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淮南寒漿
仆人聽到他的命令,趕忙疾步過來,從趙沖手里接過小木桶放到劉詳面前的案子上。
劉詳揭開蓋在木桶口的細編草簾,就見木桶里面是白如羊脂的東西。鼻子湊近了之后能聞到淡淡的清香醒腦的味道。
劉詳很久沒好好吃東西了,乍一聞到食物的香氣,自然就是食指大動。
接過仆人遞過來的木勺就從木桶里挖起一塊放進了嘴里。全然不顧仆人驚訝的目光。
像劉詳這種家財萬貫的人,平時肯定不會隨便亂吃東西的,尤其是外人送來的東西,萬一有毒,不就死翹翹了。
所以但凡有新奇的食物或者是外面來的入口之物,一向都是有仆人先吃,試過無毒他才會吃。
但今天他卻沒有給仆人這個機會。仆人可是嚇得不輕,要是真的出了事,那她就只能給劉詳陪葬了。
劉詳一口氣干掉了大半桶,腦門上和身上都已經出了一層薄汗,通體舒泰之后,才放慢了動作。
“此物何名,味道如此之好,如何制作?”劉詳接過仆人遞過來的手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也是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所以緩了緩繼續吃的動作,向趙沖問道。
“此物名為淮南子,又叫淮南寒漿,相傳是淮南王劉安求道煉丹時偶然所得,所以才有此名。但因為最初時制作方法沒有完善,味道并不很好,所以沒有流傳開來。小人的先人也是偶然間完善了制造之法,才傳給了小人。”趙沖徐徐說道。
趙沖獻給劉詳的就是后世的豆腐腦。
雖然豆腐傳說中是淮南王劉安發明的,但局限于缺少鹵水和石膏等凝固材料,最初味道并不怎么樣,所以沒有推廣普及,直到宋朝豆腐才大行于世。
趙沖和李雄身負姜恬交托的重任,姜恬自然教給了他們幾種他在山上還沒條件試驗的“發明創造”。豆腐就是其中一個。
此時黃豆因為產量低,并沒有大量種植。但作為一種調劑食物,卻也是必不可少要種植的。
“此物制作也是費力繁復?”又是一種新奇事物,劉詳當然感興趣,他總是能看到事物背后的潛在價值。
“相比香皂倒是沒那么繁復,但是需要消耗很多鹽,成本比較高!”趙沖怎么可能會實話實說,表現的太過直白,就會惹人注意,直至產生懷疑!
“消耗很多鹽?可是吃起來并不咸啊?”劉詳對趙沖的話有些疑惑。
“大人容稟,小人祖上本是鹽工,是小人父親在鹽場一次機緣巧合中才制造出了此物,但到底是哪種鹽,什么情況下才能制造出此物,小人父親一直沒能尋找出來。后來胡人進入中原,小人一家就被劫虜到了北地,也就再沒機會確定試驗。”
趙沖偷眼看了一下劉詳,見他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又接著說道:“小人父親對此一直念念不忘,所以小人對這個方子牢記于心。昨日聽說大人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飯,小人心急如焚。回去趕制此物的時候,實在是消耗了不少鹽才最終制造成功。”
趙沖把他的出身和獲得豆腐制造方法的經過娓娓道來,其中并沒有急于表功,但聽起來卻是很有真情實感。
“你家是鹽工?在哪個鹽場?”劉詳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章武,小人原是章武人!”趙沖回道。
章武,從西漢時就是海鹽的主產地,劉詳不可能不知道。
“你可懂制鹽之法?”劉詳忽然發現趙沖是個寶藏,身上有很多他有待開發的技能。
“知道,小人有祖傳的制鹽之法,不需要消耗柴薪就能制造出細鹽。”
那時候制鹽,還不是后世的陽光曬鹽,而是用柴火煮鹵水,熬制成鹽,所消耗的人力物力并不少。
但因為鹽是老百姓生活的必須品,又因為是國家專賣,征稅的重要來源。所以鹽價一直很高,普通人家吃鹽真的是要數著鹽粒吃。
“哦?果有此等良法?”劉詳對趙沖越來越另眼相看,這家伙真的是總能給他驚喜。
“還不能確定!此法是小人父親被劫虜到北地之后想出來的。大人知道,北地胡人生活貧苦,日常食鹽本來就少,我們這些被劫虜買賣來的奴隸就更不可能有鹽吃。所以小人父親每次吃味道寡淡的食物時就會想起當年頓頓有鹽的日子。此種制鹽之法小人父親想出之后,還沒有機會實踐,但應該能夠成功!”
