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建筑內蔓延。
警視廳的隊員們已經被逼到了大廳角落。
表層血肉被燒灼至焦黑的無垢之獸紛紛撲了上來。
這些等待多時的怪物們紛紛丟下那篡奪來的槍械，焦黑表皮裂開，露出其下怪異的粉嫩血肉。
這是它們期待的盛宴！
僧我灰揮動右拳，“鐵銃”義體擊發，又將一只無垢之獸攔腰轟成兩截。
這位戰力驚人的巡查部長，今夜站在防線前端，擊退了九次獸群前鋒的進攻。
此刻他的體能再也支撐不住，踉蹌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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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子腦正在發出警報，各處義體狀態也都接近臨界值。
防彈皮膚保護的身軀已經開始向外滲血，皮下組織多有損傷。
然而聽到大廳中央還在響起的怒吼與慘叫，僧我灰頭也不回的喊道：
“把炸藥都丟上去！”
警員們將僅剩的爆破炸藥相繼點燃拋出，又一次成功逼退了惡鬼們的進攻。
隨即七名警員將手里槍械僅剩的幾發彈藥摳出，集中交給了槍法最好的三名同僚。
接著或是抽出冷兵器，或是激活還能使用的近戰義體，來到了僧我灰身邊，組成了一道簡陋的防線。
沒有人再考慮援軍和撤退的問題。
高橋警部還在怪物群中廝殺。
僧我長官承受的壓力也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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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輪到他們了。
一名年輕警員叼著點燃的香煙，瞇著眼睛打量前方正用身體在火焰中鋪開一條道的怪物們，語氣輕佻的道：
“喂，你說咱們落到這幫鬼東西嘴里，還能剩下點零件嗎？”
邊上的同事，正低頭調試著右臂上反應有些遲鈍的義體戰刀，隨口道：
“那你最好期望裝備科那幫官僚沒在義體上克扣，這樣說不定還能撿到點你身上的玩意。”
說著這名警員掏出一把匕首握在左手，在戰刀上用并不規整的筆劃，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北井大河。
正如他說的那樣。
這或許就是他的遺物了。
另一名大塊頭警員聞言低頭看了一眼夾在腋下打空的重機槍，頓時長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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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我沒把這寶貝丟了。從武器庫調這槍的時候，我留的是自己名。”
大塊頭話音剛落下，這群警員竟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喂喂喂，這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嗎？”
“那你最好祈禱這槍被收回的時候沒損壞，不然維修賬單得和你的陣亡通知一起送到家。”
“哦，前提是你那時候的撫恤金沒倒欠。”
“擦，大河你嘴真毒。”
“實話實說而已。誰還有興奮劑，分我一支。”
“最后一支我自己用了。”
“八嘎！就不能給我一個光榮謝幕的機會嗎？”
“小野，來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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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根了，慢點抽。”
警員們望著那相繼從火海中爬出的怪物們，互相調侃，笑著、罵著、卻都默默握緊了手上的武器。
這個時代的警員大多沒什么崇高理想。
相對寬松一點的合同，不錯的收入，以及陣亡后的撫恤。
都是上班打工，掙錢養家，不寒磣。
區別就是，他們要付出自己的一切。
但比起大多數因為合同不得不戰死的警員，這些隨行護衛高橋羽川的小隊成員們，無比灑脫。
街頭的人稱警部為“無底線屠夫”。
廳里的其他長官也畏懼這位不合群的高橋少爺。
只有追隨高橋羽川的他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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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們死在這兒，只要警部還活著，就會安排好他們的后事。
沒有克扣的撫恤，沒有強迫家屬簽下的貸款，也不會因為某位長官的不順心而被污蔑成懦夫和逃兵。
這就夠了。
他們愿意以人的身份，為掩護警部大人而死。
僧我灰伸手撥開了刻意擋在自己面前的大塊頭警員，剛一張嘴卻被煙熏的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而后平靜道：
“跟在我身后。”
“是！長官！”
大廳中央。
高橋羽川低俯身子，避開了襲來的無垢之獸。
