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三國關家逆子龍佑荊襄 > 第一三六章 蜀漢就是個大染缸!
  眾所周知。

  “隆中對”是劉備三顧茅廬時,在諸葛亮的草廬中,那一夜,這一對未來的“君臣”頗有開創性、前瞻性的對話。

  也就是這番“隆中對”,讓諸葛亮向劉備劃定出三分天下的格局。

  如此前瞻、預判,不可謂不精彩紛呈。

  而鮮為人知的是,其實,除了諸葛亮外,還有兩個版本的“隆中對”!

  其一,是沮授的“隆中對”。

  那是初平二年,天子還在董卓手里,袁紹剛剛嚇走了膽小如鼠的韓馥,占據冀州,正在與公孫瓚爭奪北方。

  是時的袁紹,還遠不是北方的霸主。

  那個時候,沮授向袁紹提出了,屬于他沮授版本的“隆中對”。

  先是是以富饒的冀州為根基,剿滅黃巾軍、黑山賊、公孫瓚等勢力,占據冀、并、青、幽北方四州。

  然后則是:

  ——“收英雄之才,擁百萬之眾,迎大駕于西京,復宗廟于洛邑,號令天下,以討未復,以此爭鋒,誰能敵之!”

  前期,袁紹的確是按照沮授的“隆中對”去走。

  定四州,一統北境。

  只不過…

  沮授那版本的隆中對中,“挾天子以令諸侯”與袁紹的野心相悖。

  袁紹要做的絕不是一個公,他們老袁家是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也正是沮授這番“隆中對”,袁紹沒有執行下去,硬生生的把天子讓給了曹操,導致北方霸主的更替。

  此為三國時期,第一個流產,且最為可惜的“隆中對”!

  第二個,便是魯肅。

  值得一提的是,魯肅提出“隆中對”的時間,是在諸葛亮與劉備見面,提出隆中對之前的十年!

  那還是他第一次與孫權見面。

  孫權那時問他,“當今漢室如大廈即傾,四方紛亂不已,我繼承父兄創立的基業,企望建成齊桓、晉文那樣的功業,既然您惠顧于我,請問有何良策助我成功?”

  魯肅的回答是。

  ——“漢朝已不可復興,曹操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除掉。為將軍考慮,只有鼎足江東,以觀天下變幻形勢。”

  ——“天下局勢如此,據有一方是不會招來嫌猜忌恨。為什么呢?因為北方正是多事之秋。您正好趁這種變局,剿除黃祖,進伐劉表,盡力占有長江以南全部地方,然后稱帝建號以便進而奪取天下,這是有同漢高祖建立的大業啊!”

  言之鑿鑿!

  有理有據!

  如果說,諸葛亮那“隆中對”的戰略規劃是——占據荊州,進取益州,以成鼎足之勢,待天下之變!

  那么魯肅這“隆中對”的戰略規劃就是——雄踞江東,進取荊州,待天下之變。

  可以很明顯的看到。

  孫、劉之間,在戰略規劃上,在諸葛亮版的“隆中對”十年之前,就已經注定,荊州…是雙方永遠繞不開的一環!

  而此后,無論江東的大都督是誰。

  孫權始終奉行的便是魯肅提出這一番“戰略規劃”!

  如今黃祖已滅,劉表不再…

  下一步的計劃,沒有別的,唯獨一條——取荊州!

  至于借荊州給劉備,那是權宜之計。

  就好像他孫權不借,劉備就會給他孫權一般!

  魯肅不過是讓雙方,讓孫劉聯盟彼此留下個體面罷了!

  而魯肅,是老實人不假。

  可…他更清楚…

  荊州,東吳早晚還是要謀的,這是永遠繞不開的一環。

  偏偏,現在…孫權要將他魯肅提出的“隆中對”戰略,做出一番修改…

  魯肅能夠理解。

  這是時勢所迫…

  是逍遙津一敗的戰略后果,是湘水劃界沒有履行,是長沙、桂陽、江夏三郡依舊掌握在關羽手中,所帶來的必須轉變。

  如今的東吳太需要交州,作為戰略縱伸和拓展!

  如今的東吳,也太需要交州的資源。

  何況,交州與荊南相連,現如今的局勢,長沙郡被死死的握在關羽的手里,若取荊州,就不止是一個江陵的問題了。

  東吳必須能拓展出第二戰場,第二戰線,第二個大后方!