趙沖說的誠懇,雖然沒有實踐過,但應該差不多。
劉詳卻從趙沖的話中聽出了一些別的信息,他的牙忽然就不那么疼了。
“好了,我知道了!”劉詳說道,又轉過頭對仆人說道:“你帶他去找管家,他需要什么讓管家全都給他找來。”
又對趙沖說道:“你需要什么,盡管向管家要,明天再送此物過來,大人我有重賞!”
“小人謝過大人!”趙沖躬身施了一禮說道。
見劉詳停下了繼續吃豆腐腦的動作,又接著說道:“大人,這淮南寒漿用醯醢相作,味道更佳!”
醯醢,醯就是醋,醯人就是做醋的人,又被稱為老醯。山西人就因為愛吃醋被戲稱為“老西”,實際應該就是“老醯”的誤傳。
后來也有人稱呼做醋的人為酢人,所以有的地方也把醋稱為酢。
醢,就是醬,最初指魚或者肉做的醬,到了秦漢時期就有豆制品或者淀粉制作的醬了。
黃豆,或者說所有的豆類,此時都被稱為菽。因為產量低,所以沒有大面積種植。但因為可以做醬,所以也一直都有種植。
趙沖的意思就是讓劉詳把豆腐腦拌著醬吃。他昨天可是試吃過的,味道如何自然知道。不好吃他可是不會大老遠巴巴的送過來的。
劉詳一邊讓仆人帶著趙沖去找管家領賞,一邊又吩咐另一個仆人去取醯醢來。他當然要嘗一嘗“醯醢相作”的味道如何!
劉詳一邊美滋滋的吃著豆腐腦,一邊心里盤算著自己的謀劃。
剛才趙沖的話提醒了他,沒準他有辦法破解大燕皇帝慕容儁的詔令。當然這一切還都需要趙沖的參與。
(四十一)鹽場
趙沖此時心里更是樂開了花,當然表面上一切如常,沒有絲毫表露出來。
他剛才和劉詳的對話內容,是他昨天晚上冥思苦想出來的。
其中的關鍵之處,劉詳是不是能領悟得到,他也不能確定。
但沒關系,從今天的情形來看,是一個好的開始。今天劉詳如果沒聽懂,明天他還可以見機行事的引導一下。
劉府管家見是家里主人劉詳身邊的仆人親自帶著趙沖來找他,又是主人親口下的命令,他當然不敢怠慢。
所以趙沖不但得到了兩大筐的鹽,還得到了兩頭牛,一頭馱鹽,一頭他騎。這待遇可不是隨便哪個能享受得到的。
四月末的氣溫不冷也不熱,最是宜人。
但是站在沒遮沒擋的海邊,趙沖還是感覺頭頂上明晃晃的太陽烤得他渾身火辣辣的疼。
望向在海灘上平整那一塊塊方格地面的人,個個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是又黑又紅。
“至少得脫三層皮,然后才能習慣!”趙沖心里想著的話竟然脫口而出。
“沒想到這個地方的太陽這么毒!”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
趙沖看了看聲音的主人。那一個鐵塔般的高壯漢子,正拿著擦過汗的手巾扇著風。雖然一臉的焦躁不安,但還是站的筆直。
“把手巾舉在頭上擋著陽光效果能好一點!”趙沖看著那漢子被太陽曬得紅的不正常的臉色說道。
那漢子聽他這么一說,停止了扇風的動作,兩只手舉起那塊手巾,一頭搭在頭上,擋住了頭上那惱人的陽光。
“嘿,還真管用!”那漢子沖趙沖咧開嘴,口出整齊的牙,笑著說道。
“得想個辦法,這樣下去,時間長人肯定要曬傷!”趙沖不知道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在對那漢子說。
“你有什么法子?”那漢子擰著眉,扭頭問趙沖。
“如果用布帛給他們做衣帽,主公恐怕不會同意,成本太高了!”
那漢子聽趙沖這么說,鼻孔里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但意思很明顯,劉詳肯定不會同意!
這得要多少布料?給這幫窮棒子?太浪費了!
“啪”的一聲,趙沖兩手一拍,聲音大了起來,“蓑衣笠帽啊!”說著轉頭看向那個漢子。
那漢子看著趙沖,眨了眨眼睛,像是在看稀奇物,“那得去江南采買,主人不會同意的!”
“買什么買?又費錢又費時間的,自己做啊!”趙沖笑著說道。
見那漢子還是沒明白,又補充道:“用野草就行,披在身上能擋陽光就可以,又不是用來擋雨!”
那漢子這才反應過來。“還是你腦子轉的快!”轉身向后面喊到:“小六,帶幾個人去割草,編成草帽蓑衣,越多越好!”
看那漢子行動如此的迅速,趙沖心里暗暗念道:“這個劉誠人還不錯!”
