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長行的駭然和不安，一點不比八位長老的少。
“洪烈的事我可以說，但我想說了后還是會被你殺死的，對吧？”
白長行面露慘笑。
“對你個人來說，說與不說改變不了結果，對整個天一劍宗未必，”林東接著補充道，“當然，這議事廳里不需要活口。”
八位長老頓時陷入了絕望。
他們知道宗主必死無疑，但連帶著他們也要死么？
一名長老拼命尋找生機，做出了選擇，指著白長行說道：“林東，你是來找白長行的，所有的事也是白長行一手操辦的，理應他死。我們愿意棄暗投明，從此以后效忠林東你。”
“劉落！你個無恥之人！”白長行氣炸了。
“白長行！當年殺洪烈，全是你在負責，如今有人來為洪烈報仇，必須也是你負全責！”
“我們為你、為天一劍宗賣命數十載，如今也到了你白長行幫我們一把的時候了，請你擔下全責！”
“沒錯！請宗主你赴死！從今往后你不再欠我們什么，我們會全心效忠林東！”
白長行剛罵完劉落，立即被其他七位長老聲討，全都表示他可以去死了，和他劃清了界限。
“恥辱，恥辱啊！”
白長行仰天悲嘆。
堂堂天一劍宗，縱橫武道界這么多年，哪位高層在外面不是威名赫赫，形象頂天立地？到頭來卻一個比一個膝蓋軟，什么宗門的歸屬感，武王的尊嚴，都一文不值。
戴小芙望著這群自己曾經只能仰望和畏懼的武道強者，現在變為了一群軟骨頭，感慨他們原來也有弱點的同時，不禁看向了林東。
是林東用一次出手，制造了這一幕。
白長行也看向了林東，慘笑道：“拜你所賜，如今我天一劍宗分崩離析，但你也不要指望這群人……”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一聲慘叫打斷。
二長老，五長老，三長老……
一個接一個，依次倒在了地上，氣絕殞命。
林東殺死這些人后，順著白長行沒講完的話，往下說道：“我當然不會指望他們真的誠心效忠我。”
有半步武王、武王當下屬固然好，但如果是一群表面臣服、背地里卻想捅刀子的下屬，寧肯不要。
“林東，你弄垮天一劍宗，必將招來殺身之禍。”
白長行自然不會感激林東幫他處理了一幫叛徒，林東殺了全部的長老，天一劍宗幾乎已經被林東摧毀。
“洪烈。”
林東冷冷提醒。
“還有我父親戴天豪。”戴小芙也說道。
白長行此刻反倒已經冷靜了下來，有種視死如歸的從容感，說出了一句意想不到的話。
“林東，你質疑萬物大帝的神諭，不會有好下場的。”
“你不妨說清楚點。”
看白長行的樣子，是要在臨死前說出一段往事，好讓自己受到影響而寢食難安。
“二十二年前，我作為天一劍宗的宗主，收到了從萬物殿發出的神諭，神諭中命令天一劍宗擊殺當時的半步武王洪烈，洪烈及洪家莊所有人全部被殺，天一劍宗完成了萬物大帝的神諭。”
白長行說到這，不等林東和戴小芙開口詢問，接著說道，“你們肯定很好奇萬物大帝是誰，神諭又是怎么回事。”
“六十七年前，當時武道界至少七成的武帝，結伴進入迷霧海，尋找能讓修為通天徹地的大機緣，至今不見其中任何一人現身，武帝數量大受損失。”
“自那之后，當時沒出事的武帝由于得不到大機緣，壽元逐漸耗盡，到二十多年前幾乎都死了，也許也有武帝隱居著，甚至現如今都還存活，但武道界公認的、能有證據表明還活著的武帝，只有一個。”
林東接話道：“就是你口中的萬物大帝？”
白長行點頭，說道：“如果不是我知道萬物大帝絕不可能對天一劍宗實施覆滅舉動，我會懷疑你就是他。話說回來，林東，你真的是武帝嗎？”
“就算你知道了我的來歷，對你而言也沒什么用。”
林東不客氣地提醒。一個即將被殺的人，就沒有那個獲取他人秘密的必要了。
“我只求證一件事，”白長行不肯放棄，堅定詢問，“你的出現，和迷霧海有關么？”
他相信林東是武帝，但最近的五六十年，甚至可以說是一百年，武道界已經不具備誕生武帝的條件，進入了末武時代。
傳聞武道界有過輝煌的修武時代，當時武帝眾多，武神也不少見，甚至還有能夠撕裂空間、一秒瞬移成千上萬公里的神君。
但不同于科技世界，科學技術日新月異，一代比一代出色，武道界在修武時代最輝煌，卻也最膨脹，為了爭搶資源，搶奪機緣，爆發了內戰，最終導致武道文明衰敗，強者以及浩瀚的修煉資源，淪為了廢墟。
修武時代迅速沒落，而且一蹶不振。
在正式進入末武時代前，武道界還能有一批武帝，但也架不住沒修煉資源，只能進迷霧海碰運氣。
自那之后，武帝便像瀕危珍稀動物那樣，走向了滅絕。
所以白長行壓根不相信，以如今武道界的環境，能夠誕生出土生土長的武帝。
林東卻有武帝的實力，林東極有可能和迷霧海有關。
比如，是迷霧海內部世界的武道強者。
“我的這種推測，不是胡謅的。”
“你先是將湘楚武道界排名前四的宗門盡數滅掉，接著滅鄂省第一宗門鶴黃樓，最近又除掉了圣丹坊，既鏟除了眾多武者，又隱隱有霸占丹藥市場的野望。”
“你可能在下一盤很大的棋，掌控武道界武者最倚重的修煉資源【丹藥】，進而去控制整個武道界。”
白長行將理由都說了出來。
連帶著戴小芙，都忍不住去看林東。
這種推測，聽上去合情合理。
“我不是從迷霧海里走出來的人。土生土長的湘楚省居民。”
林東否認道，“話題可以說回來了。”
白長行瞧了瞧林東，相信林東沒說假話，內心無比驚訝，想不通林東是怎么在本土成長為武帝的。
但也沒機會讓他絞盡腦汁想這些了。
他說回了之前的事，點頭道：“對，我口中說的唯一的武帝，就是萬物大帝。你很有可能是武帝，但萬物大帝是貨真價實的老牌武帝，我能斷定萬物大帝的修為比你只高不低。”
林東不置可否，問自己需要知道答案的問題：“你說二十二年前，你是奉他的神諭在辦事，神諭是從所謂的萬物殿發出的，也就是說，你沒見到他本人？”
“不需要懷疑萬物大帝的存在！他確實存在！”白長行道出了理由。
二十多年前，萬物大帝開始向超級宗門發出神諭，指示他們依令行事，所辦的事都差不多：殺人。
凡是有辦事不力的宗門，事后宗門主要人物必定遭到處罰，輕則被打傷，重則被廢掉修為。
曾經也有宗門拒絕遵令，招致的結果便是主要人員被殺死。不論是半步武王還是武王。
自那之后沒人再懷疑萬物大帝的存在。
哪怕見不到萬物大帝本人，一份落款為“萬物殿”的神諭密令出現在他們的宗門，他們便會視作萬物大帝本人親臨。
二十二年前，他的天一劍宗收到神諭密令的方式，便是他頭天晚上在修煉密室結束了修煉，第二天下午再去時，從椅子上發現了寫有“萬物殿”字樣并且封有火漆的一封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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