  呼…

  心念于此,魯肅拱手道:“臣知主公,正如主公知臣…如今局勢于我東吳不利,合肥一城,只要魏將張遼尚在,江東兵勇是決計踏不過去!”

  “而江東能破局之處,依舊唯有荊州!唯有那關羽關云長!荊州不得不取,然,曹賊勢大,孫劉聯盟卻不能破滅,承蒙主公繆贊,提及臣的‘隆中對’,臣知主公絕不會放棄那‘隆中對’之戰略,主公命陸遜取交州也是為了‘隆中對’中取荊州一隅,主公大志,騙不過臣!”

  言及此處…

  魯肅按照孫權“隆中對”修改版中全新的思路,開始部署。

  “主公欲取交州,當先穩固曹、劉二人,北境張遼,暫不得取,當派重兵屯駐濡須口,此濡須口為水戰,我軍縱不得合肥,魏軍也過不了濡須。”

  “至于荊州,諸葛孔明屢次向其兄長提及‘過繼’一子,子瑜也屢屢告知主公,不妨趁此機會送他個順水人情,如此這般,至少陸遜取交州,荊州不會給予交州助力!憑我江東之勇武,一年之內當定交州,之后…再圖江陵、長沙不遲!”

  東吳的戰略已經變了。

  現在的荊州已經不是一個“江陵”的問題,長沙是繞不過去的一環。

  ——欲取長沙,必取交州!

  魯肅版的“隆中對”戰略沒變,只是…在取荊州的問題上,做出了些許調整。

  而聽到這兒…

  孫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知我者,子敬也!”

  魯肅拱手,“當務之急,是讓諸葛子瑜將一子過繼給諸葛孔明,如此…南征交州,主公無憂矣!”

  而隨著魯肅的話音落下,孫權那碧綠色的眼眸凝起,他張口道:“這還不夠!”

  “主公是想?”

  “孤聞云長有一女,名嫣小字銀屏,年方二八,尚未婚配!孤長子登雖尚未及冠,卻亦無婚配!孤欲派人向云長之女銀屏提親?荊州,權且當做吾子的聘禮,如何?”

  說話時,孫權的眼眸中釋放出一眸奇怪的光芒。

  和煦中透著深深的寒意。

  就好像,這“聯姻”遠沒有說的那般簡單。

  魯肅“吧唧”著嘴巴,他的眼睛先是連連轉動,最終,他的眼珠子定了下來。

  ——“主公此舉名為聯姻,卻意在‘劉、關’二人那微妙的關系,此計甚妙!”

  聞言,孫權展顏一笑。

  捋著他那一小撮紫色的胡須,過了片刻。

  “哈哈…”

  “哈哈哈…”

  原本陰云密布的孫權,總算是會心的笑出聲來。

  …

  …

  關羽的手都在微微的顫動,他無奈的望著關麟的第一封答卷。

  他感到了莫大的焦躁和失望。

  而此時的關麟已經答完了第二封竹簡。

  ——“益州各郡,氏族囤積居奇,物價暴漲!當如何解?”

  這一道題,關麟答得又飛快。

  也就二十息的時間。

  他便將竹簡闔上,照例推到最前。

  還是那意思…

  ——我答完了,你們隨便看。

  這次,張飛也不敢去看了,生怕又看到什么“不可思議”的答案…

  況且,上一道題的答案,尤自在張飛的腦門中,歷歷在目啊!

  哪有這樣回答的。

  面對孔明提出的那“曹賊南下在即,湊不出抗曹之軍資”的問題,哪有回答——“湊不出就湊不出”的道理?

  這是好好答題的樣子么?

  這分明是胡鬧么?

  有那么一瞬間,張飛琢磨著。

  ——『孔明倒是想考這小子,可這小子未必好好答呀,孔明欲收這小子當弟子,這次怕是想多了!』

  反觀關羽,他看到關麟打開第三封竹簡時,提醒道。

  “云旗,此乃軍師對你的考教,整個荊州、益州,多少人想成為他的關門弟子,卻苦于無門,你能不能認真點兒!”

  關羽的語氣有些冷冽,有些嚴肅。

  只不過。

  這話傳出,關麟也不答第三個問題了,他直面關羽那冷然的目光,“父親哪只眼睛看到,孩兒沒好好答了?”