兩個時辰之后,所有人都穿上了碧綠的野草編的衣服,戴上了同樣材料的帽子。
清涼的綠草散發出來的幽幽青草氣息,讓被陽光烤得渾身冒油的眾人身上的暑氣登時就降了下來。干活的效率也高了不少。
佃丁們對鹽場的負責人趙沖的好感度也隨之越來越高。
在那次和劉詳談話的第二天,他去送“淮南寒漿”的時候。這個叫劉誠的漢子就站在劉詳的身邊。
劉詳讓劉誠帶領五十名劉家家丁跟隨趙沖去找適合建造鹽場的地方,他的理由是以后要天天吃“淮南寒漿”,所以要有自己的鹽場。
之前他們吃鹽都要通過龍城專賣鹽的官衙購買。
鹽鐵自從漢武帝時期歸為國家專賣,就成了所有政權稅收的一大來源,燕國建立自己的政權以后也不例外。
劉詳的地盤有幾處臨海,但有的地方離高句麗太近;有的地方是城鎮,人多眼雜;還有的地方陡峭多山。
直到最后才找到了房縣的這一處海灘平坦的地方。
劉誠和趙沖回去向劉詳稟報了鹽場選定的位置之后,劉詳又派出了五十名佃丁給他們。
讓他們盡快把鹽場成立起來,盡快出鹽。
這前前后后一個多月的時間,劉詳卻沒和趙沖提“淮南寒漿”的只言片語。讓人搞不清楚他所說的建立鹽場是為了“淮南寒漿”的說法是真是假。
為了不耽誤制造香皂,趙沖只帶了李固李千里和幾個出大汗部落的年輕人跟隨他。
其他人由趙馳趙坦之帶領仍然留在無慮縣城外的莊子里制造前期的香皂。
等趙沖回去的時候完成制造香皂的最后幾步工作。當然這是說給劉詳聽的。
鹽場制鹽的技術因為參與的人太多,根本沒辦法保密,所以趙沖也就大方的讓劉誠看的明明白白。
至于他們能不能保守住劉詳私下制鹽的事和趙沖制鹽的方法,那就不是趙沖操心的事情了。
姜恬其實也不知道真正的曬鹽之法。他只是把鹽結晶的原理和趙沖說了。
水要過濾,曬的時候要經常攪一攪,以防結塊等等。剩下的就需要趙沖在實踐中摸索了。
好在,姜恬所說的基本上都正確,趙沖擔心的他應付不了的局面并沒有出現。
這也讓趙沖再一次確定姜恬是神仙降世,真是什么都懂、什么都會。
一年之前他們還是一無所有、雙眼無神、茫然不知所措的逃奴。才僅僅一年的時間,他們已經是心懷壯志,準備開創一番大場面了。
每每想起這一年來的經歷,趙沖總覺得是在做夢,卻又害怕真的是一場夢,說不定哪天自己就會從夢中醒來!
鹽場曬制出來的細鹽讓劉誠和所有參與的佃丁們都驚嘆不已。這可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白花花的細鹽啊,就像冬天的大雪一樣鋪滿了每一塊鹽田。
劉誠為了表功,特意沒有提前告訴劉詳鹽場的成果。而是用幾十頭牛,一頭牛馱著兩大筐細鹽,直接運回了無慮縣的劉府。
當劉詳看到這幾十筐細如沙白如雪的鹽的時候,嘴張的老大。
這正是劉誠和趙沖希望看到的表情。
這個大功勞,也讓趙沖真正的成了劉詳的心腹之人。
(四十二)外援
要知道,在世人眼里,那一筐筐的不是細鹽,那是一筐筐白晃晃金燦燦的金銀。而鹽場就是一個一本萬利源源不斷的金山銀海。
而劉詳也不是一般人,那是曾經的一方諸侯。鹽場大獲成功,劉詳的下一步計劃緊跟著就要進行。
他馬上以燕國皇帝慕容儁的詔令為憑,向遼東郡的所有寒門富戶下達了每戶只留一丁,其余人都要到鄴城為國效力的命令。
不要以為寒門就是老百姓,那時候的所謂寒門是指寒微的門第。也就是門第勢力較低的世家或者是不屬于士族的家族,大多數都是中小地主。
所謂的寒門貴子最起碼讀的起書,才有機會做官成為士人。而老百姓目不識丁,怎么可能有機會鯉魚躍龍門?
后世隋朝屬于關隴集團貴族后人的李密,留下了“牛角掛書”的佳話。李密那可是貴族子弟,尚且如此。
貧民百姓通天的梯子,這時候還沒有。想要改變命運,只能是天下大亂的時候用命去拼!
