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亂世:開局加入六扇門,橫推天下 > 第133章 淵帝病危

南境的戰報八百里加急往京城報去。西疆集合了數十萬軍隊突襲南境,來勢洶洶,而南境將士人手不足,再加上這幾年間里西疆的小進犯、小騷擾不斷,讓人根本無法有喘息的機會,甚至耶律肅的副將傅崇在南境時,西疆都敢直接來犯!如今南境危在旦夕,請求朝廷支援!這一封奏報寫得字跡潦草,定是出自于慌亂之下直接寫成的。淵帝看后,手中的朱筆掉落,朱砂痕跡在上面暈開了一大片鮮紅色,紅的觸目驚心。他捏著奏報,整個手都在顫抖,視線死死盯著奏報上的每一個字,“南境……”難道真要失守了……老內官撿起掉在桌上的筆,不忍見淵帝如此表情,忍不住低聲提醒了句:“老奴記得,驃騎將軍應當也快到了兗南鄉了才是。”
對……還有耶律肅!他陡然回了神,“耶律肅率領大軍應當到兗南鄉了!讓他立刻去南境支援!務必要抱住南境!”
淵帝抬起手,握著朱筆寫下加急文書。兗南鄉離南境不過是三四日路程,快馬加鞭更是一天就能抵達,等到耶律肅遞到后定能抱住南境。寫完加急文書后,當下就交給內官往南境傳去。接著,他又降下口諭,另派駐守在京郊駐地的三萬大軍前往南境增援!老內官應下,忽又躊躇著問了一句:“請問陛下,由誰領兵前往南境?”
養在京郊駐地的三萬大軍皆是跟著耶律肅南征北戰出來的將士,個個都比其他地方的散兵要強上許多。只是帶兵之人卻尚未定下。淵帝沉思片刻,最終落下一個人的名字。寫完交由老內官分發下去后,這兩年淵帝身體每況愈下,今日更是在接到南境即將失守的消息后,更是怒極攻心、焦急難安,等到事情安排一結束,精神再難支撐,捂著胸口咳的胸肺一陣刺痛。幾聲之下,竟是咳出了一手的鮮血。整個宮中徹底亂了套。消息傳遍后宮,自然也傳到了太后宮里。淵帝遣了三萬大軍前去支援南境,但指派的人竟是一位老將。太后聽后,一臉怒容。手中的茶盞重重撂在圓桌上,“那老東西年輕時尚不如何,如今老了老了皇帝竟然想到啟用他了?難道我南延真無人可用了?”
旁邊的嬤嬤低聲勸道:“聽說驃騎將軍就在兗南鄉,兩地離得近,想來南境出事,將軍怎么不去支援。”
太后面色更沉了一分,冷哼了一聲,“臨到這時,才想起還有肅兒這一外甥可用。”
嬤嬤輕聲道,“太后您都說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外頭那些事兒都不與您相干了,何必愁這些心思。”
這是太后從將軍府回來后說的話。從此以后不管朝中那些事。可如今聽到皇帝如此行徑,她心中終究不安,“那老東西老的說不定半路就會斷氣,三萬大軍群龍無首,若因此南延……難道皇帝還打算像以前那樣求和?再送一個公主嫁過去?任由他們活活折磨死?”
話說到這兒,太后又想起禾陽,不禁眼淚闌珊。許是人到老了,又許是這些年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整個京城都亂糟糟的沒有安生過,太后的情緒也不似以往那樣平靜。嬤嬤看著太后如此傷心,便提議去廟里住些日子,一來是為了朝廷祈福,二來也能遠離朝廷的瑣事。太后便有些心動。又聽說淵帝龍體不佳,她恰好去看一眼,正好提出要去皇廟一事。只是,等太后到了甘泉宮,見到了皇帝后,卻發現淵帝早已臥床不起,形容枯槁,雙目渾濁,看上去竟是比她還要老上幾分。母子雖有隔閡,但終究是她生下的孩子。太后不敢置信,隨即便是震怒,“你們陛下病成這樣了,為何沒有太醫在旁服侍?!為什么沒有人來告訴哀家!皇后呢!為何也不在旁邊侍疾?!”
一句句怒斥而下,甘泉宮里跪了一地的宮人。竟是無人敢言。太后氣的臉色鐵青,指著淵帝身旁的老內官:“去傳太醫來!”
訓斥完了這些奴才后,太后才在龍床一側坐下,眼中是為人母的一絲疼愛,“皇帝這都多少歲的人了,怎的越發孩童脾氣了,病的這么重也不召太醫來,非一個人硬抗著。”
語氣稍頓,“皇帝不止是哀家的皇帝,更是天下人的皇帝。”
淵帝看著太后關切的目光,本來心中還有一份暖意。可這份暖意,在太后的下一句中,瞬間消失殆盡。他吃力的開口,久日的咳嗽令他的聲音沙啞不堪,如一破鑼鼓般,“兒子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便是死……也不會現在死……至少……要看著南境……守住了……母后……難道不是為了……這事來的……?”
