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三）燕軍在哪里
等到清理完戰死士兵的尸體和救治受傷的士兵，已經到了申時初，如果不能快速攻破燕軍的防線，天色就要黑了，難道要挑燈夜戰不成？
大燕太師上庸王慕容評處心積慮地把防線全都扎在上坡路上，就是為了給進攻的秦軍制造困難。最開始示敵以弱，打的也是誘敵深入的盤算。如今他奸計得逞，取得了意料之中的勝利。如果自己這邊就此撤兵，豈不遂了他的心愿？
韋綸牙根緊咬，心里想著，“就算挑燈夜戰，也不能撤兵。自己這邊人多，輪番上陣，耗也能耗死燕軍！”
進攻的通道被清理干凈之后，韋綸再次點將，派出之前沒有爭功的世家大族扶風馬家前去進攻燕軍防線。
這一次負責進攻的扶風馬家是西漢服波將軍馬援的后人，他們這次可是長了心眼，有前兩次吃虧的經驗，他們如果再粗心大意，那丟的可是自己的性命，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前排士兵這一次終于學著馮翊孫家的部曲私兵乖乖地舉起了笨重的櫓盾。前進得慢一點沒關系，只要留得性命，總有走到的時候，急什么呢？
在距離燕軍的防線還有五十步的距離時，他們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再往前就要開始去爬那段看著不是很陡，卻因為粗砂粒而異常滑的上坡路。如果不想重蹈之前兩次進攻的覆轍，那就要另想辦法。
布好防御陣型之后，馬家的部曲私兵們張弓搭箭，向五十步之外，鹿角拒馬后面的燕軍士兵射出了一波箭雨，不清理掉這些保護鹿角拒馬的燕軍士兵，他們就算沖上了陡坡，也沒有時間搬開鹿角拒馬。
扶風馬家也許是得了先人的真傳，行軍布陣一板一眼、有規有矩。前進的速度雖然慢，卻是沒有露出任何破綻。雙方都沒有給敵人留出可乘之機，那就只有互相消耗，看哪一方先支撐不住。
別人也許沒注意，韋綸肯定是看出來了，如果這樣耗下去，人數相對少，又是進攻一方的扶風馬家一定是先被消耗空的一方。他們已經射出了數波箭雨，卻不清楚給鹿角拒馬后面的燕軍士兵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如果等他們射光了羽箭之后，燕軍發起反擊，他們還是難以取勝。
想到這里，韋綸打出了旗號，命令京兆杜家等幾個關中的世家大族前去援助扶風馬家。力求不給燕軍喘息的機會，一鼓作氣突破鹿角拒馬的防御陣線。
京兆杜家剛才因為貪功，沖在了最前面，一下子損失了數人部曲私兵，這已經是他家現在將近三成的精銳了。不過也好在他們家是沖在了最前面，燕軍的箭雨都讓他們承受了，可是后面大軍的自相踩踏卻讓他們給“幸運”地逃過了。
現在扶風韋家的韋綸再次催促他們上陣。盡管心里面一百個不情愿，卻又不能明目張膽地反抗。如果韋綸以不聽軍令殺了他們，其他的世家大族是不會為他們家喊冤的。
有苻融的任命，又有扶風韋家和華陰楊家的部曲私兵助陣，再加上姚萇的羌人部族。扶風韋家即使不算苻融留在大營當中的那幾萬秦軍士兵，依然是現在實力最強的世家大族。
不管韋綸有沒有想借著燕軍的手削弱其他與扶風韋家不是一條心的世家大族實力的想法。只要這些世家大族不聽從他的軍令，他以軍法處置，就不能說他是以私心壞國事。
沒辦法，京兆杜家只好重整人馬，前去增援扶風馬家。為了減少自己家的損失，他還帶叫上了之前和他家一起前去進攻的那幾家。因為京兆杜家實力強、勢力大，很多小的世家大族都以他家為核心成立了小的聯合軍。
此時杜家發了話，他們也就不得不硬著頭皮再次率領自己家的部曲私兵前去增援扶風馬家。不過這次他們也聰明地帶上了櫓盾和弓弩手。
此時天色已經轉暗，估計這波進攻還沒結束，天色就會全部黑下來。深山密林，如果沒有燈火，那就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
京兆杜家既然參與了進攻，他們就不能作為別人的配角。所以杜家的首領果斷地下令點起火把，同時向燕軍的鹿角拒馬后面發射點燃了的火箭。
要說向燕軍發射火箭這個舉動，除了杜家，恐怕再也沒有別人敢做。即使是韋綸，也擔心事后被扣上意圖司弒君的罪名，布置起作戰方略來有些投鼠忌器。
火箭能不能給燕軍士兵增加殺傷不好說，點燃密林的概率卻是很大。如果燒到了還在密林當中與燕軍“捉迷藏”的苻融，哪怕是讓他被迫現身，進而被燕軍士兵發現，事后追究起來都是死罪。
這種冒失的舉動，成熟的政治家都是不會做的。因小失大和因大失小，全看哪個是大哪個是小，而小和大還要看是從哪個角度來看，不是什么事都能以結果論對錯。
既然京兆杜家起了頭，那就有了背鍋的人。怨有所歸嘛，事后追究責任，就都可以往他們杜家身上推。所以連同扶風馬家在內，所有在陣前進攻燕軍的關中世家大族的部曲私兵們都開始向鹿角拒馬后方的區域發射火箭。射不射得中燕軍士兵無所謂，主要目的是把他們驅離鹿角拒馬，那樣才能夠突破這道防線。
中條山上油松遍布，一遇到火頭，很快就燒成了一片。騎在戰馬之上的韋綸離得遠，感受不到烈焰炙烤的熱浪，但他卻實實在在的能夠看到那刺眼的紅中透白的火光。
漆黑的夜幕映襯下，火光更加的亮眼，把關中世家大族們的部曲私兵一個個興奮的手舞足蹈。那一個個黑色的剪影看在韋綸的眼里，卻讓他的心頭愈加沉重。
“怎么沒有看到燕軍士兵的身影？”韋綸的頭腦當中突然冒出的想法嚇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鹿角拒馬已經被大火吞噬，可原本在鹿角拒馬后面的燕軍士兵卻不見蹤影，是被射殺在了當場，還是被大火逼迫得逃進了深山里面？不能知曉燕軍的行蹤，這讓韋綸的心頭始終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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