所以劉詳的命令只是針對那些有房有地有仆人家丁的有錢而沒有官身的人家。
對那些每天都為溫飽奔波的黎庶之民,那是他自己的基本盤,他可沒這么要求。
轉頭他又給了趙沖和劉誠一個對他來說比較艱巨的任務,把鹽場產出來的鹽賣給北面的游牧部落!甚至說送給游牧部落都行。
目的就是要和他們結盟,如果慕容儁的大燕國有了什么針對他劉家的行動,他劉家需要有個外援來和他呼應。
鹽場他會另外派心腹之人去負責,趙沖和劉誠只要把這個任務完成了,回來后他必有重賞!
趙沖因為是從草原部落來的,對各部落比較熟悉,所以他是這次任務能否成功的關鍵。
劉詳以為和草原部落結盟是他的一步妙棋,這樣他在對慕容儁的詔令陽奉陰違的時候也就多了些底氣,慕容儁想要削弱他的實力甚至鏟除他,他有外援支持,也就多了一分可戰之力。
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的這個想法是在趙沖的引導下產生的。
趙沖此時還一副為難的樣子,他是從草原上被排擠逃難來的,這時候回去,人家怎么看他,他可說不準。
劉詳看出趙沖心有顧忌,他自己的人對草原部落又不熟悉,所以趙沖這個在他看來不可多得的人才,此次是必須參加行動的。
他又給了趙沖很多獎賞,又承諾事成之后另有重賞,還給他的族人們更多的土地。
好說歹說,最后決定此次行動由趙沖全權負責,趙沖才很勉強的點了頭。
要說趙沖對這次草原之行一點擔心都沒有,那是胡說八道。他其實是既興奮又害怕。
當初姜恬制定這個龐大的計劃實在是逼不得已。就他們這么點人,被哪個勢力發現,基本上都是團滅的命運,所以只能主動出擊。
不僅要主動出擊,還要虛張聲勢。所以不清楚他們底細的出大汗部落是第一個被他們唬住的。
聯合出大汗部落,整合草原諸部落是一步棋,時間多久不確定;李雄進入代國的獨孤劉家,趙沖進入燕國的劉詳家是同時進行的另一步棋。
他們兩隊人馬的主要任務是滲透,時間不限,等待姜恬那邊聯系他們,或者他們利用香皂傳遞信息。
可是趙沖這幾個月來一直沒機會傳遞出消息,聯系不上姜恬那邊,不清楚草原上的行動進展的如何。
如果他們這次草原之行正好趕上那邊大亂斗打的正熱鬧,他們就有很大可能被不認識的部落戰士順手干掉。
姜恬倒是預料到可能有這種情況發生,畢竟這種分散各處溝通不暢的情況出現也很正常,所以和他們約定了一個信號。
如果那邊進展順利,他們就會派出大汗部落的人帶領其他部落的戰士在最外圍巡邏,隔絕草原與燕國和代國的交通。
無論哪邊來人,他們都會第一時間遇到,然后根據具體情況決定是放行還是消滅。
為了避免因為不認識誤傷自己人。辨別的信號就是他們教給出大汗部落縫制的那身衣服。
那身在這個時代不會出現的著裝,李雄和趙沖他們這兩支潛伏隊伍是不敢穿的,他們最初穿的就是出大汗部落那種草原上的服飾。
后來趙沖得到劉詳的賞賜,他們那群人里需要經常外出的幾個人才有了和劉誠一樣的穿戴。
而和他一起的出大汗部落的大多數族人,還是以前的裝扮。
這次草原之行,趙沖還是帶了李固李千里和五個出大汗部落的人。
這五個出大汗部落的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都是有兄弟留在部落當中的。趙沖挑選這樣的人,是另有目的的。
為了不引起燕國那邊的注意,他們一行人混在遼東郡劉家的行商隊伍中,明目張膽的經過龍城,向草原出發了。
慕容鮮卑本來就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他們很清楚,草原上的部落需要和內地漢人互相交換生活用品,才能有相對好的生活質量。
所以一直鼓勵這種商隊之間的互市行為,因為這樣才能安撫雙方,更有利于他們的統治。
而商隊因為一直在固定的時間走固定的道路,和各個關防隘口的兵將早就都混熟了。
他們每一趟的收入,那些兵將都有一份孝敬,有錢大家賺。
所以商隊中夾帶一些高層不允許的貨物,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這樣的貨物才更賺錢。
甚至他們會幫助那些兵將把搶來的東西賣掉換錢。“匪過如梳兵過如篦”,當兵的不去搶敵國人的,就會搶自己人的。
所不同的不過就是換身衣服而已。殺良冒功也是自古以來就傳下來的手藝。
反正腦袋砍下來之后也不好辨認,尤其是現在這個胡漢雜居的亂世,誰也不敢說哪個腦袋就是自己人的,哪個腦袋一定是敵人的。
即使是記功的官員也不敢過于較真,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
他要是敢過于較真,沒準過幾天就會有一股“過路的土匪山賊”砍了他全家的腦袋然后一哄而散。那該多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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