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塞壬之刃 > 71 安全局的真實
  從上方落下的黑色人影,是一名穿著安全局黑色制服的執法術士,他的手里握著一把鋒利的長劍。

  在執法術士群體里,比起我用的斧類武器,更加普遍的是刀劍武器。例如青鳥就愛用雷電劍,列缺在當初突襲白駒時用的也是大劍,劍齒用的也是家族傳承的長劍。沒有武器的執法術士還可以向安全局申請制式武器,那制式武器也是刀劍。

  而雖然又是執法術士又使劍,但這個人不是劍齒。

  此刻現身的是個陌生的執法術士,他的斬擊即將落到惡魔的頭頂。而惡魔卻敏銳地覺察到了這記偷襲,動作敏捷地向前一撲,竟在千鈞一發之際逃過一死。

  雖然那些霧之惡魔的觸須過去在我手下好像毫無反抗之力,殺起來也是成批成批地殺,但那只是對我而言。對于普通的術士來說,這種惡魔知覺敏銳、反應靈活、動作迅猛,稍不留神就會被其還以痛擊,甚至丟掉性命,是必須全力以赴對待的敵人。

  好在就我觀察,這個陌生的執法術士身手還算可以,應當能夠比較輕松地收拾掉這頭惡魔。他肯定是隸屬于天河市安全局,既然有他在場,那么我作為外地人就在這里看著他履行職責吧。如果他有危險,我再出手也不遲。獵手似乎也有相同看法,冷靜地觀望起來。

  而惡魔盡管逃過一死,卻連甲殼帶血肉地被削掉了一大塊身體。只是惡魔基本上都有著宛如蟑螂般的生命力,它在受創之后動作速度依舊不減,沖入了旁邊的胡同里,看來是要逃出此地。

  執法術士見此,便一馬當先地追逐上去。我立刻尾隨在后,而獵手則撿起了地上的甲殼碎片,也跟了上來。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執法術士在進入胡同之后還沒追逐多久,便忽然駐足不前,眼睜睜地看著惡魔的身影漸行漸遠。

  我不解其意地停在了他的身邊,奇怪地問:“你怎么不追了?”

  “嗯?你……還有你,是什么人?看到惡魔還追上來……是灰民?還是術士?沒見過伱們的臉……”執法術士皺著眉頭審視著我和獵手,“我追不追,跟你們有什么關系?”

  獵手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么,他憤怒地對著執法術士呵斥道:“混賬!”

  說完,他也不去聽對方的回復,匆匆忙忙地往惡魔逃跑的方向追去。執法術士聞言面露怒色,對著他的背影喊了一句,“你罵誰呢!”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他轉過頭對著我怒氣沖沖地問,同時以非常警惕的目光看著我。從獵手敢于追逐惡魔的動作來看,他已經能夠判斷出我們這邊是擁有危險力量的人了。

  以獵手的本事,要去對付那種程度的惡魔不過是手到擒來,交給他我也能放心。而且我此時也隱隱約約地想到了這個執法術士放棄追逐的理由,只是心里還不是很能接受,想要再問個水落石出。

  我從身上拿出來自己的證件,在出示給執法術士看的同時說:“我來自于柳城安全局,你可以稱呼我為執法術士任……”我微微一頓,看了看他的表情,再接了下去,“……塞。”

  “柳城安全局?是為霧之惡魔的事情而來的嗎?”他微微放松,又奇怪地問,“你剛才怎么停頓了一下?”

  “沒什么。”既然他沒認出我,我也不會自找沒趣,然后接著重復了剛才的問題,“你怎么不追了?”

  “為什么要追,那多危險啊。”他竟理所當然地說,“只要別在我負責巡邏的轄區里死人就好了。我可不想追在惡魔的屁股后面。萬一追著追著,不小心迷失了,尾隨到了惡魔展開的異空間里怎么辦?”

  “那種級別的惡魔就算是展開了什么異空間也不至于很危險,或者難以離開吧。”我心里有著難以宣泄的煩悶,“放任惡魔繼續在城市里活動,如果增加了普通人的傷亡要怎么辦?”

