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
團團牽著女人的手，坐在院子里。
恐是因被煉成死士的緣故，女人的神情淡漠，眼睛里沒有光，仿佛沒有靈魂。
對于絕大多數死士來說，都是用尸體煉制，本身身體就已經處在死亡狀態了，所以即使身體能活動也是沒有感情只會聽指令的行尸走肉。
但眼前的女人有些不同，她并沒有死亡，而是在活著的時候被煉成了死士，這個過程還是很痛苦的。
不僅如此，活人煉成死士，能成功的怕是只有這一例。
因為死士所要承受的痛苦不是活人能承受的。
尸體沒有痛覺，煉制的過程中不會有痛苦存在，可活人不同。
那是比藥人煉制還要痛苦的過程。
活人煉制死士的過程與藥人基本一致，只是還要再殘忍一點。
因為藥人是有靈魂的，可以做到自主思考。
但為了讓活人更聽話，那就必須要比藥人更殘忍。
“前輩，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嗎？”團團小聲問著。
女人雙目無神的坐在石頭凳子上，一動不動。
“星兒……”
偶爾會呢喃一聲星兒。
洗干凈換上干凈衣服后，女人的肌膚如同剝了殼的雞蛋，極美，而且眉眼間像極了朝歌。
“團團。”長孫鳳臨來了，帶著星移和蕭君澤。
星移站在院落外，有些猶豫。
他是怕了，怕對方是北檸，又怕對方不是北檸。
“前輩喊了星兒。”團團跑到長孫鳳臨身邊。
蕭君澤和星移互相看了一眼，快步跑進院落。
坐在石凳上的背影背對著星移，可即使只是一個背影，他也已經能確認，那就是北檸。
跑著的腳步僵住，星移突然沒有了過去的勇氣。
呼吸變得沉重，星移手指有些發顫的扯住蕭君澤的手腕。“你去。”
蕭君澤知星移膽怯，那是在他生命中消失了二十年的愛人。
與他沉睡二十年還是有區別的。
雖然他沉睡了二十年，可終究一直都在朝陽身邊。
可星移，卻發了瘋的找了她二十年。
“你媳婦兒，你自己去。”蕭君澤聲音沙啞，讓星移自己去。
星移不敢。
他就是膽子小……
他就是從很多年前就膽子小。
紅了眼眶，星移只覺得嗓子灼熱的疼。
他和北檸在一起的時候，遇到害怕的事情，他總是躲在北檸身后。
北檸是木景炎妻子小一的養女，是她的徒弟，是暗魅樓當年一頂一的高手。
而星移，是巫族人，他不會武功。
“你去……”星移推著蕭君澤，讓他去。
“你媳婦兒。”蕭君澤推了星移一把。
“你兒媳婦兒的娘。”星移認慫的推蕭君澤。
他其實……只是不敢面對北檸。
是他帶給了她危險。
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當初在巫山，如果不是他念及親情輕信了老東西，又怎會讓北檸離開他這么多年。
這二十多年的時間，他一直都在自責。
他無數次找不到繼續堅持下去的動力，可北檸沒有找到，星兒還沒有完全安全，他不敢走。
“我去吧。”朝陽走了進來，瞪了星移和蕭君澤一眼。
蕭君澤抬手摸了摸鼻尖兒，他冤不冤？又不是他媳婦兒。
石桌旁，即使聽見身后有人，女人也沒有任何反應，一動不動的坐在石凳上，發呆的看著地上的螞蟻。
朝陽走了過來，蹲在她身前。
女人的視線動了一下，抬手指著地上的螞蟻。
朝陽的視線有些顫動，抬手抓住她的手腕，眼眶灼熱的泛紅。
她摸不到北檸的脈搏。
沒有脈搏……
那就是活死人。
“北檸……”朝陽聲音沙啞且哽咽。
朝陽比任何人都清楚，活人煉制藥人識貨有多痛苦，何況是活著被煉成死士。
聽到北檸這個名字，女人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麻木的看著朝陽，眼睛里沒有任何感情。
蕭君澤看了星移一眼，深吸了口氣。“過去吧。”
朝陽都喊了北檸的名字，那她一定就是北檸。
二十年了，她與二十年前的容貌沒有任何變化。
這說明，二十年前北檸突然失蹤，徹底杳無音訊查無此人的時候，她就已經經歷了這世上最可怕的痛苦。
“北檸。”朝陽緊緊握著北檸的手腕，哽咽的再次開口。“你還記得我們嗎？”
北檸已經麻木的坐著，扭頭看著一旁走過來的星移。
星移站在原地，喉結滾動，卻說不出一句話。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在發抖。
“走吧，給他們點時間。”蕭君澤沖朝陽伸手。
朝陽握住蕭君澤的手指，起身看了星移一眼。“藥人有思想，但死士……沒有。”
星移站在原地，手指握緊到發麻。
長孫鳳臨牽著團團離開了，朝陽也跟著蕭君澤離開。
“我守了你二十年，明明你活著，卻只能躺在床上像個死人……這種感覺，太痛苦了。”朝陽回頭看了眼北檸的方向。“星移好像，比我還要苦。”
他找了北檸二十年，往后余生還要守著活死人一樣的北檸。
對于死士來說，她死了，卻又還想還活著。
“沒有可能，醒過來嗎？”蕭君澤小聲問著。“向我一樣，意識清醒，只是被困。”
“對，北檸的情況其實與你相同，只是北檸的身體可以行動，可以被控制，但意識被困住，但很少有人能突破那層桎梏，那得是多強大的精神力。”朝陽看著蕭君澤，紅了眼眶。
還好，他醒過來了。
這二十年的等待，不是她一個人在努力。
是雙向奔赴。
是她和蕭君澤在共同努力。
“我可以做到，她也可以，北檸一直都是個精神強大的女人，她掛念著女兒，一定會醒過來。”蕭君澤小聲安撫。
朝陽握著蕭君澤的手緊了一下。“但愿。”
“山主，長煙閣的人已經盡數誅殺，但巫族老者死后，大半長煙閣死士很有默契的消失在西蠻皇宮，軒轅御風已經帶人在西蠻地毯式搜查，但依舊一無所獲，長煙閣這些年怕是早已經在天下各地扎根了。”
一旦他們隱藏，很難一個個摘出來。
這些人都混在當地百姓之中，與天下各處的百姓商旅融為一體。
老東西有老東西的能力，長煙閣，絕對不是那么簡單就能連根拔起的。
“老東西的尸體一直都在摘星樓，我們那么多人盯著，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南古雪晴也跑了過來，一臉震驚和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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