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五）兄弟之情
高涼王拓跋孤選擇了讓兒子拓跋斤去管理那半壁江山，自己留在哥哥拓跋什翼犍身邊陪著哥哥，就是想要全這份兄弟之情。
兩個都是重情重義的聰明人。
盛樂宮是拓跋什翼犍登基稱帝之后新建的城，雖然從開始建設到現在也有二十多年時間了，可無論是形制還是規模，都沒法和燕國的鄴城及秦國的長安城相提并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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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現在已經被慕容評放火焚毀，可是這個消息卻并沒有傳出關中，所以代國的拓跋什翼犍父子兄弟并不知道。
盛樂宮經過多年的加蓋，規模還是不小。因為拓跋寔君不知道他此次被父皇召見所為何事。他進宮面圣之前，并沒有按照規矩讓隨他而來的幾百部下去軍營休息，而是就讓他們在皇宮外等候。
見到拓跋寔君到了，兩個不成體統在皇宮當中吃烤羊肉喝燒刀子的老家伙一邊喝著酒一邊招呼拓跋寔君一起吃喝。
“佛貍兒，聽人說你最近很忙啊，怕你累壞了身子，今天特意叫你過來喝酒，吃些好東西。好好的休息休息！”
高涼王拓跋孤親切地叫著拓跋寔君的小名，招呼他吃羊肉喝烈酒。
因為高涼王拓跋孤基本上和代國皇帝拓跋什翼犍形影不離，所以只要拓跋寔君來見他的父皇拓跋什翼犍，就一定能夠見到皇叔高涼王拓跋孤，叔侄倆很熟悉，所以說起話來也就不弄得那么虛頭巴腦地客套。
拓跋寔君畢竟是晚輩，高涼王拓跋孤這個皇叔可以不拘小節，他卻得把該做的禮儀做足。
分別向父皇和皇叔行了禮，拓跋寔君這才在下首的墩子上坐下，吃起了太監們割下來的烤羊肉，喝起了烈酒燒刀子。
拓跋寔君只是低頭吃肉喝酒，并不開口說話。他擔心自己說多錯多，所以不敢亂開口，反正如果父皇找他有事，早晚會說出來。
和皇叔高涼王拓跋孤互相敬了幾杯酒之后。拓跋什翼犍舉起手中的酒杯，向著拓跋寔君虛虛地舉了舉，說道：“今天陪你皇叔喝個痛快！明天他就要去北方巡視監察去了，咱們仨再想這樣在一起吃肉喝酒，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拓跋什翼犍的話讓拓跋寔君一愣，皇叔高涼王拓跋孤要去北部巡視？怎么之前一點沒聽到風聲啊？皇叔去干什么？北邊發生了什么大事？
就在他用吃肉喝酒掩飾滿腦子疑問的時候，高涼王拓跋孤開口問道：“聽人說你派人往雁門郡和代郡送了不少糧草，是折婁重寶和屈突瑾來向你打饑荒了？”
拓跋寔君知道有些事情他是無法隱瞞的，所以也就大大方方地承認。
“折婁重寶和屈突瑾把他們雁門郡和代郡從十四歲到五十歲的男丁全都征召入伍了，一下子多了這么多兵源，糧食就不夠吃了，所以才來向侄兒要糧草。”
喝了一口酒，把嘴里的烤羊肉咽下去后，拓跋寔君又接著說道：“我派人去看過了，的確是征召了那么多新軍，他們倆并沒有欺瞞，也正在抓緊時間訓練新軍呢！”
如果換成是別人，肯定要放下酒杯，畢恭畢敬地回答問題。可拓跋寔君這種說話不影響吃喝的做法，就證明了他這是把這些當做家人之間的閑聊，而不是君臣之間的政事奏報。
代國皇帝拓跋什翼犍并沒有理會兒子拓跋寔君的回答。
反而是高涼王拓跋孤接著拓跋寔君的話說道：“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給折婁重寶和屈突瑾那么多糧草。可我們代國的糧草也是有限，不可能無限量地供給他們。”
說到這里，高涼王拓跋孤看了拓跋寔君一眼。
“高車人這兩年很是消停，自從幾年前和我們那一次大沖突以來，我們雙方就斷了消息。現在我們有意南進，自然不能讓北方再有人拖后腿。更何況，我們也需要一些補充，來供我們舉兵南進！”
直到這個時候，拓跋寔君才明白了皇叔高涼王拓跋孤要去北部巡視的真正意圖。他是要去北面的高車人那里搶一把。
這是個好主意。既打擊了高車人，讓他們別在那里生事。又能給代國搶回來一大批牛羊牲畜和人口，補充軍資。一舉兩得！
拓跋寔君舉起手中的銀酒杯，沖著皇叔高涼王拓跋孤說道：“祝皇叔旗開得勝，馬到成功！皇叔凱旋之日，就是我們南進之時！”
高涼王拓跋孤與拓跋寔君碰了一下手中的銀酒杯，兩人同時把杯中的燒刀子一飲而盡。
這個時候，代國皇帝拓跋什翼犍說話了。
“折婁重寶和屈突瑾是不是真心歸順我們代國？我們南進之時，他們能否甘心為我們做開路先鋒？”
拓跋寔君想了想，對著父皇拓跋什翼犍說道：“他們二人是否真心歸順兒臣無法確定。但如果我們舉兵南進，他們二人肯定愿意為我們做開路先鋒。”
說到這里，拓跋寔君迎著父皇拓跋什翼犍和皇叔高涼王拓跋孤兩人的目光說道：“因為他們別無選擇！”
直到戌時中，喝得酩酊大醉的拓跋寔君才在兩個太監的攙扶下，出了代國的皇宮，與在外面等了大半天的數百名護衛會合。
這大半天，又是在烈日下暴曬，又是餓著肚子，可是這些護衛卻沒有任何怨言。跟著這個可能是未來代國皇帝的主子，自己乃至家族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全在押得這一寶了。
如果這個主子有什么閃失，這一寶就押空了。而因為這段經歷，自己大概率會被新的皇帝清算。即使沒有被清算，也會被冷落閑置。與自己整個家族的興衰相比，餓一兩頓根本不算什么。
化名屈突沖和折婁馳的趙沖趙緩之與趙馳趙坦之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如果是換作他們的主公姜恬在里面，別說讓他們在這里等半天，就是等上十天，他們也會心甘情愿。并且對陌生人送來的飲食十分小心謹慎地接受。
他們可以死，他們的主公卻不可以有任何危險。這是作為護衛的最基本操守。如果做不到這一點，那還是做一個沖鋒陷陣的小兵更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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