來人，即刻傳信，讓軍械司打造三萬桿勾鐮槍。”
“喏。”
曹操聞言眼中露出一絲艷羨，心中暗自感嘆，這袁公路前世今生都這般財大氣粗，南陽不愧是龍興之地，袁氏也不愧是四世三公。
這要是他的兗州，打造三萬桿勾鐮槍非得財政大出血不可。
戲忠也開口道：“騎兵本是以機動性見長，披上重甲之后，速度應該會變慢許多。若是面對輕騎，這種重甲騎兵是追不上的。”
眾人雖然覺得此言有理，但是在他們這些中原軍隊中，騎兵占比例遠不如邊關，更別說全軍都是騎兵。
重甲騎兵就是跑得再慢，也不至于比不上步兵。
戲忠語氣頓了頓，又看向董卓派來的使者：“可知這種騎兵是何人所創？”
“據俘虜的敵軍將士所言，這種騎兵是郭嘉提出來的。”
郭嘉。
。
戲忠心下一嘆，自己終究是比不上這人。他只能出謀劃策，對方甚至能練兵。
殊不知，一旁的曹操已經瞪大雙眼，一臉難以置信。
竟是奉孝所創么？
那……為何前世不見他提出？
難道說，他對劉備才是毫無保留，對自己始終留著一手么？
嗚呼哀哉！
曹操只覺得胸口憋著一團火，有種想吐血的沖動。
他前世雖有虎豹騎，卻也只是防護比普通騎兵更優良，騎射功夫更出眾罷了，破陣能力遠遠比不上這種重騎。
郭嘉本尊若是聽到這話恐怕要大呼冤枉，嘉對曹公情深意切，奈何不像這廝有“掛”。
這時袁術說道：“歸根究底，我們還是沒找到破解這種騎兵的辦法。”
勾鐮槍短時間內無法打造完成，步軍擋不住敵方鐵騎，這仗還怎么打？
也難怪劉備敢三線作戰，照眼下這趨勢，他們別說攻破虎牢關，正面野外作戰也沒勝算。
曹操與袁術俱是暗自下定決心，回去之后也要組建這種重甲鐵騎，若有五千重騎，他非得天下無敵不可。
然而當后面他知道這種兵種的造價后，數量卻是一減再減，同時暗自滴咕，劉備這窮鬼當年是怎么養得起這種騎兵的？
言歸正傳。
荀攸搖頭道：“其實也并非全無破解之法。”
曹操目光微閃，好似猜到了他的說法。
“公達請講。”袁術一邊舉手示意，同時暗自在心中自語：荀氏兩位英才為何都沒投他袁氏，難道他就這么不被看好么？
“適才諸君也說了，這種重騎機動性不強，且不能久戰。如果派大股身披重甲的步軍狙擊，直到敵軍力竭，我軍便可化被動為主動。”
荀攸的意思并不難理解，眾人也很快心領神會。
說到底就是送死，用人命構筑防守之墻，等到敵人殺累了，自然而然就沒了破陣能力。
除此之外，袁術的謀士楊弘也提出了挖鴻溝的策略，但是這種辦法有很大的局限性。因為這道鴻溝不僅會阻擋敵軍鐵蹄，也會影響他們推進的腳步，他們總不能一直被動挨打吧？
這是下策，不到不得已的時刻不會用。
此時此刻，虎牢關內的劉備等人也沒閑著，同樣在商議對敵之策。
賈詡今日罕見的沒有躲在人堆后，而是迎著眾人的目光侃侃而談。
“當初主公能輕易擊敗董卓，是因為有著鐵浮屠這一殺手锏。”
“但是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為不為人知。”
“如果在下所料不錯，如今曹操等人應該已經知道了鐵浮屠的存在，甚至開始鉆研破解之法。”
張飛聽完有些納悶：“照軍師的意思，我這鐵浮屠沒用了？”
“自然不是。”
賈詡搖頭道：“他們即便鉆研出破解之法，卻也無法完全化解鐵浮屠的威脅。”
“因為兵法的精髓從來都在用兵之人身上，只要讓他們猜不到鐵浮屠的主攻方向，他們的破解之法便如同虛設，而且還要時刻擔心鐵浮屠的威脅。”
劉備追問道：“軍師的意思是，讓我留著鐵浮屠不用，使曹操與袁術不能變換陣型，時刻束手束腳，對嗎？”
“然也！”
賈詡已經大致了解的鐵浮屠的特性與造價，一旦作戰失利，損失將是巨大的。
而只要留著這個殺手锏，就能隨時隨地給敵軍造成威脅。
“我就不信那曹操和袁術能這么快想出破解之法。”張飛卻不樂意了，因為他是鐵浮屠的主將，照賈詡這策略，豈不是要讓他在后方吃灰嗎？
賈詡笑而不語。
劉備笑道：“翼德若是不愿，可交出鐵浮屠的統率權。”
“云愿代替翼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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