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五）暗影浮動
對于馮翊孫家這種偷偷摸摸的小動作，扶風韋家的族長韋松沒有讓韋家人從中作梗，更沒有讓人出手阻攔。對想要成為對手的人最大的蔑視就是對他們的行為不屑一顧，這一點，韋松做到了。
他現在只是催著讓塢堡里面他們韋家庇護下的老百姓都趕緊動起來，去忙著春耕播種。他可不想他們韋家在新的一年里顆粒無收。
不管將來哪一方的勢力來統治這片土地，他們都得吃飯。手里有糧，心中才能不慌！至于其他世家大族怎么想，又或者要干什么，韋松不在乎。
韋松現在唯一重視的就是孫赫孫千秋那幾百人。
因為各個世家大族有了分崩離析的苗頭，為了自身的安全，孫赫孫千秋撤離了聯合軍的營盤，回到了自己當初那個已經荒無人煙的小村落。
因為兩個兒子和慕輿長卿都在孫赫孫千秋的手里，慕容垂也只好帶著慕容德一起跟著孫赫離開了聯合軍。
讓人意外的是，在關中威名赫赫的鄧羌竟然也跟著孫赫離開了聯合軍。
孫赫沒開口要求鄧羌跟他走。如果鄧羌不想和他一路，孫赫也拿鄧羌沒有什么辦法。
鄧羌是安定人，兩個兒子鄧景和鄧翼都已成年，卻沒有帶在身邊，而是讓他們在安定照看家里。
沒有妻小在身邊，鄧羌來去只有孤身一人。他想要去哪里，誰想要阻攔他，還真不容易。
而能夠讓鄧羌和慕容垂都甘心追隨的孫赫，自然就顯得那么的亮眼。
韋松對關中其他世家大族不屑一顧，是因為熟悉。知道他們有幾斤幾兩，了解他們能夠翻出多大的浪。只要一切都還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就隨他們折騰去。
而對孫赫孫千秋重視，就是因為不熟悉，這種不熟悉讓韋松很是不安。
對于不明來歷進入關中的勢力，韋松本能的保持著警惕性。
不過才幾百人，就能夠在關中各個世家大族面前嶄露頭角。聽下面人說孫赫談笑間對各個世家軍隊指揮若定，肯定是個身經百戰的武將。
他手下的幾百人當中，聽口音就知道有很大一部分是關中流民。應該是他們剛到關中之時收羅進他們隊伍當中的。可是聽自己部曲的將領說，他們這幾百人是所有聯合軍當中，軍紀最好的。
別的世家大族私兵都有趁亂私藏財物的行為。也有見敵軍強悍，臨陣退縮的情況。只有孫赫這幾百人，無論是什么樣的軍令，都會不打折扣的執行到底。
平明他們混在一起，分不出誰是長官誰是士兵，可列陣作戰的時候，那種氣勢，他們從來沒有見到過。
尤其是孫赫他們不僅能夠生擒活捉大秦鎮軍將軍鄧羌和冠軍將軍慕容垂，而且還能夠讓這樣兩個在世家大族的眼里，皆是當世豪杰的人物對他唯命是從，這就讓韋松更加的覺得不安。
并且看樣子孫赫并不是真正說了算的人，充其量不過只是一個沖鋒陷陣的馬前卒，就已經能夠穩穩的壓服鄧羌和慕容垂。那他身后的人物，會有多厲害？
如果他身后的人想要圖謀這關中之地，自己又將如何抉擇？
在大燕太師上庸王慕容評驅趕民伕送死和縱兵劫掠之后，韋松對投誠燕國已經沒有什么熱情了。那是一群喂不飽養不熟的狼，投靠他們，無異于與虎謀皮。
可他最看好能擔得起復國大任的陽平郡公苻融，仍然被困在秦函谷關，音信絕無。如果陽平郡公苻融也遭了毒手，那恢復秦國基業就是鏡中花水中月。
好在韋家作為傳承了幾百年的世家大族，從來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韋松早就做好了另一手準備，而且進行的還很順利。最終哪個能夠成為關中這場亂局的最后贏家，現在還不好說。
不管將來如何，先把地種好，自己和部曲佃戶流民們，都需要填飽肚子，才能考慮接下來的問題。
對于韋松，孫赫不敢低估。這種傳承了幾百年的世家大族，他們的生存之道和處世之法，肯定有他們的過人之處。雖然孫赫沒有和他們打過交道，但孫赫身邊有人可以咨詢。
鄧羌雖然是武將，但他們鄧家在關中也是根植多年，對于世家大族們的想法，他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畢竟在安定，他們鄧家的勢力也不算小。而慕容垂久居高位，對這些世家大族保存實力擁兵自重的小心思看得更清楚。
有這兩個人做參謀，孫赫當然也能夠猜得出現在關中各個世家大族都是什么盤算。他接下來要做的，不過是坐山觀虎斗而已。即使老虎不想斗，他也會想辦法讓他們斗起來，畢竟他的任務就是讓關中亂起來。
大秦北海公、鎮北大將軍苻重和唐公、安北將軍苻洛。他們兩兄弟在被世家大族的聯合軍排擠出去之后，各自領兵回到了自己的駐地。
雖然不再參與世家大族們的軍事行動，卻是對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時刻關注。
他們兩兄弟分別聯系了駐守在安定的安西將軍、雍州刺史、燕公苻武。駐守上邽的征西大將軍、秦州刺史、趙公苻雙。以及挑起整個戰局，把苻堅騙出京城，讓秦國大亂的征北將軍、淮南公苻幼。
苻堅已死，這對他們只個苻姓兄弟來說沒有什么值得悲傷的，反而讓他們都有了問鼎皇帝寶座的機會。從繼承權力上來說，他們誰也不比誰資格差。
現在的燃眉之急則是，如何面對氣勢洶洶的燕軍。
燕軍剛進入關中之時，他們出于對苻堅和王猛的不滿和對自己實力的保留，都沒有出兵幫助苻堅。更有甚者幫助燕軍對付苻堅，給秦國的滅亡來了個火上澆油。
但現在苻堅已經死了，他們的處境已經與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現在他們考慮的就不只是自保，而是更多。
可是他們這些兄弟之中，總要有一個作為中心人物發號施令才行，不能總是各行其是，那樣他們無法攥成拳頭與燕軍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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