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二）還要不要繼續打下去
這一戰，又殺死殺傷東晉士兵一萬有余，光戰場上拿回來的首級就有五千多。
回到了朝歌城下，鮮于亮馬上派人去請慕容麟到他的營盤當中，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對于這些天一直存在于傳說中的天兵天將，鮮于亮總算是親眼見證了。鮮于亮只能用“震驚”兩個字來形容他現在的心情。
不管是不是真的天兵天將，這些燕軍士兵的戰斗力是他這么多年的領軍生涯從來沒有見過的。
有這樣強的士兵，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對于鮮于亮提出的夜晚一起偷襲東晉大營，而且由那三千名步兵做開路先鋒的提議，慕容麟斷然拒絕了。
先不說姜恬明確說過不想給這支東晉軍隊造成過大的殺傷，就是想拿他的三千步兵做墊腳石，慕容麟也不能同意。要搞清楚，姜恬的目的是拿鮮于亮他們這些燕軍來當墊腳石，怎么會讓主客易位？
對于拒絕的理由，慕容麟只是說了這三千步兵不能遠行，并沒有詳細的解釋。既然他們私底下把這三千步兵說成了作法請來的天兵天將，那就讓這三千步兵的神秘感更強一些，說多了反而不妙，說得越少，他們的想象空間才會越大。
雖然自己這三千步兵不參與夜襲東晉軍隊，但慕容麟還是支持鮮于亮他們的夜襲行動，畢竟前期的準備工作已經做了，計劃到了這一步，不可能不繼續進行下去。
沒有了那三千天兵天將的參與，鮮于亮對這次夜襲東晉軍隊也變得小心謹慎了起來。原本想要一舉擊退東晉軍隊的目的，也換成了盡量給東晉軍隊造成更大的殺傷和混亂。
對于鮮于亮戰略目標轉變得如此之大，慕容麟心里雖然覺得鮮于亮過于膽怯，卻也沒有多說什么。少年人鋒芒畢露，老將軍過于謹慎，這是由人生經歷決定的。
桓豁兵敗退回營盤之后，清點損失，陣亡五千多，輕重傷的也有五六千，這讓桓豁的心情沮喪到了極點。
朝歌縣城中的那塊硬骨頭，讓他吃不掉又放不下。打，打不過；不打，他身后幾十里就是燕國的都城鄴城，滅亡燕國的潑天大功，就看能不能啃下了這塊硬骨頭了。
拿不定主意的桓豁讓人去請謝安和謝玄叔侄二人前來他的中軍大帳共同商議下一步要如何進行。
在他看來，謝安作為東晉朝堂之上幾個世家大族推崇備至的人物，應該是不想看到他們譙國桓家坐穩江南第一的位置，在北上滅燕這件事上，可能會拖他的后腿。如果是這樣，他此次外有強敵，內有隱憂，恐怕難以達成目的。
如果一定要繼續下去，就要讓大哥桓溫另外派來增援，而把謝家的人馬調回洛陽，以免給他搗亂。
讓桓豁沒想到的卻是，肩傷仍然沒有好的謝安卻是一力主張繼續北進。謝安的理由是，如此近距離地逼近慕容燕國的國都，燕國的小皇帝在大軍被拖在關中，而東晉大軍近在咫尺的情況下，很有可能遷都避開東晉軍隊的鋒芒。如果那樣，即使不能在此次滅亡燕國，也可以揮軍西進，坐收關中的漁人之利。
這樣的好機會，錯過了一次就很難再有第二次。一次占領燕國和秦國兩國的土地，這對于被逼迫著南遷的東晉來說，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謝安的鼎力支持，給挫敗感十足的桓豁增加了繼續下去的信心。
可怎么跨過朝歌縣城這塊擋在前進路上的絆腳石，桓豁實在想不出辦法。只能再次向謝安請教。
謝安也沒有辦法戰勝朝歌縣城那支強悍到讓他都感到吃驚的軍隊。每一次交戰，謝玄回去都會詳細和謝安講述雙方交戰的經過，所以謝安雖然沒有親自來到兩軍陣前，但他去兩軍交戰的細節知道得清清楚楚。
謝安的想法是，拖住朝歌縣城的那支軍隊，然后讓東晉在其他方向再派出一支大軍向鄴城進攻。在謝安看來，那樣強悍的軍隊人數不可能太多，只要他這邊拖住了這支軍隊，另外的大軍就可能后發先至。而燕國小皇帝慕容暐在舉國大軍被拖在關中的前提下，是不敢孤注一擲地期望朝歌這支軍隊打敗東晉大軍，幫助他守住江山的，所以很可能被迫遷都。那樣他們就贏了！
聽了謝安對當前形勢的分析，桓豁也有了一些繼續作戰下去的信心。可就在三人秉燭夜談，一起商議軍情的時候，人喊馬嘶之聲突然在營盤當中響起。
很快就有二人部下的親兵前來稟報，燕軍趁著夜色，前來偷營劫寨，營盤當中有人作為內應打開了營門，現在燕軍被騎兵督護桓羆阻擋在前營，雙方正打得不可開交。
聽到這個消息，桓豁和謝安謝玄三人一下子都跳了起來。忙問桓羆是否能夠抵擋得住前來襲營的燕軍。
前來稟報的士兵應該是被桓羆特意囑咐過，所以此時回答也不見驚慌。他說沒有見到那些“天兵天將”參與此次偷營，騎兵督護桓羆還特意讓三位將軍放心，燕軍進不來。
桓羆雖然夸下了海口，但桓豁和謝安謝玄又怎么會相信他一個區區騎兵督護的話，如果他的判斷失誤，造成更大的損失，那最終板子還是要落在桓豁的身上。
三人出營上馬，回到各自的位置，整頓自己部下的兵馬，做好迎戰強敵的準備。
可就在不久之后，前方傳回來消息，燕軍撤退了。
明明占據了優勢，燕軍怎么就這么輕易地撤退了？這讓桓豁和謝安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大燕鎮軍將軍鮮于亮的確是見好就收了。沒有朝歌城中慕容麟的那三千天兵天將參與，鮮于亮原本想要一舉擊潰東晉軍隊的念頭早就被掐滅了。他之所以敢來夜襲東晉大軍的營盤，還是因為前一天慕容麟的計策。
在慕容麟詐敗東晉軍隊的那天，就來和鮮于亮說第二天東晉大軍前來，他給東晉大軍迎頭痛擊的時候。讓鮮于亮提前派出五百士兵，穿著之前繳獲來的東晉士兵衣服，混在敗退的東晉軍隊當中，給當晚的偷營劫寨當內應。
如果沒有這五百內應，鮮于亮根本不敢前來偷襲，他的兩萬人馬是小皇帝慕容暐最后的希望，容不得半點閃失，冒險的事情，鮮于亮是一點都不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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