  這…

  關麟就是有一種魔力,他只要寥寥片語,就能剎那間點燃關羽心中的火焰。

  “這就是你的答卷么?”關羽將竹簡砸在關麟的面前,“什么叫‘湊不出就湊不出?’你這是在好好的回答么?”

  儼然,關羽已經有些動怒了。

  諸葛孔明是他為數不多佩服的人。

  如今…兒子能得孔明的青睞,這是何等幸運,何等榮幸的一件事兒,乃至于這于關麟的成長,未來的前程亦是至關重要!

  可偏偏…云旗他!

  關羽的拳頭已經握緊。

  只是,關麟絲毫不懼怕,他直接回答:“這便是我的答案,父親若覺得不好,那大可不進行這次的考教?有杵在這兒的功夫,孩兒回去睡大覺,豈不更美?”

  “你…”關羽忍不住揚手。

  關銀屏與張星彩嚇了一跳…

  張飛眼疾手快,連忙攔住了關羽,“二哥,你跟云旗這小子叫什么勁哪?”

  關羽的胸口處不斷的起伏,他怒氣不減:“這‘逆子’是要氣死我!”

  氣氛一下子變得冷冽。

  此時的馬良連忙給楊儀使著眼色,楊儀會意,當即起身拱手朝向關羽。

  “關公…”

  “楊尚書有話直言。”關羽伸手示意讓楊儀說。

  楊儀這才張口道:“按理說,關公責罵四公子,下官本不該管!”

  “可…既是諸葛軍師出的題目,用以考核云旗公子,如今又在考教之中,那無論云旗公子如何回答?關公都不該加以阻撓…或許,云旗公子的想法跳躍,下官與關公只是理解不到呢?關公總應該相信諸葛軍師才是!”

  “說的是啊…”楊儀的話剛剛脫口,張飛就補充道:“二哥你消消氣,不過就是個考核,云旗答得也不無道理嘛,湊不出就湊不出…那曹賊這不還沒南下呢?這屁到門前,難道還能把活人給憋死咯?你們說,是不是啊?”

  張飛這話…話糙理不糙。

  馬良最是通透,單單孔明出的這第一個問題…

  他就意識到,哪里是尋常的考教啊!

  這問題,怕是孔明自己也沒有正確答案,云旗如何能回答的出來呢?

  而憑著云旗的性子,既知這題出的難,出的偏,沒人能答上來,鬧鬧情緒,胡亂回答一番也是有可能的。

  這個…

  馬良無奈的搖頭。

  ——『可惜了孔明如此部署,如此青睞…云旗的態度,怕是要錯過這么一個好機會呀!』

  一時間,眾人該勸的勸,該想的想。

  反倒是關麟,他依舊迎上關羽那冷凝的目光。

  “父親還讓孩兒答么?不讓的話,孩兒就不答了,回了!”

  關麟作勢要走。

  ——『你這逆子,如此得寸進尺么?』

  關羽一言不發,只不過他的面頰再度變化,變得愈發難看。

  楊儀連忙勸道:“答呀,怎么能不答呢?”

  他一邊說話,一邊撿起那落在地上的答卷,笑著說道。“這已經答過兩題了,只剩下最后一道了…”

  聽到這兒,關麟朝老爹關羽一攤手,做出一副無辜狀。

  當然,這在關羽看來,更像是示威!

  此時關麟…已經再度跪坐到竹席上,開始答最后一條題。

  而這第三個問題就有意思了。

  是益州初定,一干功勛、當地氏族向劉備請功,請求將所得的田畝、府邸都分給他們。

  那么問題來了,田畝是有限的,可請功的人很多,有劉備的“元老派”,有西征的“荊州派”,還有作為內應的“東州派”…

  這田怎么分?

  府邸怎么分?

  當然,諸葛亮的題目寫的是十分含蓄的,可關麟太清楚這中間的彎彎道道,這中間的派系紛爭了。

  歷史上的蜀漢,之所以歇菜。

  拋開一個礦打九個礦這一條。

  單單內部的派系,就錯綜復雜。

  以關羽、張飛為首的元老派;

  以諸葛亮為首的荊州派;

  以法正、李嚴、孟達為首的東州派;

  還有類似于馬超這種降將派,以及益州本地的自成一派。

  說起來,三國紛爭才不過是魏、蜀、吳三家…

  可劉備手下,那何止三家?

  五家都有了!

  不夸張的說,蜀漢就是個大染缸啊!