淵帝的話語,毫不留情戳破了太后的心思。太后看著奄奄一息的皇帝,心中除了悲傷之外,還有一絲茫然。為何皇帝……會對她如此冷漠?這些年,他們母子雖然說不上親厚,但皇帝于她也是孝順的。寢宮里,詭異的安靜下來。而淵帝仿佛累極了,閉上眼休息,也不出聲,任由兩人間如此僵持著,這是在之前從未有過的事情。直至太醫匆匆趕來,在太后的追問之下,太醫支支吾吾不敢如實回答。太后哪肯這般放過他,正要逼問發落時,淵帝沙啞著嗓音道:“告訴太后罷……”太醫這才道出已然回天乏術,如今只能靠湯藥吊著精神。太后聽聞,臉唇一片煞白。受到的刺激過大,身子不穩搖晃,嚇得一旁的嬤嬤連忙上前將她扶住,方才挺直的腰板瞬間癱軟了下來。“太醫下去……”淵帝吃力的開口,“若無朕的……允許,病情不得再對外……若問起……只說……染了風寒即可……”太醫如蒙大赦,倉皇退下。太后將扶她的嬤嬤推開,扭頭去看躺在床上的淵帝,剛一開口,喉間哽咽泛起,“皇帝你這又是何苦……若非……我今日來……怕不是你要瞞我到最后……不成……”“不過是……不想讓母后為我……擔憂……”淵帝緩緩說著,眼神虛浮無力,言語平寡,像只是隨口之言,并非是發自內心之言。他喘息了一氣后,又繼續說道:“皇子仍未……長成……邊境不安……朕怎敢輕易……死去……”“肅兒——”太后才說了一個名字,淵帝忽然打斷了她的話,虛散的眼神順著聲音,看向太后,凹陷的眼窩中,瘦的脫相顴骨高聳著,“那樣厲害的將臣!朕——尚且忌憚——朕的皇子們,將來的皇帝……又如何能不對他心生忌憚?!若朕……死了……他怎會安心輔佐新皇?!”
這一個敏感的話題,在這對母子間又一次被提起。太后皺眉,滿是不解:“所以你才可以指派了那個老東西,就等著由皇子來為旁人請命,招攬人心,以為將來能與肅兒抗衡是嗎?”
淵帝扯起嘴角一絲諷刺的笑意,在枯瘦的臉上愈發可悲:“是!”
“早知今日,當初你又何必!耶律肅身——”太后忍不住責怪。“母后!母后!”
淵帝忽然直起身子,嘶啞著嗓子,憤憤不平的看著她:“朕這些……年……當得又何曾容易!您……您……就不心疼兒子?”
太后愣住:“皇帝……”淵帝蒼老的臉上皺紋深深,眼神渙散著,但說的,卻是當年之事,訴說的是他心底最不為人知的不甘:“兒子小時候,您與父皇不慕……一心只在……禾陽身上……兒子……從小就羨慕長姐,長大后……朕當了皇帝……您、包括滿朝文武百官處處將朕與父皇比較……一旦有所差錯,您看著朕的眼神只有失望、責怪……”他喘息著,劇烈的咳嗽著,枯瘦蠟黃的臉頰浮現不正常的紅暈。可他仍未停止宣泄。“就如剛才一般……母后啊,您看兒子的眼神……可曾有像看禾陽那般……即便、即便禾陽做出了那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您、您心心念念的也只有她一人……”“父皇的決策……滿朝的希冀……朕的忌憚……你們卻只用你們自己的目光來評判朕……”“罷了……無論后世之人如何評判朕……朕……耗盡了一生的心血……也做的煩了……”“兒子……累了……”支起的身子陡然倒下,墜入柔軟的床鋪之中。太后心中驟然驚痛,撲過去疾呼一聲:“皇帝——”但出手之后,發現淵帝只是昏睡。閉著眼睛,眉目緊蹙。方才淵帝的斥責,在她耳邊不斷回響。令她想起了遙遠的往事。皇帝尚為太子時,有一回高熱不退,她與先帝不慕,先帝將太子待在身邊管教,她不常能見到。那次高熱,先帝有事不在,身邊的內官聽他昏睡時呢喃著母后,便來請她去看。她去了,守著他直到他醒來,皇帝看見自己吃吃的笑了,滾燙的小手拉著她一疊聲的叫母后,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絲毫沒有受到高熱折磨。可后來呢……好像是因為先帝要回來了,她匆匆抽身離開,皇帝拉著她的袖子哭了,小心翼翼的說母后再陪陪我,我難受……她是怎么說的呢。像是……“你是太子,儲君之位,更是將來南延的皇帝,怎能如此軟弱?”
念及記憶里這些往事,想起那雙滾燙的小手,再低頭看,此時放在被面上,瘦的青筋鼓起,骨節凸起,只剩下一層皮的手背,頓時眼眶一陣滾燙,胸口難受的像是刀子在割著。原來——這些事他都記得。如今……他甚至連病了,都不愿意告訴她了……太后佝僂著身子,坐在床邊,甚至連哭聲都哭不出來。許久之后,她才收斂了悲態,整理了儀容。在回到了慈安宮后,命人將皇后傳來。她,要親自撫養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