  “那就是負責其他轄區的人的問題了,反正與我無關。”他一臉無所謂地說,“況且,就算是不危險的異空間,我也不想在惡魔的主場里戰斗。”

  “所以,你剛才追進這條胡同,只是想要親眼看著那頭惡魔是真的離開了你的轄區?”我問。

  “不然呢?”他反問一句,又看著我思考起來,“說起來,我聽說柳城那邊是律法陣營做主……你不會也是那些滿腦子條條框框的家伙吧?”

  我已經不想再繼續與他對話了,也走進了胡同的更深處,同時回憶起了過去的某次對話。

  那是某次青鳥向我描述安全局的真實面貌的對話。

  但話題最初聊到的不是安全局,而是尉遲家。

  青鳥很少愿意與我談論尉遲家,不是因為這里面有著什么難以啟齒的往事,純粹是討厭提及而已。就好像沒人會喜歡在吃美食的時候暢聊自己的通便小秘訣一樣,她說自己不想拿那些惡心的事情污染與我度過的時間。但是以后或許會有與尉遲家打交道的時候,要是到時候我對于尉遲家一無所知那就不好了,所以她還是簡略地介紹了尉遲家的邪惡內情。

  尉遲家為了保證自己的子孫后代也能繼續維持優秀的術士天賦,而染指了有違人倫的禁忌技術。光是聽到這里,我還以為僅僅是血親結合這種程度的事情。但是尉遲家的墮落超出了我的預計——他們不止是與血親結合,也與魔物結合。

  通過與魔物結合,他們得到了半人半魔的子嗣,再與那子嗣結合,又得到新的子嗣……如此循環往復,他們最終得到了人類血液占據主導的混血種。

  這樣的混血種普遍有著非同凡響的覺察力和術士天賦。

  當時的我順勢問出了這么個問題,“也就是說……你也有著魔物的血液?”

  “那倒沒有。”青鳥先是搖頭,然后解釋,“以防萬一,尉遲家特地保留了幾支血脈純粹的分家。這樣當家族整體的魔物血液成分過重的時候,分家就會成為調劑血液比例的‘活祭品’……而我的母親就是出身于那樣的分家。”

  “原來如此。”我點頭。

  她笑嘻嘻地問:“失望了嗎?”

  “有什么好失望的?”我反問。

  “總而言之,對于尉遲家來說,像我這種沒有混入魔物的血液卻有著卓越術士天賦的后代,是相當寶貴的資源。大概是想要把我變成魔物的苗床吧。”她不屑一顧地說,“我一開始以為那里是學習法術變強的好地方,卻在展現出真正的天賦之后遭到了軟禁。看上去還是給我好吃好喝的,甚至給我作為術士繼續成長的條件,卻無非是變相的養肥再殺罷了。”

  “但你后來還是成功逃脫了吧。”我一邊說,一邊默默地、牢牢地、再一次地記住了這個尉遲家。

  “對。他們當時不知為何發生了內斗,而且鬧得很大。連負責看守我的人都顧不上我了。”她說,“我抓住這個機會逃了出去。后來經過一些事情,我得到了老師的庇護。而如今則成為了安全局的主力級,縱使是尉遲家也無法對我出手了。”

  “但有件事我還是想不明白。”我終于問出了那句話,“尉遲家如此喪盡天良,安全局難道就坐視不管嗎?”

  “在你看來,安全局可能是個以律法為重的,以維護隱秘世界正義為己任的善良組織,但實際上,那僅僅是‘一部分的安全局’。”她說,“真正的安全局比你想象中更加混沌,有時甚至會顯現出分裂的一面。只是基于某些強大術士的意志和利益,才形成了這么個整體而已。”

  我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是基于某些強大術士的意志和利益……而不是基于國家的意志和利益?”

  “當然不。”她語出驚人地說,“對于世俗社會的政權來說,安全局是個事實上失控的組織。”

  聞言,我的腦海里閃現過種種念頭,“是因為世俗政權無法覺察……或者難以覺察隱秘世界的事情嗎?”

  “還要再復雜一些。”她說,“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如今支配社會的是一般人,而不是術士呢?”