  而事實證明,劉備也就是“惟賢惟德、能服于人”有一套,真要論及對各股派系的制衡,“孫十萬”如果是‘最強王者’,那劉備最多是“倔強青銅”!

  別看孫十萬統兵不行,可制衡東吳各股派系,玩的賊溜…

  這點,三個劉玄德綁在一塊兒也沒有孫十萬這本領。

  最后的結果表明,劉備的“制衡”是徹底崩了的,崩盤的那種…

  乃至于,牽扯到歷史上——呂蒙白衣渡江后,蜀漢一系列官員,一系列迷幻的操作!

  呼…

  輕輕的呼出口氣。

  關麟收斂心神。

  那么,這道題該怎么答呢?關麟揣著下巴,竟陷入了沉思。

  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關麟“一番常態”竟然在思考,在深思!

  其實這個問題只是“蜀漢派系”這個大問題下的一個小小的分支。

  但,說到底…劉備能入主成都。

  個股派系都有功勞。

  可大家伙兒,跟著你劉備打天下,不就是為了田畝,為了宅府么,為了地位,再俗點兒,為了財富與資源嘛!

  于是,這分配…看似是個小問題,實際上,就變成了各股派系彰顯地位的重要行動!

  這是一個蜀漢初期繞不開的問題啊!

  呼…

  關麟足足思考了有一刻鐘,他方才下筆。

  關羽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捋著胡須,心里嘀咕著。

  ——『總歸,我這當爹的話,他聽進去了一些!』

  張星彩則探著腦袋往關麟身前那竹簡上去看,只是太遠了,什么也看不見,她口中喃喃。

  “這道題很難么?”

  關銀屏搖了搖頭,“四弟答題哪會在乎難不難的?只看他有沒有興趣罷了…比如,當年合肥之戰的考題,他就寫了整整一首詩…”

  “什么詩?”

  “——虎嘯龍吟震千里,江東碧眼尤夢驚……”

  隨著關銀屏的話,張星彩眨巴了下眼睛,她好奇的接著問:“銀屏姐,這詩?什么意思啊?”

  這邊廂,關銀屏與張星彩在竊竊私語著什么。

  那邊廂,關麟則在奮筆疾書。

  而隨著楊儀撿起來那第一封竹簡,他也委實看清楚了上面的答案。

  還真如關公說的那樣。

  ——“湊不出就湊不出唄!”

  ——“根本沒必要湊!”

  楊儀“吧唧”著嘴巴,他心里琢磨著。

  ——『這位關麟公子,還真是語出驚人哪!』

  等等…

  楊儀好像想到了什么。

  他用極輕極細的聲音,自言自語道。

  “沒必要湊么?”

  緊接著,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如果…如果曹操離開漢中了,那“抗擊曹賊”一事,自然也就不復存在。

  若是如此…那關麟這答案“根本沒必要湊”…就沒有問題了。

  可…

  曹操會離開漢中么?

  曹操會在什么情況下離開?

  想到這里,楊儀想到的只有兩個字——襄樊!

  沒錯,合肥局勢穩定的前提下,只有后方或襄樊出事兒了,那曹操才有可能離開漢中。

  可…

  曹魏的后方出事兒,如今并沒有任何風聲!

  那么…襄樊出事兒。

  仔細算算…襄樊還真的出了一些事兒,碧如那五千虎豹騎覆滅。

  可如果僅僅是這樣…那還遠遠不夠。

  襄樊戰場,真正的主心骨是曹仁!

  是曹魏的那“天人將軍!”

  只要他在…那襄樊就會穩如泰山,曹操就不會離開漢中,投身這邊的戰場。

  嘶…

  楊儀突然猛吸了一口涼氣。

  他心頭暗道。

  ——『該不會是關云旗小子算到,那曹仁會有什么不測吧?』

  這個想法只是出現了一瞬間。

  楊儀就劇烈的搖了搖頭。

  這太奇幻了!

  這怎么可能算到?

  恰恰,就在楊儀思慮的時候,遠遠北方那荊江之畔,暗夜如磐的襄陽城下。

  一個人影赫然出現在這里。

  他蓬頭垢面;

  他渾身虛弱;

  他疲憊不堪;

  可他的眼瞳,卻宛若被仇恨澆筑,始終泛著嗜血的寒芒。

  他以劍撐地,他仰面朝向襄陽城的城樓,他用盡最后一份力氣,嘶吼著。

  ——“速開城門!”

  ——“本將軍回來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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