他右手撐地，五指扣入地面，暴突的血管驟然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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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黑影瞬間穿過前方阻路的無垢之獸，唯有一道寒光緊緊跟隨在其身側。
下一剎，高橋羽川的身影出現在毒蝎正前方。
年輕警部左手微微一抖，將那粘稠猩紅的血液振落。
身后四頭無垢之獸哀嚎倒地，轉眼化為死寂的黑灰色肉塊。
一擊必殺。
毒蝎不斷后退，借由獸群的掩護，他終于用包裹甲殼的雙手將尾針拔了出來。
那條蝎尾瞬間恢復了靈動，第一時間迎上了正面襲來的高橋羽川。
年輕警部低聲笑著，就像是獵人在享受獵物掙扎的過程。
墨鏡后的雙眼緊盯那條蝎尾，甚至刻意放慢了奔跑速度，
霎時間，恐懼氣息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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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應迅捷的蝎尾一僵。
隨即，高橋羽川到了。
毒蝎眼睜睜看著男人化作一團黑影，瞬息間避開蝎針。
這一次，毒蝎沒有抱頭防御，將一切希望寄托在這條蝎尾上，反而伸手掰開了胸部的甲殼。
兩個黑洞洞的炮口突兀出現，熾熱電漿于其中醞釀。
下一秒，一輪飽和射擊！
電漿四溢，觸之即焚。
南城區霸主毒蝎最擅長的，從來都不是力量。
而是步步為營的陰險算計。
以蝎尾為餌，成功釣住了高橋羽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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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贏了。
只是和方大師談好的訂單，要換個人上交了。
殺了高橋家的人，他也得趕緊跑路了。
就在這時，一抹寒芒突兀出現在毒蝎的視野里。
高橋羽川的聲音，也在毒蝎耳邊響起。
“你破壞了狩獵。”
年輕警部拎起手中頭顱，看著毒蝎那張還來不及做出驚恐表情的臉，嘆了口氣。
“我改主意了。”
語罷，高橋羽川一腳將毒蝎的無頭身軀踢進了電漿。
那條疑似超凡器官的蝎尾還在熾熱電漿中翻滾，猶如垂死掙扎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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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獵人已經失去了興趣。
旋即，高橋羽川抬手摘下墨鏡，并舉起毒蝎的頭顱。
他看向四周的野獸們，眼瞳中再度浮現興奮與嗜血，輕聲道：
“下一個是誰？”
獵人手持獵獲佇立原地，傲視獸群。
上位獵手獨有的生命氣息，正伴隨著獸王的死去，在獸群中飛速蔓延。
難以言喻的恐懼，仿佛重錘一般轟擊在所有無垢之獸身上。
少頃，一只無垢之獸突然轉頭，撞向緊閉的出口。
緊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
決心赴死的警視廳小隊，震驚的看著身邊怪物們紛紛轉頭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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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們趁機攻擊，也沒有絲毫還手的意圖。
地獄的浪潮，退卻了。
“所有人，低頭。”
僧我灰低頭拔掉了刺穿皮膚的觸手，沉聲道：
“不要與警部對視！”
眾人紛紛低頭應諾。
唯有僧我灰暗地里松了口氣，臉上露出疲憊、無奈，卻有些慶幸的笑容。
不愧是警部。
就在小隊眾人死里逃生之際，無垢之獸們終于撞開大門向外逃竄。
而后，僧我灰就聽到了外面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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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組跟我……臥槽，后撤！炮火掩護！炮火掩護！”
俱樂部外，近藤涼介看著涌出的怪物們，只感到手腳冰涼。
旋即，在耳麥的沙沙聲中，被干擾的信號逐漸恢復。
直到頻道響起了令眾人熟悉的冷淡聲音。
“全體都有。陣線后撤，火力壓制。門口方向，三輪炮火，熱熔雷準備。”
此時，恢復常態的高橋羽川重新戴上墨鏡，先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這副衣衫襤褸的模樣，然后對箍在腕部的手環淡定下令道：
“近藤，給我們在后面開個門，再帶套衣服來。”
“是！”
獵人沒了值得狩獵的獵物。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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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
趕緊的。
炸平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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