  接著,她對我扼要地道出了世俗社會與術士群體的過往。

  曾經的術士群體想要成為世俗社會的支配者,但是這種嘗試最終以失敗告終。

  因為靈性是隱藏的力量,所以世俗社會無法真正地覺察到涉及靈性的種種事件,而操縱靈性力量的術士群體也承擔著這種“詛咒”。他們無法以術士的力量拋頭露面地管理社會,哪怕是扶植傀儡領袖,自己坐鎮幕后將政治命令傳達下去,命令也會在層層下達的過程中迅速地失去能量。

  其他能夠想到的方法也都用過,有簡單粗暴地搞集體洗腦的術士,也有只在暗地里用法術掃除困難、在明面上則維持普通政治形象的術士,到頭來都只能起到局部的效果,而無法形成術士掌舵全社會的大局。如果說世俗社會是人類的集體意識在物質世界的顯化,那么集體意識無疑是在拒絕術士的支配。

  自古以來,術士群體與世俗社會曾經發生過無數次摩擦,最終形成的就是如今兩者的相處關系。在一些歷史沉淀不足的國家和地區,這種摩擦至今仍在上演。

  而安全局所代表的,就是這個國家的術士群體。

  對世俗政權來說,安全局是失控的組織;而在安全局看來,說不定世俗政權才是失控的那邊。

  “世俗政權有少數人能夠意識到安全局和隱秘世界的存在,但是他們沒有能力深入地干涉安全局。”青鳥說,“而安全局也無法深入地干涉世俗政權。兩者就這么維持著看不見的默契。”

  “我還以為安全局是官方組織。”我說。

  “安全局確實是官方組織。因為在隱秘世界里,安全局就是官。”她說,“而且,為了方便在世俗社會進行一些活動,安全局至少在名義上也掛著政府部門的頭銜。”

  我想到了更多,“如果說安全局僅僅是隱秘世界的官方,那么當世俗社會的人們受到威脅的時候……”

  “世俗社會和隱秘世界一體兩面,所以為了后者的秩序,安全局自然也會維持前者的穩定。”她帶著嘆息和諷刺說,“換句話說,安全局真正關心的對象,根本不是一般人所生活的社會。”

  是的,現在的我是知道這件事的。

  我知道其他地方的安全局未必有柳城安全局那么恪盡職守,也未必都有獵手和劍齒那么心懷善良和正義。

  而且,既然有著以重視隱秘律法為特點的“律法陣營”這一派系存在,也說明了其他的派系可能都不那么重視律法,我隱約能夠從中窺見青鳥只言片語里提到的混沌和分裂。

  但是,腦子里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目睹是另一回事。列缺和青鳥給我留下的正道印象實在是太濃烈了,以至于實際地看到執法術士對于社會的危險因素如此漠視,我還是打從心底無法接受。

  我的腦海里閃回了舊骨說過的話。

  ——在這個世界上最仇恨的人,第一是你,第二就是那些道貌岸然的黑衣術士。

  ——他們說是在主持隱秘世界的正義和秩序,暗地里肯定做了不知道多少中飽私囊的事情。

  我以為那只是舊骨的偏見,原來不是那樣的嗎?

  將剛才的執法術士拋到身后,我沒過多久就走到了胡同的盡頭。原來這是條死胡同。沒有看到獵手和惡魔的身影,看來獵手是在追逐惡魔的途中進入異空間里了。但以剛才那頭惡魔的水平,只能做出來比鬼打墻稍強的簡單異空間,想必獵手很快就會脫身吧。

  此刻有另外一件事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在死胡同里面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他正站在原地面露思索之色。看到他的剎那我就判斷了出來,這是一個術士。

  一般情況下,我無法這么快就分辨出術士和普通人的差別。除非那個術士很強,強大到對我有威脅的地步。那樣才會觸發我的特殊覺察力。

  而眼前的術士就對我有著威脅,而且還是特別強勁的威脅。

  不會有錯,他竟是一個主力級的術士。

  說起天河市的主力級術士,我只能聯想到一個人。

  “剛才這里應該經過了一頭惡魔,你有看到嗎?”他主動地向我搭話。

  沒等我回話,他就自顧自地得出了答案,“哦,我感覺到了……這個波動,是在異空間里嗎。算了,還是先處理這邊吧。”

  “你是什么人?”問話的同時,我感覺到從他那里傳來了撲鼻的惡意。

  “你就是魔人李多?”他站在那邊審視著我,“不過是個從魔物那里得到力量的幸運兒,我就在這里把你殺了吧。”

  他的右手化為了仿佛黑色金屬鑄就般的巨大利爪。

  連眨眼的功夫都沒有,他的利爪如閃電般襲至我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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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不要再來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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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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